「哪里。」郡主微微一笑。
走至池边的荷花厅,郡主的目光忽然就眺望至池塘的对面被一条游廊阻隔的院落,问道:「走了这大半圈,怎的只有那儿有竹子,那是什么地方?」
原竟倒是没想到郡主这么细心,竟然会注意到只有一个地方种了竹子。她笑道:「大嫂好眼力,那儿是我的静心苑。」
郡主慢慢地从池塘中央穿过的石桥走至原竟的院落拱门前,原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伸手将从雕花窗长出的竹叶摘了两片,而后看着竹叶沉思起来。
良久,原竟开口提醒道:「大嫂若是喜欢竹子,大可让人在大哥的修为苑里种上一片。」
郡主回过神来,将竹叶交给原竟,道:「我对竹子不是特别钟爱,不过是看见这竹叶想起了些往事罢了。」
「原来如此。」原竟接了竹叶,随手将竹叶按照自己的习惯折成了一个小玩意。
郡主瞥了她手中的小玩意一眼,含笑道:「既然已经到了小叔的院子,那我也不便再耽搁小叔的时间,余下的地方,也不急着逛完,还是改日再逛吧!」
原竟并不反对,点点头便要回院子里去,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将那竹叶折的小玩意给了郡主身边的丫鬟:「拿去玩。」
那丫鬟眼里嫌弃的眼神一闪而过,令原竟想到了花蕊,她不跟丫头计较,轻轻松松地回了院里。
当夜幕降临,原烨也回了来,今天夜里是宴请宗亲的宴会,他这个家主可不能缺席。回到府内没多久,管家便来报称:二少爷将勾栏阁的姑娘请来了府内。
原烨微微一怔,不明白原竟的意思。不过这种喜庆的日子,一般大户人家有喜事的时候都会请一些人回来表演的,他也就没做多想,点了点头:「那就依二少爷的吩咐下去准备吧!」
众宗亲还在没入座只站在一边聊天的时候,忽然看见一群抱着各种乐器的姑娘整齐有序地从侧廊道走了进来。有些人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勾栏阁的姑娘,顿时激动了起来。
「二公子~~」勾栏阁阁主看见原竟便迎了上去,原竟下重金包下了勾栏阁的姑娘们一晚,勾栏阁阁主也亲自过来了。原竟点点头,看着众多抱着乐器的姑娘,「今天把你们请来的目的清楚了吗?」
「今日是原府宴请宗亲的喜宴之日,二公子请我等来演奏助兴,我等自然明白。」阁主说。
原竟将视线放在阁主身后的那道身影处,阁主见了,轻轻地咳了咳,然后吩咐姑娘们下去准备了。她们一散去,宗亲之中便传出了议论声,有的人对原竟说:「二侄儿当真是厉害,竟然能把勾栏阁的全部姑娘都请了过来演奏。」
「哪里,各位叔伯难得齐聚一堂吃酒,我也没什么见面礼可以送的出手,便只好请人来助一助兴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原励了,他整日去那温香楼,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什么样的姑娘没玩过。勾栏阁虽然去过几回,但是那里的都是清倌,久了他便觉得没意思,就再也没去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久没去,那里便多了这么多养眼的美人儿,顿时心都痒了。
忽然,他看见郡主款款走来,便立刻将那些心思收了起来,将她介绍给宗亲们:「各位叔伯,这是新妇芳怡郡主。」
「新妇见过各位叔伯。」郡主也颇有礼节地欠身。那群宗亲可不像原烨等能摆架子,纷纷俯身作揖,「见过郡主。」
原励瞧了心里又是一阵得意,这些宗亲他得唤一声叔伯,可到了这时候,他们可就得喊他郡马了!
原烨携着原鹿氏走了出来,道:「既然人齐了,那便落座吧!」
原鹿氏携着女眷进了内堂,余下的人则纷纷按亲疏在戏台子前的宴席落座。他们落座后,下人便端着美酒与佳肴上来了,而勾栏阁阁主也适时地让这些姑娘们上戏台子去演奏。
平遥演奏完之后,回到了戏台的后面,原竟吃完了酒便寻了过去,挡住她的去路。平遥道:「二公子这是……」
「今晚你不要回去了,应该说以后都不要回去了。」
第13章 赎身
平遥皱着眉头,她琢磨不透原竟,更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阁主适时地出现说:「二公子,平遥被你吓到了呢~~」
「是吗?那我换个说法吧,我替你赎身,你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原竟的语气并不是询问,而是要求。
「二公子,平遥虽然沦落到卖艺的地步,可是——」平遥还想说什么,原竟猛地将她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那个吻十分粗鲁,而且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粗暴的吻就像是在掠夺一样,只是这掠夺是嗜血的。
「啊。」周围的姑娘一声低呼,就连见惯了这种场面的阁主都被吓了一跳。她觉得如果此刻有人敢打扰原竟,那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于是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解围的。
平遥惊恐、错愕之后被一股疼痛感带回了注意力,就在她快缺氧晕倒之际,原竟松开了她,而她的嘴唇流出了一些血丝来。原竟用舌头将嘴唇上的血扫了一下,然后充满邪气地笑了:「真甜。」
「二公子——」阁主看见平遥被咬破的下嘴唇了,有些气恼原竟的不懂怜香惜玉。原竟没理会阁主,只道:「这是我给你留下的印记,你是我的,记住了。」
平遥抬起眼眸,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原竟忽然变了脸色,将她轻轻地拢入怀中:「别哭,我只是,只是,想起有别的男人在你的房间听你奏曲,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我恨我没能将你早些接回府里来,对不起……」
一会儿温文有礼,一会儿暴躁嗜血,一会儿又低三下四地道歉,阁主也看不懂原竟了。当原竟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原竟的意思,于是从随身带来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份文契。原竟拿过文契看了一会儿,松开平遥从怀里拿出一带银子给阁主,然后说:「你将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带了过来,不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吗?」
阁主精明道:「也不是所有人的,毕竟勾栏阁也还是要做生意的。」她联系原竟今日的举止便知道会有此一遭,所以事先便准备了不少姑娘的文契带来。
「你可是不愿意?」原竟问一直低着头的平遥。
「不是……」平遥抬起头来,她怎么会不愿意呢,只要进了原府,她还担心没机会报仇吗?!
「那就好,走,我带你去见爹。」原竟牵着平遥的手。在原竟的记忆中似乎有很久都没有这般牵过平遥的手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又涌入了她的脑海中,只是那血淋林的一幕又突然出现打破了所有甜蜜的假象,她眼眸一暗。
等宗亲散去,原竟才将平遥带到原烨的面前,原烨有些诧异:「你这是……」
「我替她赎身了,她是我的人。」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两?」原烨顿了一下,「你上个月支取了三年的月钱便是为了她?」
「我把娘留给我的银两花了。」
「竟儿!」原烨有一丝丝怒气,虽说原竟的娘留给她的都是些原府也能拿得出来的银两,但是那毕竟是她娘留的东西,她怎可为了一个女子而……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原竟目光坚毅,她的意志不容任何人动摇。
原烨叹了一口气:「你是真的知道才好!」语气又徒然一转,「你可以将她留在身边,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永远都不能扶正。」
平遥猛地抬头,很快便又低下头去,不能扶正,她明明是清倌,却还是要受那等屈辱吗?不过为了报仇,这点屈辱又算的了什么?
良久,原竟才应下:「好。」
平遥低着头,用余光瞄着原烨。原烨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原竟却是不用看都知道她是什么表情,甚至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二少爷你说什么?!」花蕊目瞪口呆地看着原竟,似乎不相信刚才的话是从原竟的口中说出来的。
原竟白了她一眼,重复一遍:「我说,今晚她睡这里,去拿多一床被子过来!」
「可、可是二少爷,你……」
「怎么?你是怪她抢了你的位置吗?放心,她和你一样,不过是我买回来暖床的罢了!」原竟凉凉地说。
「胡说八道,我,我怎么就是买回来暖床的了!」花蕊被原竟的话给气到了,同时又因为那话而红了脸。平遥自然也会被这句话伤到,可是,只要能接近原竟,只要能报仇,这一点点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暖床,你还做过什么,怎么解决主人的生理需求都不知道。」
花蕊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满口胡言的原竟了,气得跺一跺脚,下去准备多一床被褥了。反正原竟是女的,她们两个能做什么?!她管原竟跟平遥做什么!
「二少爷……」平遥唤道。
原竟微微一笑:「瑶姐姐,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呢,希望瑶姐姐不要放在心上。给瑶姐姐的房间还没准备好,瑶姐姐今晚就睡我的床吧,我在榻上躺一晚便是了。」
平遥错愕地看着原竟,一时之间也无法辨别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心的,哪些话是故意的。原竟见平遥不说话便替她做了主,轻轻地搂住平遥的小蛮腰,笑道:「瑶姐姐放心,瑶姐姐若是还没喜欢上我,那我定然不会与你同床共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