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使冷哼一声道:“怎敢劳烦贵国上卿相迎,我王也怕要是惹贵国不高兴了,犀首率兵灭了陈国呢,这不,上将军景明杀神之名都传到熙王耳朵里去了。”
凤清听罢,淡淡一笑道:“那陈使得意思是说中原列国行事还得看着熙王的脸色行事喽?哎呀,别国凤清还不知,只是听陈使如是一说,难道陈王已经对熙王俯首称臣了不成?”
“你!”陈使本想给凤清个脸色,警示倾国别太嚣张了些,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他三言两语,不着痕迹地羞辱一番,顿时面红耳赤。
“哎呦,陈使莫气,凤某备了点薄酒,就等着陈使前来。”凤清笑了笑,侧过身,略微弯腰道了声“陈使,请!”
那陈使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向上卿府内走去。
酒宴设在后园的厅内,虽是冬日,园内却景色宜人,修竹林立,松柏森森。
凤清和陈使两人面对面分别在东西两侧坐下,寒暄之语不多说,陈使直接开口问道:“倾国近半年灭了两国,意欲何为呀?”
凤清听罢挑了挑眉,他没有急着说什么,修长的手捏了酒爵,宽袖掩口仰头一饮而尽,然后不急不缓笑道:“陈使这话言重矣,邻居们不老实,我倾国出手教训教训。”
“教训?教训道灭了人家的国?贵国给的教训是不是太多了些?”陈使冷笑。
“贵国要是看不下去也可发兵,我倾国保证不发一言。”凤清慢条斯理地玩弄着手中的酒爵似笑非笑,他将酒杯缓缓放下,抬眸看着陈使话音一转道:“不过要看贵国有没有那个能耐。”
陈使脸通红,陈王这次派遣使臣前来,无非就是想端端架子,震慑一下倾国,当然倾国若是怕了,讨点地也不是不行,陈王自以为此举是替中原各国伸张天道,岂不知在凤清看来不过是摇尾乞怜的丧家犬尔。
大争之世,兵力国力说话。哪一国兵强国力雄厚,哪一国便有发言权,国小兵弱者只有挨打的份。各国会盟便随之出现了恃强凌弱之象,强国使臣颐指气使,弱国使者只能唯唯诺诺。
凤清瞥了一眼陈使得囧样,凤眸微眯,轻笑一声道:“我王念在我们同为合纵之国,大家亲如手足,好处倾国当然不会独吞,所以我王决定将北边的上党和卫城赠与贵国,以示友好结盟之意。”
陈使听罢,眼睛一亮,看向凤清,又面露疑色,凤清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道:“凤某这便将两地的地图和户籍交给陈使,我倾国乃中原大国,怎会在意这么点土地?贵使多虑了。”
这句话说得漂亮,既让天下各国知道,倾国乃大国不会像弱国那般斤斤计较寸土,又将陈国上至君王下至使臣不着痕迹地嘲笑一番,你陈国怎么也算是诸侯国里有点起色的,怎么就这么恬不知耻上门让人家施舍土地。
于是,陈国使臣满心欢喜地拿着地图和户籍回去向陈王复命,倾国也理所当然在各城驻兵,收税,将这几个小国一并吞了进去。
倾王得知这些事后,乐的手舞足蹈。他没想到,自己什么都不干,整日里抱着美人喝酒取乐,一睁眼他倾国国土便和熙国相当,父王一生兢兢业业也只不过是让倾国不再是穷困弱小,他即位后倾国便涿鹿中原,成为傲视诸侯之国,大喜之余便封景明为武定君。
景明受封,相国的儿子惠瑜坐不住了,他对惠文道:“父亲,那景明手握兵权,现今王上又封其为武定君,我看要不了多久,他便权倾朝野,连父亲这个相国也不放在眼里了!”
年过六旬的惠文沉默了半晌,他睁开眼,看着自家儿子低声缓缓道:“瑜儿,为父问你,现在的倾王较之先王如何?”
“倾成王兢兢业业,一代明君,而今这个沉溺酒色,不成气候。”惠瑜想了想低声道。
“为父再问你,是明君的相国权力大还是昏君的相国权利大?”
惠瑜听罢,惊讶乃至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父亲,上前一步低声道:“父亲想要窃国?”
惠文笑了笑道:“惠氏倾国也不是不可。”
惠瑜只觉晴天霹雳,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坐在那王座上享受万民朝拜,顿时血脉贲张,他激动地抓着惠文的手道:“所以父王才会放手让景明去打?”
惠文低声道:“景明那小子,忠心倒是不假,只不过他不清楚自己效忠的是倾王还是这倾国,我们大可利用他替我惠氏打江山,待时机成熟,随便捏造个叛乱的消息,倾灵王都会毫不犹豫杀了他,那便是我惠氏取代赵氏之时。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多找些美人送进宫去讨好倾王,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惠瑜一叠声地答应着。
待月上树梢,惠瑜满面红光,从惠文房里退了出来。
第23章 怀柔之策
楚云祁再回到鄢城已是十一月的寒冬。
戌时二刻刚过,管家松了松肩膀,踱步到相府的朱门前,揉了揉双眼,准备关门,忽然一黑影闪了进来,管家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来人捂住了嘴。
“是寡人,不要喊,将门关了,带我去见相国。”那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王、王上?!”管家一个机灵,颤抖着手去关门。
不知是冬夜过冷的缘故还是楚王的声音在寒夜里听起来很有压迫感,总之管家在领楚云祁去书房见苏珏的过程中,身体一直在颤抖。
“嘻嘻,瞧把你吓得那劲。”楚云祁身旁的阿笙看着管家笑道。
管家低着头,瞄了一眼那声音的主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现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楚王身体抱恙于楚宫静养么?两个多月不上朝的王上,怎么这会鬼鬼祟祟地跑进相国府,还带了个姑娘?
管家一头雾水,又不敢多问,一路屏退侍者,将楚云祁带到书房。
“下去吧,此事切勿向任何人提起,若是听到一丝风声,寡人便活剐了你。”楚云祁低声道。
“是、是。”管家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楚云祁挥挥手,踏步上前,推门而入。
苏珏披着月白色罩衫,墨色的长发散披在身后,白玉般的手正落在批阅完的奏折上,见有人推门而入,抬头望去,正好对上楚云祁的眼眸。
橘黄色的烛光下,苏珏清秀的眉眼间带着浅浅的倦怠,好看的眸子泛着点点泪光,楚云祁不由得呼吸一窒。
时经八个多月,两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纵使两人在脑海中已将彼此的面容反反复复温习过无数次,然在此刻,两人恍若相隔春秋,彼此都怔愣着,相顾无言。
“哗啦啦……”书案上的竹简尽数掉落在地上,是苏珏站起身时衣袖不小心带落的。
“你……”苏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寡人看了你的来信。”楚云祁勾了勾唇角,慢慢移步上前低声道:“你的信甚是官方,未曾言及想我。”
苏珏一言不发,上前一把抱住楚云祁,收紧了胳膊,将头埋在他怀里。
“哎......”楚云祁被他猝不及防的拥抱撞的向后退了几步,站稳之后,搂着人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子,安抚性地拍了拍道:“这阵子辛苦相国,我......回来了。”
苏珏很生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愤怒过,他想将书案上的奏章尽数砸向他,想指着他的鼻子叉腰骂人。
王八蛋,为什么非要亲自去墨谷寻伽沱木,从岭人手里买一块不行么?
不喜欢我,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我?
苏珏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后,松开抱着楚云祁的胳膊,后退了几步,垂眸沉默。
楚云祁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竹简一一捡起来,顺手翻开看了看,点头笑道:“相国还是惜字如金,批注依旧如此简洁啊。”
“喂喂喂,你们二人说完了没有?”从刚才就站在门口的阿笙杏眼怒睁瞪着他们两人。
苏珏抬眸,这才注意到楚云祁还带了位姑娘回来。
“哎呦,该死该死。”楚云祁放下手中竹简,笑着向苏珏道:“她是我在墨谷认识的姑娘,玄机子亲传弟子,阿笙。”
苏珏一听“玄机子”三字,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位便是我大楚的中流砥柱,昭文君苏珏。”楚云祁回给苏珏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续道。
“楚云祁,本姑娘要在楚王宫就寝。”阿笙扬了扬下巴,脆生生说道,那气势,就剩下叉腰宣布说她要做楚王王后了。
“诺。小人这就让给事中接公主入宫。”楚云祁无奈地扯扯嘴角道。
在楚云祁和阿笙斗嘴的当儿,苏珏已传来瑶儿,吩咐他秘密进入楚王宫,告知魏太后楚王归来一事,并让他速速准备好一辆轺车,送楚王回宫。
于是,“身体抱恙”了近两个多月的楚王奇迹般地病愈了,众臣上朝时都有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六阶白玉阶上的王座中的楚云祁——这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神色啊!
楚云祁头戴十二旒冠,由卞玉雕琢的珠子每十二颗串成一旒,共十二旒,自然垂下,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庞,逆光而坐更是让人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好久没穿繁复的王服,楚云祁有些不太适应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略微仰了仰头,将宽袖甩在王座的扶手上,苍白有力的手从袖中露出,轻搭在扶手上。
相似小说推荐
-
叔入豪门 番外完 (一年春天) 2019.4.22更新番外完结3522社畜高凡自从和豪门公子骆七有了一次“那啥”之后,急速转运,提职加薪,走...
-
暗箭难防 完结+番外 (吃汤圆啊) 长佩2019-05-04完结1V1,HE,替身梗,不换攻受。随机虐人,不保证公平(这篇不虐)。宋无黯十七岁初入江湖,虽是一副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