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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无尽 (小也殿下)


“许是你待的时间不多?”周偈猜测。
“那多少也会有影响。”季彦肯定的说,“季彦是医者,对身体异状十分敏感,若有不寻常的地方,定能发觉。”
这次轮到周偈沉默了。
自从季彦被接回王府,每天就废寝忘食的翻医书寻医者,试图找出奕王病症的可疑之处,可几个月过去了,季彦唯一的收获就是更加确定了奕王当年得的就是寻常的寒症,他当年试过的所有药方用过的所有药材也全部中规中矩,毫无差池。如今周偈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可能,却又被季彦否定,那岂不是头绪又没有了?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细细思考,暮色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踌躇着开了口。
“殿下,我想到一个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快说!”
“之前在千落庄修习三重关的时候,为了让大家都能更好的入静,白灵师会点一根安息香。可是香是同样的香,但是大家入静的程度却不一样。锐儿总是最快,百奈总是最难,而我……”暮色有些不好意思,“总是会直接睡着。”
“你的意思是即使是同样的有毒炭火。”周偈听明白了,接上说,“因为季君身体强健所以闻了无事,长兄却因已有病在身而受不住?”
季彦听闻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周偈见到有些泄气,暮色却开口。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暮色想了想该如何说周偈才能懂,“练三重关需要入静,入静的程度一是靠个人的悟性,二是靠别人的引导,三就是安息香的帮助,缺一个可能都不太容易入静。”
暮色说完就看向周偈,周偈脸上是一个不解的神情,但转瞬就变成了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喝进口的药和炭火加在一起才会致命?”周偈看向季彦,“季君,这样有没有可能?”
季彦这一次思考得时间更为久,一边踱步一边盘算了半天才斟酌着话语说道:“是有可能,但季彦仔细想了一下当年开过的药方,均为性平温和之药,和任何其他药物都不会冲突。季彦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到哪些药引才能让季彦开的治病药变成害命药。”
“不怪季君才疏学浅。”周偈劝道,“实在是这种阴毒之术太过龌龊,季君是谦谦君子又如何能知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药石不分贵贱,医者均应涉猎,方能应急。”季彦叹道,“就算如今猜测是炭火引发,又该如何确定呢?”
“这个……”周偈顿了一下,才说,“我想我知道该问谁。”
“谁?”暮色忍不住接茬问道。
周偈却没有回答,只对暮色吩咐:“你去和吴长安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本王要进宫看望母后。”

翌日一早,暮色就跟随周偈进宫。马车行在都城的官道上,暮色看着周偈心事重重的面色,忍不住唤道:“殿下?”
“怎么了?”周偈回过神,问。
“殿下在想什么?”暮色指指自己的眉头,“这里都拧在一起了。”
周偈听闻先笑了一下,随后说:“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怕见母后罢了。”
“为什么?”暮色不解的问,犹豫一下又补了一句,“殿下每次去,皇后都待殿下很好啊。”暮色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待我也很好,总是给我很多好吃的宫食。”
周偈看着暮色提起美食就两眼发光的样子,坚冰下有块儿暖暖的东西轻轻闪了闪。周偈抬起手,点了一下暮色的额头,笑骂道:“就知道吃!”
暮色越发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头,呵呵的笑了起来。
“哎……”周偈看着暮色的笑脸,长叹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对暮色说起了自己心底深处的痛楚,“我是怕母后突然问我,当年为什么不救长兄,更怕母后问我,现在为什么不替长兄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小剧场】
杨煊:周偈啊,你们恂王府的经费也太紧张了,连灯油都买不起了。
周偈:龙套请不要给自己加戏,谢谢。
杨煊:你看你,说实话你还不爱听!听舅舅的,以后省点花。
周偈:不劳舅舅操心,再穷,舅舅的盒饭我还是买得起的。
杨煊:……不孝!





第28章 28. 坊间传言
锐儿站在花街口,只觉得一阵头疼,心里将七杀军的几个校尉从头骂到脚。
“江湖奇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在花街?那几个混蛋莫不是耍我玩的吧?” 锐儿腹诽着却又狠不下心来掉头走,毕竟论起下三滥的门道,七杀军里的那几个老油条比他门清得多,抱着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锐儿抬脚走进了花街。
十里花街,脂香扑面,大大小小的妓馆鳞次栉比,家家门前红灯高悬,花团锦簇,极尽繁华奢靡之能事。更有一二盛装女子或立于门侧,或倚在窗棂,待锐儿不经意的和她们对上眼,立刻回一妩媚一笑。锐儿在心内一遍遍的背着《一重心经》,抵抗着充斥耳边的丝弦之声,用余光扫着自己要找的那家妓馆。忽见一物飘乎乎的自天而降,锐儿利落的一抬佩剑接住此物,才发现竟是女子的绢帕。
“郎君好身手啊。”一个娇媚的声音自头上传来。
锐儿望过去,一家妓馆的二楼窗边正斜依着一名红衣女子,手臂探出窗外,好似不经意的露出半截玉臂和腕上的金镯。
女子垂首和锐儿接上目光,竟先红了脸,娇羞的开口:“郎君生得好俊啊。”
“你的?”锐儿没有理会女子的夸赞,只微扬起佩剑,冷声问道。
“是。”女子仍羞答答的问,“奴家不小心掉下去的,郎君帮奴家拿上来可好?”
“不好。”锐儿十分不解风情的将绢帕抖落在地,继续往前走,心内却是又将校尉们问候一遍。
谁知这一路上,竟突然多出更多的女子,目光黏在锐儿身上,偶有娇笑和戏谑之言。锐儿不堪其扰,腹诽着“这些人都没有要伺候的客人吗?我看这花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挺忙啊,她们怎么一个个的这么闲?”就走到了花街最深处。
周遭突然清净了。锐儿这才发现,此处风景与刚才不同,入眼皆是茂竹流水,简素雅致,门侧窗边也没有女人娇笑,只门口站着两名引客的童子,门匾上三个古朴大字——鱼陶馆,正是七杀军校尉告诉锐儿要来的地方。
“鱼陶馆?怎么听着这么像酒肆呢?”锐儿抱怨着却突然呆住,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军署,将那几个校尉大卸八块,“我说怎么没有女人了,那几个混蛋竟然让我来了男风馆!可恶,还不如妓馆呢!”
门口童子看着锐儿虽英俊却全是杀气的脸,踌躇半天才上前小心翼翼的问:“看郎君面生,是第一次来吗?那让童子给郎君引路,可好?”
锐儿没有说话,黑着脸跟随童子走进鱼陶馆。馆内维持了和门口同样的风格,丝乐低鸣,似有非有,间或有一两名侍从从旁经过,但是锐儿都没有兴趣去打量,他就冷着一张脸站在厅中,手还紧紧按在佩剑的剑柄上。
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过来躬身行礼,轻声问道:“郎君是来品茶还是尝酒?可有相熟的伴人,若有,阿文去唤他。”
“没有!”锐儿冲着叫阿文的少年冷冰冰的说,“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阿文上下打量了一下锐儿,笑问,“郎君要找何人?”
“七弦君。”
“郎君要找七弦君?”阿文略有歉疚的说,“那可不巧,他今日不在馆内。”
“那他何日会在?”
阿文摇摇头,说了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不知道。”
“不知道?”锐儿无名火起,“难道我要天天在这里等他吗?”
“郎君为何一定要找七弦君呢?”阿文不解道,“我们这里其他人也很好啊。”
“没兴趣。”锐儿冷言,“我找七弦君有事。”
阿文噗嗤乐出了声,话里有话的问:“来这里的还能有什么事呢?”
锐儿脸更黑,并不想与阿文争辩,既然七弦君不在,那真是多一刻都不想待,立刻一言不发的掉头出去了。
出了大门还得照原路返回,锐儿只得继续在心里默诵《一重心经》来忍受周围打量的目光。正腹诽着“都看我干什么?”却又见一绢帕飘乎乎的落到自己眼前,锐儿早有准备,用佩剑接住后看向绢帕的主人,不耐烦的说:“怎么又是你?”
刚才妓馆二楼的那名红衣女子此时已经站在妓馆大门口,见锐儿问,娇笑着说:“奴家见郎君生得俊,心里欢喜得很,忍不住想跟郎君亲近,郎君不要这么凶啊。”说着竟还摇曳着走过来,伸手就要拉锐儿的手。
锐儿忙后撤一步,握紧了按着剑柄的手,怒道:“滚开!”
“哎呀!”红衣女子丝毫未恼,也不见害怕,仍要贴上来。
“他都让你滚开了,你怎么还不识趣?”
旁里突然闪出一人,挡在锐儿和红衣女子之间,锐儿见到顿时惊诧不已,来人竟然是——苏晟!
“啧!”红衣女子微不可见的厌弃一声,但很快又堆满娇笑,这一次是对着苏晟,“这位郎君生得也俊,奴家也喜欢,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小妖精,你少跟我来这套,快走开。”苏晟笑着用佩剑推开红衣女子,见红衣女子还要再说什么,苏晟又劝道,“别白费功夫了,他刚才可是从鱼陶馆出来的,所以,你得识趣。”说完丢给红衣女子一个嫌弃的神色,揽着锐儿的肩带他走出了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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