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雨桐看着汝凉钰的侧脸,心里偷笑。“以前看着你呀,好像就不会紧张似得。”
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用手帕掩着面,轻笑了两声,“在本宫这,不用紧张。”拉着汝凉钰的手,宗雨桐看他红了耳尖,憋住笑。
这孩子,这么看真是太可爱了。
“平时小昭儿是不是可闹腾了。”宗雨桐语气亲近,也没有皇后娘娘的架子,拉着汝凉钰唠家常。
汝凉钰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是有,也不能在这儿光明正大的说。
“你不用替他说话。”宗雨桐看着汝凉钰这张脸,近距离更能体会到,那传出来的天下无双的名号真是不虚。
期间,柳絮进来奉了一次茶,其它的就没人打扰宗雨桐和汝凉钰。
这转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宗雨桐还没有放人的打算,让柳絮去准备午膳,拉着坐了一上午的汝凉钰,到院子里面去了。
汝凉钰抬手轻扶着宗雨桐,跟在她身边慢慢走。皇后宫中的院子也不算大,两个人边走边说,倒是不显得枯燥。
“娘娘。”柳絮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揶揄的看了汝凉钰一眼,“殿下来了,说是给您送两件可口的点心。”
宫里要什么点心没有,还要他送。宗雨桐应和着柳絮,“那臭小子,怕是担心饿着凉钰了吧。”
本来放松下来了的汝凉钰,被宗雨桐这一句话说的,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母后怎么能这么想儿臣呢?”伯玄昭也没在屋里等,反正这皇后宫中的院子也不大,直接找来了。
一眼就看到汝凉钰绯红的脸颊,心跳快了一拍。“母后冤枉儿臣可以,可千万别取笑钰钰。”
这话还有后半句,万一钰钰一个不开心,扔下他走了可就完蛋了。
宗雨桐嗔怪的瞪了伯玄昭一眼,手指头点了点伯玄昭的额头,“就你话多。”她也看出汝凉钰的困窘,跟柳絮使了个眼色。
“娘娘,午膳准备的差不多了。”柳絮跟在宗雨桐身边这么久,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您去看看还少点什么。”
宗雨桐瞥了伯玄昭一眼,就让柳絮扶着走了。
等宗雨桐和柳絮一走,伯玄昭过去,凑到汝凉钰跟前,好奇的问:“母后都跟你说了什么?”
汝凉钰长出了一口气,搁在以前,他见到宗雨桐从没紧张过,现在却一直紧绷着身体。
“好了好了。”伯玄昭揽着汝凉钰,让他靠着自己,“母后以前还跟我说过钰钰长得好看呢,她肯定喜欢你。”
这么一说,宗雨桐和汝李氏倒是有些一致。
“皇后娘娘跟我说,小昭儿小时候尿裤子的事儿。”汝凉钰缓过劲了,温存的靠着伯玄昭,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伯玄昭一听汝凉钰嘴里说出那三个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不准叫这名字。”
还有后半句话,伯玄昭捏着汝凉钰的嘴,“我小时候没尿过裤子,钰钰不能乱说。”怎么看,都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
“王爷,午膳准备好了。”元锁被柳絮打发了来叫伯玄昭。
伯玄昭松开手,在汝凉钰嘴上吧唧亲了一口,“钰钰以后可不能乱说了。”以后他总要让汝凉钰知道,夫纲的重要性。
至于以后是什么时候,就再说吧。
第129章
天成三十五年五月,伯天元在早朝上吐了口血,昏迷不醒。
“废物,太医院养你们有何用。”已经是太子的伯玄思,一挥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伯玄昭坐在伯天元的床边,蹙眉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隐隐压着怒火。
伯天元前几日偶感风寒,一直在用药,谁知道在早朝上竟然吐血了。
其实在年前,伯天元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虚空已久,又不能大补,这小半年都是用药吊着。
前世伯天元在天成三十四年夏就去世了,没想到重来一世,仍然躲不过早逝的命。
当初李长生跟伯玄昭提过,赵洪坤对伯天元用的蛊,对身体消耗极大。
李长生还说,这同样的话他也告诉伯天元了。当时伯天元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后,手上批奏折的动作都没停顿一下。
“思儿。”伯天元的声音有些弱,在静寂的屋子里,仍然很快就被人听到了。随后,伴随的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伯玄思缓了缓表情。由于那块胎记,本就让很多人不敢直视他,现在冷着一张脸发火的样子,更是吓人。
“父皇!”伯玄思半跪在床前,看着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的伯天元,“儿臣在。”
伯天元又看了看旁边的伯玄昭,眼里有些说不清的情感,其它几个皇子也陆续围了过来。
“你的这些兄弟……”伯天元吃力的去握住伯玄思的手,一句话说不全,就喘个不停,“就……交给你了……”
伯玄思岂会不懂伯天元的意思,改为双膝跪地,握着伯天元的手,“儿臣晓得。”
在离伯天元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里,伯玄昭和伯玄思几个兄弟都守在这里。
太医说伯天元的情况不大好,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日子也就在这几天。
“陛下。”宗雨桐坐在伯天元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一下子失了神采的伯天元,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伯天元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抬起手描摹着宗雨桐的眉目,有些吃力。
宗雨桐凑过去,托着伯天元的手。泪水像断了的珠子一样,滚滚四溅。说没有感情,又怎么可能呢,几十年的感情了。
“朕给昭儿划了块封地,你也随着他去吧。”弥留之际,伯天元脑袋里不断闪回当初他还是太子时的场景。
而眼前的人,脸上也多了很多细纹,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完。“别哭了,别哭了……”
说着又不住的咳嗽起来,宗雨桐连忙把他上身扶起来,帮他拍着后背。
“这些年是朕亏待你了。”伯天元让宗雨桐用帕子擦掉他又吐出来的血,按着宗雨桐的手。
宗雨桐不停的摇着头,皇后的端庄形象也不复存在,仿佛又回到了只有他们两个的太子东宫。
“怎么样了?”汝凉钰看到伯玄昭回来,连忙迎上去,扶住伯玄昭。
伯玄昭一把抱住汝凉钰,将头埋在他颈窝。前世伯天元死后的那些回忆,又都涌现出来。
“昭?”汝凉钰轻拍着伯玄昭的后背,他察觉到伯玄昭情绪有些不对,也不说话,静静的让他抱着。
过了一会,伯玄昭才放开汝凉钰,“你去宫里陪着母后,我还要在父皇那守着。”
汝凉钰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看着伯玄昭流露出的悲伤,手指轻轻的揉开他皱着的眉头。
在伯玄昭眉间的朱砂痣上,亲了下,从袖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这可以让皇上……多一段时间……”把瓶子塞到伯玄昭的手里。
上次汝凉钰受伤的时候,伯玄昭自然见过这瓶子。看着汝凉钰丝毫没有勉强,伯玄昭喉咙处有些哽。
汝凉钰站起身,洗了块帕子,来给伯玄昭擦了擦脸。然后将人拉起来,“走吧。”
“母后怎么样了?”宫门口,汝凉钰放轻声音,问守着的柳絮。
在上半年,他就被宗雨桐要求着改了称呼。还有一个伯玄昭在旁边附和,汝凉钰不改口都不成。
柳絮眉目间有些担忧,对汝凉钰摇了摇头,“公子劝娘娘用点饭吧,娘娘都两顿没吃了。”
“嗯。”汝凉钰点了点头,先让柳絮去准备些好克化的吃食,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宗雨桐坐在窗边的软塌上,见汝凉钰进来,赶紧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母后。”汝凉钰走过去,从袖袋里掏出一块软帕子,递给宗雨桐。
宗雨桐想对汝凉钰笑笑,奈何撑不住,刚擦干的脸上又被泪水润湿,“母后让你看笑话了。”
摇了摇头,汝凉钰坐在脚踏板上,将头靠在宗雨桐的膝盖上,“母后这样,我心里也难受。”
宗雨桐看着汝凉钰温顺的趴在她腿上,目露悲伤,手轻轻的理着汝凉钰鬓角的头发。
等柳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宗雨桐止了哭,汝凉钰微闭着眼靠在她膝盖上,两人轻声的说着话。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没有打扰这两个人的相处。
汝凉钰坐起来,将筷子塞到宗雨桐的手里,亲自站在一边帮宗雨桐布菜。
“若是陛下走了……”宗雨桐说到这,顿了一下,“昭儿是最容易被猜忌的,所以他给昭儿划了块封地。”
汝凉钰静静的听着,进宫前银子还告诉他,伯天元宣了汝廷慕和汝申岭进宫。
其实他倒不认为伯玄思会为难伯玄昭,毕竟伯玄思知道,伯玄昭是有多不想要这个皇位。
当然了,曾经两人私下的那些交易,汝凉钰也没说出来让宗雨桐烦心。
“那母后怎么想?”汝凉钰看宗雨桐吃的差不多了,伸手盛了一碗汤,放到宗雨桐面前。
宗雨桐接过汝凉钰递过来的汤,先放在了桌子上。“上个月宗平辞官,陛下准了,想来也是为昭儿以后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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