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望寺依山而建,整座寺庙在倾斜的山坡上,从寺庙门口放眼望去,基本能看清布局。
前面是佛堂,辉煌厚重。往后,隔了一段,就能看到青砖瓦房。那里就是僧人的住所,平日里有香客留宿,也是住在那里。
再往后,种着一些竹子,还有寺院里僧人种的菜地。最后是一堵高墙,将寺院和后山分开。
无妄走路的脚步声极轻,所过之处,蝼蚁仍存。步伐不快,不会让宗雨桐和柳絮两个女人,觉得有不舒适的地方。
“这条小溪,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分开前面佛堂和后面住所的,是一条丈把宽的小溪,清澈见底,溪底的卵石和鱼虾,活灵活现。
汝凉钰走在宗雨桐的身后右侧一步远,无妄也刚好走在宗雨桐的右侧。“上游有一片石榴,正值花期,施主可以去看看。”
如果刚刚无妄的举动,还能够说是巧合,那么这句话就是有意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脚步又慢了点,基本就在汝凉钰身旁。
“多谢高僧。”汝凉钰对无妄点了点头,尽量忽略掉让他心神不宁的错觉。对这陌生的感觉有些发憷,汝凉钰往伯玄昭身边靠了靠。
伯玄昭将汝凉钰的手握紧,指尖都发凉了,“既然正值花期,那本宫现在就去瞧瞧,错过了可不好。”汝凉钰的状态不对劲,他能感觉到。
“去吧去吧。”皇后摆了摆手,也没安排人跟着伯玄昭,“母后就先去歇着了,你们别忘了时间,看够了就回来。”
伯玄昭点了点头,牵着汝凉钰的手,连元锁都没带。两个人离得近,看不太出来如此亲密的动作。
走下了木桥,伯玄昭止步回头。无妄还站在桥上,视线落在汝凉钰身上。
“怎么了?”见伯玄昭突然停下脚步,汝凉钰有些好奇的问。“没事儿。”将牵着汝凉钰的手松开,换为搂着他的肩膀,往上游走去。
直到彻底看不见小桥,伯玄昭才停下来,让汝凉钰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屈膝蹲在汝凉钰面前。柔声问:“钰钰,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汝凉钰又甩了甩头,刚刚那一下刺痛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了,其它也没什么不对。“我不知道。”
伯玄昭蹲着,握住汝凉钰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刚刚怎么了?”声音轻轻的,有点哄人的意味。
汝凉钰弯腰,将头靠在伯玄昭的肩头。侧着脸,每下眨眼,睫毛都会扫过伯玄昭的颈动脉,痒痒的。
“那个无妄大师,我看到他之后……”汝凉钰停顿了下,想着应该怎么样告诉伯玄昭。
“嗯!”伯玄昭应了一声,手摩挲着汝凉钰的后颈,等着汝凉钰继续说下去。
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感觉,还有无妄那张脸,“当时,脑袋里面突然刺痛一下。”汝凉钰动了动脑袋,头发搔的伯玄昭脸也痒痒的。
“现在不痛了。”汝凉钰坐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是说去看石榴花吗?走吧。”双手拉着伯玄昭的胳膊,将人拉站起来。
汝凉钰拉着伯玄昭的手臂,继续往上游的方向走去。伯玄昭故意拖沓着脚步,让汝凉钰拖着他走。
“快走啦,天黑之前要回去的。”汝凉钰转个身,拉着伯玄昭一拽,“你……”
伯玄昭顺着力道,一个大步向前,就将汝凉钰抱进了怀里。动作流畅的弯腰,胳膊揽住了汝凉钰的腿。一个用力,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脚尖点地,几下就到了不远处的石榴园。“这不是到了嘛!”将汝凉钰放在地上。还没放稳,汝凉钰急着离开,就往后退了一下。
伯玄昭一时也没注意,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还好伯玄昭翻了个身,汝凉钰倒在了他身上。
“你——”汝凉钰赶紧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双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眼睛瞪着伯玄昭,脸皮发红,愣是没说出来剩下的半句话。
石榴花本来没有多大的香味,所以这片石榴园里,味道不是那么的刺鼻。小溪两边的石榴树上,有花瓣落下来,在水面上飘荡。
“来,洗下手。”伯玄昭拉着汝凉钰蹲下,小溪里的水很清澈,而且溪底可以看到鱼虾,不用担心水质不好。
汝凉钰撑着地起来,掌心都沾上了泥土,蹲下掬了一捧溪水,将手细细的洗干净。
连看都不看伯玄昭向他伸着的手,嘟囔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嗯?”汝凉钰小声念叨的话,伯玄昭自然是听到了,有些哭笑不得。“钰钰!”
汝凉钰站起来,从袖袋里掏出来一张帕子,将手擦干净。推着伯玄昭转了个身,拍打着伯玄昭的背,“你衣服上全是泥土。”
拍打了几下,又蹲下,将帕子沾湿。站起来给伯玄昭仔细的擦背后衣服上沾着的土,“不是要看花嘛,刚好看吧。”
“花又没有钰钰好看。”伯玄昭一脸正经的说着,趁汝凉钰弯腰洗帕子的机会,伸手从石榴树上摘下来一朵火红的石榴花。
汝凉钰用湿帕子,正给伯玄昭擦背后的泥土,一朵花伸到了他面前。一抬头,就看到伯玄昭眼里要溢出来的温柔。
“给你。”这是伯玄昭,在对他说话。
第41章
“施主这是在为太子殿下供长明灯吗?”安静的大殿上,突然出现的声音,虽然只见过一次却记忆深刻的声音,让汝凉钰有本能的抗拒。
将手里点着的灯交给一边的僧人,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旁边的功德箱。“凡胎俗体,总要有个依托。”
僧人将汝凉钰点上的那盏长明灯放在一个避风、安全的位置,对无妄双手合十行礼,就退了出去。
长生殿内,只剩下无妄和汝凉钰两个人了。
这次没有像刚刚那样尖锐的疼痛,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汝凉钰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要无妄一出现,就不对劲。
“不知道在下可曾有幸,在哪里见过高僧?”汝凉钰怎么想,都想不出他和无妄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无妄看着他,眼神里蕴含的东西,让他看不懂。
“见过没见过,本不重要。”无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串,一颗一颗的捻动,“重要的是,施主希望我们见过、还是希望我们没见过。”
汝凉钰袖子下的手,捏紧,他极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高僧既是说出这句话,那自然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从哪儿来吧。”又是那副模样,汝凉钰挑起嘴角,一抬剑眉,满是充满攻击性的邪气。
或许是身为僧人的缘故,无妄的一言一行,怎么看都云淡风轻的。甚至对于此刻的汝凉钰,他都还体现出莫名的包容。
包容?对于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有些事情,你感受到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无妄另一个没拿佛珠的手,摸了摸汝凉钰的头。“问清你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本来是一直抗拒的,可汝凉钰现在却动弹不得。无妄到底是谁?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感受到的是什么?汝凉钰的眼神有些恍惚。
“宫里来的消息?”宗雨桐问手里拿着纸条的伯玄昭,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浇在院子里栽着的一株凤仙花上。
伯玄昭将纸条撰在手里,再摊开手的时候,已经化成了一撮灰。随手洒在凤仙花的旁边,拍了拍手。
“母后走了之后,馨妃在宫里罚了很多个宫女和太监,还有两个嫔。”伯玄昭扶着宗雨桐,坐到院子里的木椅上,瓢扔回了水桶里。
宗雨桐还是带着笑意,出宫之后,她心情一直不错。“这灵望寺景色着实不错,就在这多住些时日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进宫前,她父亲告诉她的。
她从小习得妇德、妇容、妇言、妇功,都是给外人看的。真正学的四书五经、天下大道,只能放在心里。
父亲教的,她一直懂。
“汝公子呢?”来这灵望寺没两天,只要她看到伯玄昭的时候,身边一定有汝凉钰。
伯玄昭郁闷的叹了口气,沮丧着脸,“他说有事,不让孩儿跟着去。”
宗雨桐眼角跳了跳,她多久没看到儿子这样孩子气的表情了。现在看到,只觉的,真的很不适应,还是冷着脸比较看得惯。
“那现在事情也该办完了,怎么还没回来?”还有,她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说不让跟着去就不跟着去。
还有人能够指使得了他?虽说现在是太子殿下,但是小时候刚会走,伯玄昭就很有主见。
“对哦,孩儿可以去接他。”伯玄昭一拍手,站了起来。“母后你先歇着,让柳絮陪着你。”
儿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柳絮,陪本宫去前面听听佛法吧。”既然是来诵经祈福,还是要有点诵该有的样子。
伯玄昭问了僧人,一路找到了寺庙前面院子最角落的长生殿。靠近角落,这里比其它地方更僻静,也更清幽。
放轻了脚步,往里面走去,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高僧这是在作何?”无妄也拿过一盏长明灯,放在佛堂中间的蒲垫前,双膝跪下,手上转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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