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汝凉钰语气克制,夹杂在里面的细微颤抖,伯玄昭听得一清二楚。汝凉钰眼下泛青,怕是一直都没睡,伯玄昭伸手摸了摸汝凉钰的脸,“在这睡得不好吗?”
“这伤是怎么回事?”摸了一把破开的衣服处,粘腻的血粘了一手,在昏黄的灯光下,尤显的刺眼。汝凉钰拉下伯玄昭的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再一次问,语气强硬。
伯玄昭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伤口处,虽然上了药包扎过了,但是他想着赶路就没顾上这些,一直在往外流血。“路上遇到了刺客。”他知道自己这会儿的脸色肯定不好看,血流了很多,有点没有力气。“伤口不严重。”
没有人搭话,伯玄昭也不敢抬头看汝凉钰,他就是觉得汝凉钰生气了。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一路赶来福泽县,见不到汝凉钰的心慌比这伤口疼一万倍。
汝凉钰伸手勾着伯玄昭的下巴,一用力,将伯玄昭的脸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这人连嘴唇都发白了。他心里气急了,又一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气。
“将衣服脱了,躺倒床上去。”汝凉钰收回了手,起身出去,当务之急是把伤口给包扎了。
伯玄昭乐滋滋的将衣服脱了,汝凉钰绷着一张脸、气鼓鼓的样子,好可爱。腹部包扎的纱布,全都被流出的血浸湿。伯玄昭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里燃起一片怒火,这件事背后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汝凉钰拿了药和纱布回来,伯玄昭全身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避开受伤的位置,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腰侧一大片血红,汝凉钰拿着药瓶的手,死死的抓紧,骨节都发了白。
“我没事。”伯玄昭握住汝凉钰的手,将那个药瓶从汝凉钰的手里抽出来。展开汝凉钰的手,四四方方的药瓶在上面硌出了几条红痕,伯玄昭用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疼吗?”
汝凉钰一直绷着的脸,终见怒容,擒住伯玄昭的下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问我的手?”伯玄昭的下巴被捏的紧紧的,动弹不得,做出乖乖受训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叫:“钰钰。”
“伯玄昭!”这是汝凉钰第一次完整的叫出伯玄昭的名字,勾着嘴角,优美的唇形此刻无比的邪气,“要是下次再莽撞受伤,我就让进不去长贤山庄。”
进不去长贤山庄,自然就两不相见。
伯玄昭一把抱住汝凉钰,胳膊很用力,脸埋在汝凉钰的颈窝。“钰钰,我错了。”说话声音囔囔的,还注意着不让腹部靠近汝凉钰,不让血粘在汝凉钰衣服上。“我错了,我错了……”
“下不为例。”汝凉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开口,就说出那句话,现在看来效力颇大。不过看到伯玄昭的伤口,还是忍不住的面目紧绷。“少爷,热水。”银子将一盆水端了进来,放在地上,盆边搭着一张帕子。
汝凉钰正在将伯玄昭腰上的绷带拆下来,闻言说了声,“下去吧,接下来我来,你去休息。”银子静悄悄的退出去,从始至终,眼睛朝地,不看不该看的东西。
伤口虽然不深,却有五寸长,皮肉外翻,沾着些药粉还往外渗血。汝凉钰看着,眼都要红了。伯玄昭也不敢说话,虽然这点伤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可现在汝凉钰却实打实的生气。
拿起了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打开盖子,将药粉均匀的倒在伤口上。“用这药好的快些。”伯玄昭认得这药,和上次在长贤山庄给他胸口用的药,一样。
汝凉钰弯腰将帕子在水里浸湿,又拧的半干。“我先将血帮你擦掉,再包扎。”汝凉钰的手有些冰凉,偶尔一下碰到伯玄昭,他能感觉到。这天不算冷,他也知道汝凉钰定然是为他担心的了,心里更是一阵愈发强烈的悸动。
折腾了一会,蚕豆大小的灯火不断的摇摆,汝凉钰也把伯玄昭的伤口包扎好了。净了手,将帕子扔进水盆里,拉起被子,平躺在了伯玄昭旁边。
一阵风,灯火灭了。伯玄昭还是侧躺着,伸手去抓住了汝凉钰的手,很凉。长臂一捞,把他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将汝凉钰冰凉的手放在胸口。
无声,安寝。
第25章
福泽县在仓渝州境内,人口算得上是中等,有大约两千口人。结果,半月不到,剩下的人就连五百人都不足。
福泽县的县令现在已经不在县衙里了,只剩下一个瘦高的师爷。这师爷赵禀霖去见过一次,整个人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惨白,却又面色发黑。
伯玄昭来福泽县的事情,第二天早上,众人看到院子里面多出来的马匹才知道。在用早膳的时候,赵禀霖没有从屋里面出来,只派人说身体有恙,饭桌上便只剩下汝凉钰和李长生。
“吃过饭后,你到我那去一趟。”汝凉钰对坐在一边的李长生说。为了方便,他们吃早饭都是在一个桌上。由于昨晚失血过多,又一路颠簸,早上的时候,汝凉钰并没有把伯玄昭叫起来。
李长生唰的甩开扇子,半遮着脸,打了个哈切。闻言,恹恹的应了声,舀了勺碗里的粥,有些烫嘴便又扔下了。“太子怎么了?”
“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汝凉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眯了一下,还是盖不住里面腾起的杀意。李长生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扬着碗里的粥,听完这句户,就食不言了。
房门被推开,吱呀一声,伯玄昭睁开了眼睛,看了下身边。床单褶皱,但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一转身,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用手轻轻按了下,应该已经不流血了。
汝凉钰看伯玄昭用手去按伤口的动作,皱了皱眉头,弯腰把伯玄昭的手拉下来。白色里衣上没有血迹,汝凉钰眉头这才展开,要把伯玄昭的手放下,却被反握住了。
“腰侧有刀伤,我昨晚给他上过药了。”汝凉钰挣了两下,才从伯玄昭的手里挣脱,把枕头往里面推了推,坐下来。掀开伯玄昭上身穿着的里衣,露出腰侧包扎的白纱布。
李长生将扇子顺手别在后腰的腰带上,深吸了几下,“你给他用了雾明山的金疮药?”这味道,是不会有错的。那雾明山里产的药,药效比外面产的强很多,一般都不会拿出来用。
“嗯!”用了那药,确实是会好的快些。
“那你还叫我来做什么?”李长生颇为无语,那药用了之后,这伤口应该现在已经止血,甚至结痂了都有可能。但汝凉钰一个眼神扫过来,李长生就闭了嘴。
伯玄昭头往汝凉钰这边挪了挪,又枕着枕头,下巴刚好抵在汝凉钰胯骨的地方。“伤口已经不疼了。”说话的时候,下巴和胯骨接触分离又接触,如此反复,弄得汝凉钰有些痒痒。
“别动。”汝凉钰反手捏了伯玄昭下巴一下,然后回身把包扎的纱布揭开。李长生身体站在一侧,免得挡了光,看着伯玄昭的腰侧。伤口很长,所以愈合没有那么快,现下只是止了血。
李长生伸出手,将伤口旁边的皮肉往边上拉扯,本来就没有愈合完全的伤口,很快就又裂开一个小口,汩汩的往外流血。顺着伯玄昭紧实的腹肌,流到了床单上。
“那刀上有毒。”李长生拿过拆下来的纱布,按在又流血的地方。“你把你那药拿出来,再给他上一遍。”血还在流,渗透了纱布。
汝凉钰将药递给李长生,也觉察出哪里不对。一般情况下来说,他这金疮药用上之后,三个时辰后便应该结了痂。可是看伯玄昭的腰侧,仅仅是被止了血,让外翻的皮肉不那么艳红。
“这愈合的也太慢了点。”汝凉钰看李长生将药粉洒在伯玄昭伤口上,安抚的摸了摸伯玄昭的脸。
伯玄昭丝毫不在乎那个伤口一样,趴在枕头上,下巴抵着汝凉钰,闭着眼睛。汝凉钰伸手过来的时候,也没动,让汝凉钰摸着他的脸。
“好在你随身带着这些药,要不然这伤口怕是就能夺了他半条命。”李长生看着倒上药粉之后,那地方便不再流血,才长出了一口气。“就是好的慢些,其它没什么大碍了。”
就算现在因为那毒好的慢些,也比普通金疮药快了。
用在刀刃上的毒,不是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而是能克伤药药性的毒药。中了此毒的人,轻则就失血过多,重则全身血液流干而死。
伯玄昭虽说一直闭着眼睛,但李长生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心里对于幕后之人,也有了考量。
要是从福泽县去的人的话,定然不会给他这机会。而想要慢慢折磨他致死的人,怕就是京城里的那位。
“少爷,饭菜准备好了。”银子在外间通传,汝凉钰将伯玄昭的伤口包扎好,里衣拉下去。“端进来。”
银子将饭菜端进来,搬了个小桌放在床榻上,又退了出去。
“坐起来,吃点饭。”汝凉钰把碗筷给摆好,看着躺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人。“用过饭后,再跟你说说福泽县的情况。”
伯玄昭现在连嘴唇都是白的,所以小桌上放着的一碗药膳,是按照李长生开的方子做的。这院子的主人库房里,竟然还有些昂贵的药材,李长生自然丝毫没有客气,拿来就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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