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桃之夭夭夭夭)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 入库:04.09
“这是在镇上买来的。”闻寂雪昨夜赶车进镇,早就看到街面儿上的铺子。生煎包且不说,豆腐脑做起来有些麻烦,柳义不可能凡事都亲自动手。
“下次出去吃。”穆清彦看得出来,柳义跟高天等人不同。高天焦礼这样的,好似孑然一身,甚至可能是从影楼里跟出来的,但柳义是长柳镇本地人,兴许只是机缘巧合被闻寂雪收在身边。
饭后,两人离开客栈,选了条小路离开镇子。
闻寂雪带他去雪家村。
雪家村里长柳镇走路一个时辰。
这条路很宽敞,道路也基本平坦,这都是当年雪家发迹后重修的。那时当地官府以及民众对雪家推崇备至,修路积极参与,更在雪家村村头募资修建了一座雪大将军生祠。当走到道路尽头,破败的生祠映入眼中,后面是一个个断垣残壁的屋宇,荒草遍布,如同乱坟岗。
这里只雪家村一个村子,多年来遭人忌讳,无人迁徙过来。村子附近的田地都是好田,多为雪家祭田,雪家事后,田产充公,如今已属于别家。冬日农闲,地头自然不会有人,平时倒是入山打柴狩猎多从此过,雪家村后有座山,当年雪家先祖尽数埋在那里,是雪家祖坟地。雪家之事虽不至于连累已死先人,但十来年无人打理照料,坟头早就荒了。
这也是闻寂雪不回来的原因之一。
他便是回来又如何?大仇未报,他不能暴露,回来看到祖坟荒芜,却又不能料理。这些是隔房的同族也就罢了,可他亲生父母、兄弟姊妹,死后无人收敛,无法入葬,当他有能力时连尸骨都寻不着。
“这本来是我祖父的生祠。”闻寂雪踏入破败的大门,门扉早已无踪影,狼藉满地,遍布灰尘,原本立在正中的塑像被砸倒,断裂成三部分,经过十来年风化,已然面目模糊。
闻寂雪又道:“原来到我父亲驻守边关时,当地官府说要在这里给父亲也添一座塑像,但被父亲拒绝。当初祖父和父亲都觉得过犹不及,按理连祖父都不愿立生祠,但知道时木已成舟,皇帝还下旨嘉奖本地官府,给生祠赐匾……”
闻寂雪对于雪家过往荣辱,一贯不喜提,这回触景生情,说了不少。
比如,当初给生祠赐匾的并非当今这位皇帝,而是先帝。所以这里看不到匾额的残片,因为那块匾没人敢砸,若有匾额镇着,这座生祠也就没人敢动。当今这位倒是厉害,直接派了皇子前来,将先帝匾额“请”了回去。
皇帝既然决定顺水推舟压下雪家,必然不会留下隐患,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
正是因此,当地百姓才越发恐惧,好几年的时间都不敢靠近雪家村。
那时更时不时有所谓告密,或是真,或是假,说跟雪家有牵连等等。
闻寂雪一声长叹,闭上眼,再睁开时情绪已平复。
他双膝跪下,对着残破的塑像磕了三个头,一言未发。
穆清彦见了,冲塑像拜了三拜。
闻寂雪握住他的手,笑了笑:“若祖父真在跟前,我可就惨了。”
穆清彦却无法像他一样言笑,毕竟若是可以,谁都愿意亲人活着。
自己没有亲身经历,总是难以感同身受。亲自来雪家村一趟,看到处处破败荒凉,可以想见当初何等繁荣热闹,一道圣旨,夺去了多少人命,闻寂雪武功可算高深,却能忍着没直接刺杀皇帝,心性固然坚忍,煎熬又岂能少了。
唯一可宽慰的便是,离掀开谜底的那一天,不远了。
返回的途中,两人谈起县令席庸。
“这个席庸在月梁州盘踞的够久了,仰仗着荣郡王和吴家才安稳至今。但今时不同往日,丽贵妃母子因着万霞县之事受了责斥,正是蛰伏低调的时候,依附其下的一派也个个收敛,倒是这个席庸以为天高皇帝远。”闻寂雪言语冷酷:“那就换一个县令,即便再坏,也不过是席庸这样。”
天下贪官何其多,闻寂雪没那份闲心管这等闲事,但席庸此番盯上郑家六人,栽赃陷害的这般猖獗,着实触动了闻寂雪的怒火。
闻寂雪倒不是多看重郑家人,但既然遇上了,他就无法无视。
自从脱离影楼掌控已有三年,也就最初的时候回来了一次,布置下柳义等人。早年身陷影楼,虽说二十岁就开始接任务,可以外出,但那时影楼掌控很强,他也担心暴露,根本不敢往月梁州去。
这三年间,虽有意不回来,但这边的相关消息没有断。
荒坡村郑家人的底细、多年经历、如今处境,他都知道。不过,也仅仅是知晓,授意柳义暗中帮衬一二。雪家事大,作为曾经的同村,受这般牵连,却能不落井下石和迁怒,足以令人高看一眼,闻寂雪嘴上不说,心里念这份情。
穆清彦对他的心思很清楚,但有疑虑:“便是换一个县令,偏这案子已经在县衙完结,只要上报,就不可能打返重审。”
闻寂雪笑了:“不,不是不可能,只要用对计策,就一定能成。”
穆清彦好奇:“你有什么妙计?”
“这却要卖一卖关子,你只管等着看便是。”闻寂雪就是不说。
穆清彦嗤笑:“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那么急切。”玩笑归玩笑,他皱眉道:“且不说看成果,若要布置,将席庸撸下来,那可不是三五天的功夫。”
按正常流程,官员都是年底回京述职,若有职务变动,也是赶在年前就料理完,分地方远近,官员们或是年前或是年后便得消息。
例如席庸,若没有皇帝特召,他当然不能去京城,他的为官考评掌握在知州手里,知州层层上报,巡抚送入吏部。也就是说,若席庸有不妥,就得赶在年前这拨儿,错过时间,得等明年了。
闻寂雪道:“到明年三月,席庸在桂宁县又是任满。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一个任期是三年,通常官员在某一地最多连任一次,也就是六年。
席庸最初在田余县连任,待了六年,到了桂宁县又是连任,也即将满六年。那么,任满后,席庸绝对要调任,平调、左迁、升迁,都有可能。若不升迁,那他就得离开月梁州,因为月梁州是直隶州,下辖只有桂宁、田余二县。
至于月梁州知州乃是正五品,席庸没那么大能耐谋取。
穆清彦之前忽略了这一点,不由得连连蹙眉:“这……看他先前行事,倒像盘踞在这儿不肯走。往上升不可能,没别的地方给他平调,很大可能就是离开月梁州。”略有迟疑,道:“总不会、他又调回田余县吧?”
若是没有郑家六人的案子,让席庸任满离开,算是最好的做法。但等到那时候,案子就再无转圜,他们拖不起。
“那就太蠢了,心思暴露无遗,且极容易引来注视和攻歼。”闻寂雪摇头。
当初席庸从田余县转调桂宁县,算是从一个平庸的县城朝富庶的县城调任,是人之常情。他争取连任,也在情理之中,去了别处,哪怕依旧是个同等的富庶之地,却要从头开始,远不如在桂宁县早打下根基。
席庸在月梁州将近十二年,若无更好的去处,他必然舍不得离开。
“有人接替他?”若说席庸在月梁州当真除了收敛财富另有用意的话,那么,如今局面必然早在预料,接替者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去探探就知道了。不过,不管他走是不走,欠月梁州的,都得还!”
穆清彦点点头:“其实按我的想法来说,对席庸背负任务一点,有些存疑。倒不是别的,只是丽贵妃母子,虽不敢说定与雪家之事无干,但依着当年丽贵妃的地位处境,便有干系也有限,再如何说,也不该她忧虑,在此埋桩子长达十二年……实难想象。”
简而言之,若有人监视月梁州,不论是老皇帝,亦或者当年隐藏的真凶、最大受益者,都在情理之中,但丽贵妃母子,着实有些难相符。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个地方写错了月梁州是直隶州,直隶州才辖县,嗯……明明写过的,糊涂了。这个影响不大,手机更新也不好改,晚两天再修改前面章节。
第282章 师爷茂丞
穆清彦的疑虑,闻寂雪也有相似的看法。
若作为钉子,行中庸之道最好,无功无过,平平稳稳,也不过度惹人注目。席庸却是贪婪成性,自持依仗,横行无忌。这般处事,能在月梁州十二年,也是因着月梁州特殊,但并非每个人都如现今这位知州,碰上个硬脾气的,不是没法子惩治席庸。
席庸倒不是真蠢,否则也谋不到如今位置,不过是贪性难改。
如今临近年底,百姓们置办年货兴许略早,但对于官场中人,却是入冬就要忙碌。作为一个七品县令,无疑官位很低,呈给皇帝的拜年折子不过是随大流,实际上根本到不了皇帝手中。倒是得费心思给吴家和荣郡王府筹备年礼,这万万马虎不得。
年礼这东西,直接送银子是好,但不能单单是银子,太直白了。
之前接李四爷的请托料理案子,特意跟李四爷要了一张虎皮,便是为年礼做准备。他早就听说李四爷爱狗,养了好几只凶猛的大狗,专为上山打猎。又听闻李四爷手中有张好虎皮,价值不需多说,绝对是李四爷的得意之物,他一张口,李四爷虽有迟疑,到底给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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