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在这里还有沙匪出没吧?”这路上他们遇到过几次匪徒,全都拿下了。
“不——是、是皇上!皇上在这儿!”沈方宇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什么?!皇兄!”
“卿儿?!”两人惊得齐齐起身,倒把煜儿的哭声给止住了。
炎第一个跳下马车,前面就是大燕的国境,景霆瑞先前便驻扎在这练兵,此时岗哨上站着大燕精兵,旗帜飒飒,很是威武霸气。
哨岗立在一座山坡前,皇帝专属的金黄仪仗布满山岗。
“是卿儿!”景霆瑞抱着煜儿迈下马车,“他竟然来这里等我们。”
“把马给我。”炎直接借过一旁侍卫的马,飞身而上后直奔皇兄的仪仗而去。
“这小子。”景霆瑞啧一声,抱着丹煜坐回车上,下令马车快些跟上。
不一会儿,炎就已经飞奔到爱卿的面前。爱卿穿着明黄龙袍,站在山岗上翘首而望,见到炎朝他飞驰而来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炎儿!”爱卿急切地伸出手。
“皇兄!”炎一把握住爱卿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后,紧紧相拥在一起。
周围的侍卫统统跪下,还齐齐喊道:“卑职等恭迎永和亲王归来!”
“皇兄……臣弟……”炎直掉眼泪,“臣弟对不起您。”
“从小朕都是哭包,怎么今日轮到你掉泪了?”爱卿轻轻擦拭炎的面颊,“不哭,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不,臣弟没有受委屈,”炎深深吸气道,“是臣弟让您操心了才是,竟还跑到这样的荒山僻壤之地……”
“瑞瑞一早就捎信给朕说,西凉有变,你可能要回来,朕实在坐不住,便让父王和爹爹暂理朝政……炎儿,你瘦了,我就没见你这么瘦过……”
爱卿一边说,一边眼泪哗哗地掉。
“皇兄,你别担心,我身子好着呢。”炎心疼地看着爱卿,“我原以为来到西凉,可以为您和父皇、爹爹探寻巫雀族起源,结果……除去零星的线索,我什么都没找到,也没能追溯本源。”
“傻炎儿,”爱卿轻抚着炎的脸颊道,“或许巫雀族的先祖是有在西凉生活过,但这不重要,这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重要的是未来。在未来,我们巫雀族一定会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你就放心吧。”
“皇上说得对。”不等炎表态,景霆瑞就插话进来。
“瑞瑞!”爱卿这才瞧见景霆瑞抱着丹煜来了。
“微臣携西凉太子丹煜,恭请皇上圣安!”景霆瑞一本正经地行礼。
“快免礼!”爱卿放开炎,两眼放光地盯着景霆瑞怀里的丹煜,“这就是朕的小侄子?”
“是。”景霆瑞应道,“可惜还不会说话,不然让他给你行礼。”
“谁家的孩子半岁就能说话了!”炎狠狠瞪了一眼景霆瑞。
“这娃聪明着,应该开口也早的。”景霆瑞耸耸肩头。
“让朕抱抱。”爱卿伸手要抱。
“皇上,他有些怕生。”景霆瑞说着,把丹煜递过去。
爱卿才拥住小煜儿,想要亲一亲他的小脸蛋,没想丹煜小眉头一皱,开始哭了。
“真不给大燕皇帝面子啊。”景霆瑞在一旁说道。
爱卿很舍不得,但还是给景霆瑞抱去哄了。
“皇兄,煜儿就拜托给您了。”炎说道,“臣弟很想多留一会儿,但更想回丹炀城帮乌斯曼的忙。”
“有关西凉天灾的事情,景霆瑞有写信告知朕。若可以,朕不想你回去,听说赤焰之火一来,天地都会变色,这太危险了。”爱卿深深叹气道,“但朕也知道你的心在那儿,朕不可能拦得下你。所以炎儿,你去吧,不用担心煜儿,朕会看顾好他的。”
“臣弟谢皇兄成全……”炎下跪,连磕三个头,爱卿想要拦都拦不住。
接着,炎充满柔情地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抽身离去。
景霆瑞一个眼神示意,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兵紧随炎而去。
爱卿颇为赞许地看了景霆瑞一眼,因为他正想要这么做。
“卿儿,”景霆瑞左手抱着煜儿,伸出右手道,“来。”
可是爱卿的目光却追逐着远去的炎,满面的心疼和不舍。
景霆瑞回想了一下乌斯曼是怎么和炎撒娇的,于是厚着脸皮凑近些道,“卿儿,你知道我在西凉过得有多辛苦吗?整日的提心吊胆。”
“提心吊胆?”爱卿立刻回头,看着景霆瑞。
“乌斯曼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日日找我商议,却要我瞒着炎,你说这种事……我说或不说,到最后都是里外不是人。”景霆瑞顺势搂上爱卿的肩头,“再说,炎是那么好哄骗的人吗?乌斯曼那出戏演得再逼真,炎还不是瞧出了破绽。这一路上啊,炎气得天天喊着要杀我……卿儿,你在听我说嘛?”
“啊?”爱卿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地道,“炎儿要杀你,我听到了,但你放心,他那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动手的。”
“怎么不动手了?若不是要照顾煜儿,我天天被他打。”景霆瑞注视着他朝思暮想的爱卿,心里有些委屈,这和他幻想中的重逢不一样,爱卿的神情看起来怪怪的,嘴角都在抽搐。
“炎儿从以前就嚷嚷着要宰了你,但有哪次当真过,而且你们的武功都一样厉害,谁也杀不了谁的。”爱卿安抚般拍了拍景霆瑞僵硬的肩头,然后问道,“你这胡子蓄了多久了?”
“也就一年……卿儿,你是因为我的大胡子所以一直在走神吗?”景霆瑞眉头皱皱,“真有那么丑?”
“没、挺好的,煜儿不也在瞧你的胡须。”爱卿笑了笑,而这一笑嘴角就再也绷不住,抽搐得更厉害了,“就是……长得有点像……山羊。”
说完,爱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景霆瑞原是想剃胡子的,但一路上很颠簸,又要照顾煜儿就懒得弄,如今被爱卿一笑,立刻转头道:“剪子呢?让我绞了它!”
“别,回头我帮你剃。”爱卿连忙道,“你这么乱来,会弄伤自己的。”
“你总算心疼我一回了。”景霆瑞叹气,“我撒了半天的娇,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光顾着看我的拉碴胡须。”
“你什么时候撒娇了?”爱卿一脸不解,“我怎么不知道?”
“在我说提心吊胆的时候。”
“那是在撒娇?”
“当然!”
“啊,抱歉,我没听出来,因为你……”爱卿笑着道,“你说你在西凉吃了不少苦,可我看你的气色那么好,而且这身材看着似乎更壮实了,果真西凉的烤肉和馕饼很合你的胃口吧,所以我想你应当只是夸张了……瑞瑞,你去哪?”
景霆瑞抱着煜儿,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和你说笑呢,瑞瑞,你不是要撒娇吗?我的肩头给你靠,别走啊!”爱卿快步追在景霆瑞身后,侍卫们想笑不敢笑,全都憋得慌。
景霆瑞大步流星地走了一阵,叹一口气,忽地停下脚步,爱卿“哎”一声,撞在他的肩头。
景霆瑞转回身,一掌托住爱卿的后脑,密实地吻上他的唇。
煜儿好奇地望着,伸手抓扯络腮胡,生生打断了这久逢甘露的一吻。
“果真是炎的崽。”景霆瑞看着在自己臂弯里咯咯笑的小坏蛋,哭笑不得。
“他长得真漂亮,不说还以为是女娃呢。”
“卿儿,你小时候更漂亮,跟小仙女似的。”景霆瑞搂着爱卿的肩头,往后方的营房去了。
侍卫们这才松口气,展露出了笑脸。
三个月后。
大漠里的风暴说来就来,但从没有像这样劈头盖脸地煽下来,整支行走在沙山上的骆驼队被掀翻下去,连人带骆驼的往下翻滚,惨叫声四起。
这风就跟海上的风暴一样,呼啸着扬起冲天的沙尘浪,卷着他们往下滚动,根本站不起身,大量的沙子如倾盆大雨般浇灌全身,难以吸气不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快!快起来!”有些动作慢的,几乎直接被沙子就地掩埋。
炎从一堆厚沙里拔拉出一个满面惊恐的侍卫,边上一头摔断腿的骆驼在仰天哀鸣,还有人被骆驼压在底下没了声。
“快救人!”炎继续去救人,风沙呼呼地卷着,他浑身沉重得像灌了铁水,走一步还被逼退两步,在众人惊惶莫名的时候,风忽然就变小了,洋洋洒洒的黄沙落了一头一身。
“哎哟!哎呦!救命……”和骆驼一起被埋了大半截的侍卫,有气无力地伸着手。
少数几个没受伤的赶紧帮忙,炎回头望了一眼,方才的沙丘已经不见,周遭的路都变了,留下一条清晰的风暴划拉而出的深渠。
头顶是湛蓝如镜的天,要不是满地伤员,谁能相信刚才起过风暴。
血染红着黄沙地,救人、包扎,重新整顿,出来时共有三十人,如今是二十六人。
炎记得上一回遇着风暴时,是在夜里。
篝火呼啦啦地猛窜上天,形成巨大的火龙,所有人都看呆了。
那条火龙摧毁了好几座营帐,害他们损失了不少干粮,一路上跋涉得更是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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