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从军 (夕阳烈)

　　现在白飞飞还拐弯抹角的，他简直是不习惯极了，急于结束，索性就捅破了。
　　白飞飞也是不习惯绕弯子的人，他只是隐约觉着，这事可能涉及到荆水良的痛处，不想把事情又一次置于僵局，所以才出此下策。
　　看荆水良没什么耐心了，他肯定是听话，于是“哎”了一声，又抬手干了一碗茶水，擦了擦嘴，沉吟了一下，开了口。
　　“良哥，你饱读诗书，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我知道咱俩这样不太正常，你起先不乐意也是正常的。”
　　“……”
　　荆水良没回答，也没说话，纹丝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的变动。
　　白飞飞决定了要听话直说，知道他的话多少都会让他不开心，但是肯定比不过磨磨唧唧更让他生气。
　　“姑且不说咱们两个，这种事情，我在书里看到过。在古代，我这样儿的，叫断袖。”
　　荆水良突然像被点到了什么，抬眼向说话，却被白飞飞抬手制止。
　　“良哥，让我说完。”
　　“……”
　　荆水良又恢复原状。
　　“要我说，这事一开始也就跟书里似的，离我太远了。我白飞飞这辈子都他娘的没想到我能喜欢上一个男的！”
　　白飞飞说的是实话，他的表情也随着说话越来越低落，丹凤眼都没了精神。
　　但是白飞飞这人性格不稳定，还没等荆水良犹豫的手伸出来，就换了一副脸，眼神闪着光看向荆水良，睁得老大，认真无比。
　　“但是，良哥，栽到你身上，我认了！我心甘情愿的，我觉得特幸运，真的！一点也不觉得亏得慌！”
　　荆水良不自觉的被白飞飞的眼睛吸引，两个人对视，时间久的有些不正常。
　　“良哥，我知道，我就是一个土匪头子，算不得什么权贵高人，但是我稀罕你，早就不知道怎么拔出来了，你要是愿意跟我成，不然……你要是愿意，我跟你走也成的……”
　　白飞飞低下头，心里头揪揪着，心想既然都说了，索性就全说出来吧，趁着荆水良现在没用那些大道理把他的嘴堵上。
　　他紧接着抬头，头发都跟着速度飞了起来一下。
　　“良哥，我也想过，我喜欢上你，不能为我爹传宗接代，已经算是对不起他们二老，也不差跟你走了，我爹娘也说过，他们不在乎我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天良，我开心，去做他们就是开心的，所以……”
　　荆水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飞飞，等待着下文。
　　“良哥，我也不用你压寨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好，我跟你去打仗！在战场上保护你，你看成不？”
　　荆水良终于听完了白飞飞的全部话，也知道了白飞飞的全部意思。
　　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喝了一口茶，像是在思考，半天才又说话。


第57章 不经意点到的回忆
　　“你可以先跟我去参军，我给你最大权限的自由。”
　　白飞飞这回算是全说完了，也安定了许多，可是得不到确定的答案，还是觉得焦心。
　　好不容易得到了答案，和当初没什么区别，白飞飞有点恼了，表情即刻显现心情，眉毛皱了起来，有些失望。
　　“良哥……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全都是我的心里话，你连这样都不愿意么？那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留下？为什么不躲着我？为什么还要跟我下赌约？你别说你只为了收编！别人信，我白飞飞死也不信！”
　　荆水良被这一通的质问顶着，却依然是稳如泰山，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一口茶水饮下，压根没受到多少影响一般。
　　“飞飞，既然你都说出来了，那我也说实话。”
　　白飞飞现在还在气头上，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你说！”
　　荆水良不管他耍脾气，兀自开了口。
　　“你说对不起爹娘，我姑且不说你是否在乎男女，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男人，我父母健在，你说他们会同意吗？我家不需要传宗接代么？即使我不在乎，我父母也会在乎吧？”
　　白飞飞一下被问断片儿了，荆水良话里的意思，就是自己还是把他当成个女人呗？那自己之前说的都是白说了？但是他心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才是自己敢说这话的底牌。
　　他不能输！
　　“你这是在找借口！你跟我说过，你还有个哥哥呢！你甭想框我！”
　　听到这话，荆水良脸色出了一瞬间的纰漏，白飞飞还以为自己说的话点到了点子上，脸色即将得意起来。
　　“我确实有个哥哥……我哥哥，确实也有个妻子。”
　　白飞飞脸上的得意终于不再掖着，嘴都马上咧开了。
　　“但是，我嫂子她……几年前过世了，是我哥哥亲手打死的。”
　　白飞飞表情一下呆滞了：这是什么情况？亲自打死了？出轨了？还是失手？
　　白飞飞的表情一向丰富，心里头想的什么，一下就被荆水良看穿了。
　　“当时日本人丧尽天良，进城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我哥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嫂子已经落在了日本人手里。”
　　说到这里，荆水良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白飞飞乖巧的没有打扰，任由荆水良继续说。
　　“那些日本鬼子……他们……见到我嫂子长得漂亮，就想……我哥回来正好看见他们在扯我嫂子的衣裳……我嫂子就那么看着我哥，只说了一句话……”
　　荆水良声音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悲伤的回忆也许太过震撼，每次翻找出来，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白飞飞听得也是心里头都跟着颤悠，他不敢说话，可是好奇心却太过强大，竟然没过脑子的问出了一句：“什么话？”
　　说出来白飞飞就后悔了，可是为时已晚，好在荆水良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现在只不过更为悲伤而已。
　　他的手都开始颤抖，生生捏碎了茶杯，茶水混着血水，顺着木漆桌面爬行。


第58章 反水的小跟班
　　“杀了我。”
　　白飞飞不用再问下文，就知道，他哥哥定然是听了。
　　“我哥哥，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却再也没有笑过，任何漂亮女人，他再也不抬眼看过。”
　　“……”
　　荆水良突然抬头，悲伤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有红色的血丝，强忍着过后的沧桑显现。
　　“飞飞，你知道吗？若是那天，开枪的是我……我宁愿他恨我，也不想他恨自己……”
　　无言以对，白飞飞没想到自己的话能够引出这么深刻的话题，这真的是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男人，他承受的，不比他哥哥少。
　　他把荆水良的手掰了过来，不管他诧异的神情，低头认真的清理着，好半天，才把伤口里所有的渣子都给摘出来。
　　“小白杨！”
　　……
　　没人回应。
　　“小白杨！小白杨！”
　　……
　　依然是没人搭理，白飞飞有些恼，深吸了一口气，吼了一嗓子。
　　“萧雅！”
　　厨娘开门进来，脸上原本带着些清淡的微笑，进了房门，见到血和破碎的杯子，立刻收起笑容，没有问情况，只是看着白飞飞，有点紧张。
　　“大当家的，需要我去拿药么？”
　　白飞飞低头看了一眼荆水良的伤口，不深，但是口子多，看着渗人。
　　要说在山寨上，大家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这种伤口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喷口酒杀杀的事。
　　可是他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伤口出现在荆水良的手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哪怕一个针眼儿似的伤他都心疼的不行。
　　皱着眉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把良哥身边那个军医叫过来吧，他今天我记着是上山了，再抱两坛子酒过来，要最好的。”
　　厨娘点点头，说了声“是”，转身就要出去，又被白飞飞喝住。
　　“诶等下！小白杨呢？”
　　厨娘转身回答：“他跟赵洪明在寨子下面的山里打猎呢，用我把他叫过来么？”
　　白飞飞挥了挥手，没好气儿了：好你个臭小子，之前还一句两句的骂着人家，又忘了差点让人家拿子弹给穿了脑袋的事？没记性！
　　“不用了，让他自个儿玩吧，你就叫大夫找人把酒送过来就成！”
　　厨娘又“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关门出去了。
　　关上门后，白飞飞转头看向还在低着头的荆水良，心里好像有一万根儿针在扎，哪里还顾得说自己内点儿事儿。
　　他现在只想荆水良能不再这么难受，可是这哪有这么容易的，他白飞飞长这么大，还真没哄过几回人，尤其是大老爷们，更是就没有过！
　　“你的计划真不错，你看看！这才多久，我跟班马上就让拐跑了！”
　　见荆水良还是没反应，他心里更发麻的慌了，越慌就越想说些什么。
　　“一会你们那的大夫就来了，他医术比我好，让他给你处理一下，免得像我一样，我可舍不得你受罪。”
　　他感觉到自己抓着的那只荆水良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很轻微，若不是抓着，肯定自己是注意不到的。


第59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知道是抓痛了还是心里难受，白飞飞都心疼，可是关键时候嘴上却没了说辞，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两坛子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