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儿?”文悦夫人见他满脸疲惫之色,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
安珏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睁开了眼。
“你怎么这么傻呢!”文悦夫人有些埋怨的看着他:“陛下身边有的是侍卫,你这么上赶着去做什么!将自己伤成了这样。”
安珏苍白着脸色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细想。”
“这都是什么事啊,”文悦夫人道:“怎么会突然有刺客呢?”
安珏下意识的向平南侯看了过去。
平南侯和他对视了一眼,挑开车帘吩咐了车夫即刻回府,才转回头道:“事出突然,有些复杂,回府再说吧。”
文悦夫人也是玲珑心思,察觉出他语气不对,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随着平南侯府的马车逐渐行远,两个身着华服的人慢慢的从宫门后面转了出来。
“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身着红色织金华服的青年目光阴沉的盯着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问道。
仔细看过去,正是恒王宣琅。
“二皇兄是指,”他身旁身着黑色织金华服的宣玟转头看向他,沉吟道:“那些刺客的来路?”
“你觉得,”宣琅目光灼灼:“有没有可能是他做的?”
若真是的话……
“说不好,”宣玟道:“那些刺客看起来都是死士,怕是难查,何况他能有今日全靠父皇的照拂,若是被查出来……没必要多此一举自毁长城吧。”
“那云淮加封副统领之事呢?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棋子罢了,”宣玟不甚在意的道:“父皇这不过是想断了你拉拢平南侯府的心思。”
“可他是宣璟的人,断了我的心思,替他培植势力?”宣琅目光又阴沉了几分:“父皇还是如此偏心。”
“我看未必,”宣玟若有所思道:“就算他与六弟有些交情,有心想往他那边靠,可他背后是平南侯府,云桓是父皇的人,不会让他因为自己的私交就擅自站队。”
“可万一呢,他们终究还是有一份交情在,这平南侯府,怕还是要费心拉拢一番。”
宣玟道:“如今冯跃已是我们的人,就算他成了宣璟的人也无妨,副统领而已。”
“不行!”宣琅的眼中充斥着势在必得的阴狠:“禁军统领的位置尤为重要,绝不能给宣璟一点机会,一定要让云淮成为我们的人!”
“你若实在不放心,也可一试,只是,”宣玟叹气道:“前日里朝臣们上表奏请早些行太子册封大典的事情已经惹得父皇有些不快了,你别做得太明显,以免引得父皇猜忌。”
“并非我要杞人忧天,”宣琅听他话里有让自己放弃拉拢平南侯府的意思,负气道:“从前父皇便生了那般心思,如今他一回来宣琸的人就有大半直接倒向了他,在朝堂上与我分庭抗礼,若是再让父皇的心腹成了他的人,只怕到时……有了什么变故,不好成事。”
“放心,”宣玟安抚道:“他尚未及冠,最早也得等上一两个月才能上朝听政,又无甚功绩,对你构不成威胁。且诏书已下,东宫之位已成定局,只要皇兄你谨慎行事,不行差踏错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就算父皇有心,朝臣们也不会答应的。”
“可留下他终究是个心腹大患,你既有些江湖势力,不如找个机会直接把他给……”
宣琅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目光里充满了怨毒。
见他越说越离谱,宣玟是真的不想再给这个鼠目寸光的草包继续分析时局了,且他上次被他逼着出了一次手,还失败了,好不容易才让人不着痕迹的在半路把范青给灭了口将事情掩下,自然就不愿意再去做一次他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更何况现在昱京还有花落和寒烬。
沉默了片刻,才压下了拂袖而去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的道:“还是先沉住气吧,上一次我们把楼外楼和饮月阁都牵制在了昱京在郴阳郡都没能得手,如今楼外楼楼主和饮月阁阁主都在京城,若是一击不成,便是打草惊蛇,弄不好,还会给他留下把柄,暴露我们已经联手的事情。”
“你还有脸提及此事!”他这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宣琅就气得要死,想也没想的怒声道:“若非你上次太过大意,他怎会有机会回来继续挡我的路,废物!”
宣玟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忍住了没发作,只是恭敬道:“是臣弟办事不力。”
“都是废物,没一个能指望上的,平南侯府的事情也不用你费心了,本王自有计策。”宣琅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宣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戾气。
.
平南侯府。
“你说什么?”文悦夫人听他们把御花园里的一切说完之后,有些愕然的看着安珏道:“陛下封你做了禁军副统领?”
安珏点了点头。
文悦夫人脸上没有一点欣喜之色,目光复杂的看了安珏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自家夫君:“今上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心思向来难测,”平南侯道:“我也一时琢磨不透。”
“那刺客事情呢?”文悦夫人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问出是什么来历了吗?”
“没有,全死了,根本来不及问。”平南侯道。
文悦夫人道:“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看起来皆是死士,”安珏还是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一些被当场诛杀,剩下的都服毒自尽了。”
他这话一出口,文悦夫人的眸子骤然一缩,就连平南侯看他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
安珏一开始并未察觉,仍旧一心二用的等着下文。
可文悦夫人和平南侯却好半天都没有再往下说。
安珏猛然反应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默然垂下了眼帘。
“淮儿,”文悦夫人伸手搭在了安珏未曾受伤的那只手上,不自觉的放柔了语气道:“先前我与你父亲心下有愧,也一直没敢问你,你这些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如何从一个小乞丐,变成了如今这般武艺高强能救圣驾,还知死士的人。
安珏不知他们猜到了多少,也没想好要不要和盘托出,只好仍旧垂眸不语。
烛火摇曳间,文悦夫人的眼中有雾气慢慢升腾,逐渐泛出明显的晶莹之色。
“你是不是……是不是……”文悦夫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起身就要去撩安珏的衣袖:“让为娘看看。”
安珏下意识的往床的里侧移了一下身体,避开了。
“你让为娘看一眼好不好?”文悦夫人站在床边祈求的看着他:“就一眼,我就看一眼。”
“夫人,你冷静一点。”平南侯拽住了她的手,试图将她拉回位置上。
“你让我怎么冷静!”文悦夫人带着哭腔吼了他一声,指着安珏手上刚刚重新换过的纱布:“他连死士都知道,伤成那样这么半天却连疼都没有喊一声……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乞丐,是怎么来的这一身武艺,受了多少苦,身上有多少伤,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不想知道吗?”
平南侯被她吼得一窒,满怀愧疚的看了一眼安珏,松开了拽着她的手,陷入了沉默。
“淮儿……”文悦夫人又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安珏。
安珏被她满眼的祈求之色看得心里一涩,又往外移了移算是默许了。
文悦夫人先是颤抖着手撩起安珏的衣袖看了一眼,随即瞳孔骤缩,在安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扯开他的上衣露出了他布满伤痕的整个上半身。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文悦夫人愣了愣,没敢多看,转头拉起平南侯就要往外走。
“夫人?”平南侯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她。
文悦夫人没回头,语气生硬的道:“今日有些晚了,淮儿受了伤,让他早些歇息吧。”
明显像是用尽了全力在忍着什么。
平南侯大概明白了些什么,转头看向安珏,目光落在他还没来得及拉起衣服的的上半身上,眼神变了变。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安珏,扶着文悦夫人出了门。
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安珏才从文悦夫人那猝不及防的一下里回过神来。
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斑驳交叉的各种旧伤,以为她是被这个景象给吓走的,无奈的叹着气将衣服拉上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房门被平南侯关上的那一刻,文悦夫人终于再也忍不下去,就在门边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和心口,瞬间眼泪滂沱。
她被平南侯扶着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身扑进了自家夫君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小声哽咽道:“你看见了吗?浑身都是伤……浑身都是啊……我都不敢细看,更不敢细想,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平南侯安抚性的轻拍着她的脊背,意外的没有出言安慰,而是目光深邃的转头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这两章走剧情,下一章同框互动,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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