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孤身一人无处可做,后来跟了亓官牧便也无暇去做。
“也是,”宣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脚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一语道出他心中所想,“亓官牧是定然不会邀你一同做这些琐事的。”
盯着门上的牌匾看了半晌,忽而道:“我明日便差人将这匾额换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引得安绝下意识的带着满眼疑惑偏头去看他。
“换成安府,”宣璟见他面带疑惑之色,笑眯眯的解释道:“反正置办这宅子的钱也有你的一份。”
安绝心弦一动,本能的问道:“为何?”
宣璟双手负在身后,笑道:“我听闻你跟着亓官牧之前一直是孤身一人,餐风饮露,幕天席地,必然是无家可归的。后来跟着他回了祁耀,也应当一直都是以主仆身份相待吧。即便是后来他赐了你定远将军府,”转眸看向身旁的人:“我听说那时你府上之人从管家到烧火丫头皆是他一手安排的,应该也算不得是家吧?”
安绝挑眉:“临安王在邛菀当真清闲,听说的东西倒是不少。”
宣璟不满道:“你方才才说不会再将我当做临安王来看待的。”
安绝默了片刻,转开目光轻声道:“所以你究竟是何意?”
虽然心下已有了大概的猜测,却还是问了出来。
宣璟一步跨到他身前,直直的望进他眼里,眼神极度认真:“安绝,日后此处就是你的家。”
安绝下意识的反驳:“不,这明明是你……”
“是你的!”宣璟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温柔而又坚定:“是你和我,共同的。”
不等安绝接话又继续道:“从此刻起,府中一应事务你皆可过问也皆可做主,不必再征询我的意见。就算年后你依然想要离开也无妨,这座宅院会永远姓安,我和它,”抬手指了指大门,又指了指刚刚挂上的大红灯笼:“还有它们,会一同在此处等你归家。”
安绝的心弦猛的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宣璟微微一笑:“明日,就由我亲自将安府二字题上,然后你亲手将它挂上去,如何?”
清澈眼眸中溢满温柔诚恳之色,让人无法拒绝。
安绝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终是展颜道:“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又并肩进了门。
第二日一早宣璟便将安绝从床上揪了起来,缠着他一起把门口的牌匾换了,又剪了一大叠窗花,死活拉着他一张一张的贴在了院内的每一扇窗户上,连伙房都没放过。
一上午过去,安绝和他皆累出了一身薄汗。
午膳时分,安绝和宣璟坐在前厅相对而食,吃到一半宣璟忽而放下碗筷,皱眉道:“我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可又想不起来究竟差了什么。”
安绝也放了碗筷,将口中食物尽数咽下,循着记忆中年节应有之物掰着指头一一数来:“灯笼,窗花,春联……唔,春联好像还没有。”
“是了,春联还未写!”宣璟轻拍了拍桌面,饭也无心再用了,起身拉着安绝就往书房走:“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写了罢。”
安绝跟着他进了书房,见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叠红纸动作迅捷的铺在案上,提着笔在半空顿了许久,才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认真问道:“写什么?”
安绝有些无语:“我不知。”
宣璟思量了一会儿,在其中一张纸上写下:年年有今日。
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岁岁有今朝。
安绝:“……”
宣璟自己也仿佛觉得太草率了,将纸揉成团丢到了一旁,又重新提起了笔。
却仍旧半晌未动。
安绝微叹了口气,走过去从笔架上另取了一支,沉吟了片刻,在纸上写道:一年四季春常在,望,年年有今日。
宣璟看完他写的,微微一笑,在自己面前的纸上写道:万紫千红花永开,愿,岁岁有今朝。
写完又问:“横批写什么?”
“自然是……”安绝重新取过一张红纸,提笔写道:“万事如意。”
“甚好,”宣璟伸手将他面前的红纸取过,笑道:“虽说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人们到底还是盼着能万事如意的。不过,”将纸放置在一旁,一边提笔一边道:“既然是春常在,花永开,我觉得还此情长在更为贴切些。”
安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就不大像是春联了,倒像是普通的对联。”
宣璟搁下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将就用吧,我喜欢这个。”
也不等安绝讲话,直接就命人将春联拿出去贴好,又拖着安绝出去转了一圈,直至饭点方归。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小甜饼
第14章 第 十三 章
“公子!”刚进门,就有一孩童扑上来,直直的撞进了安绝怀里。
“谁将你放出来的?”宣璟皱着眉头把他从安绝怀里拎出来,不满道。
“今夜是除夕,从文哥哥和从武哥哥都忙着,没空管我。”小乞丐老大不高兴的答了一句,又朝安绝贴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满眼期待的仰视着他:“公子今夜能陪我和哥哥守岁吗?”
安绝摸了摸他的头,正欲答话,就听见宣璟也不大高兴的道:“不能,他要同我一起。”
小乞丐不服气的瞪着他:“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陪着守岁?”
“要你管,”宣璟拿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再多话,我就着人把你和你哥哥都丢出去。”
小乞丐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复又抬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仰视着安绝:“公子……”
“你先回房去吧,待会再说。”安绝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哄道。
待小乞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处,安绝才看向宣璟,试探着问道:“这两个孩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大的清蒸,小的红烧。”宣璟想也不想就答道。
安绝:“……”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宣璟回过头,看见安绝脸上的神色,不情不愿的改口道:“是你非要捡回来的,养着吃白饭呗,还能如何。”
安绝道:“府上人少,有两个孩子也好,会热闹些。”
“闹腾还差不多,”宣璟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抬脚往厅里走:“你年后要离开,不怕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将他们赶出门去?”
安绝皱眉,认真思索了片刻,道:“那我到时便将他们一并带走吧。”
宣璟冷哼一声:“你对他们还真是上心。”
安绝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想了想觉得无甚意思,又闭了嘴。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宣璟见他欲言又止,更是没好气的道:“你若真怕我对他们不好,不若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将他们收做义子如何?”
安绝沉吟道:“也好。”
宣璟:“……”
他就那么一说!
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放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想往回收也已来不及了。
宣璟不情不愿的差人去将那俩小崽子领过来,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懊恼不已。
他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要白捡俩便宜儿子了!
“公子!”小乞丐一进门就扑进了安绝怀里,抬头朝宣璟做了个鬼脸,垂涎欲滴的看着还在陆续往上端的满桌佳肴。
宣璟这次没有伸手把他从安绝怀里拎出来,反而笑得十分和善:“想吃吗?”
小乞丐往安绝怀里缩了缩,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宣璟的眼睛眯了眯,笑容未变,拿折扇指着安绝面前的一道菜:“十里斋的秘制水晶肘子,一天只卖一份。”
小乞丐咽了咽口水,犹豫了片刻,很有骨气的用力摇头拒绝了。
宣璟见小的诱哄无效,转头看向门口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少年,轻轻招了招手,神色比之前更为和善:“你过来。”
少年步履蹒跚的走到他面前,躬身欲行礼。
“待会儿再拜。”宣璟抬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少年微微颔首:“公子请问。”
宣璟:“姓甚名谁,年岁几何?”
“迟岚,年方十三,”少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乞丐:“迟风,八岁龆龀。”
宣璟点了点头,又问:“是否本地人氏,家住何处,可还有其他亲眷?”
“不是,”少年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惜字如金:“辗转流落此处,幕天席地,无处可安,兄弟二人,亲眷不知。”
“最后一个问题。”宣璟松开了他的胳膊,靠回椅背微眯了双眼,眸色格外复杂深沉:“可愿……认我为父?”
“什……什么?”少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脸的错愕。
眼中亦只有错愕不解,半分欣喜也无。
“你妄想!”小乞丐迟风从安绝怀里跳将出来,气呼呼的瞪大了眼睛伸出略有些婴儿肥的手指指着宣璟的鼻子骂道:“你比我哥哥才大几岁?竟然要我们认你为父,简直不要脸皮!”
年纪尚小,到底还是骂不出什么其他更难听的话来。
说完就直接去拉迟岚的手:“哥哥我们走!不吃他的东西,也不住在这里了。”
迟岚脸上的错愕之色逐渐消散,任由迟风抓着自己的手,定定的看着宣璟,没有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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