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太后寿辰将近,故就算乐师幺娘去了,鼓乐丝竹之声依旧未曾停下。
正如幺娘最后所言一般,有些人的命生在这个时代便是不值钱的,到最后她的同僚竟无一人为她悲伤。
乐房之中,碧桃玉琅姐弟二人也已经整理完毕加入排练之中,傅当归静静的立在门边。
眼神若有若无的扫过碧桃的红衣,脚下的珍珠绣鞋。
青萧玉引,排练结束,已是玉琅独奏之时,只闻得一阵阵震慑灵魂乐曲,勾魂摄魄,魅惑之致。
分明只是玉萧却丝丝入扣牵动灵魂,勾动心绪,果真是吹得一首好萧。
“如此淫曲浪声,傅大人也听得入迷了?”楚河眼神清明,未有一丝迷离之相。
傅当归这才收回心思,暗暗吃惊,诚如自己这般归正,却还是被着曲子迷走,那楚河本就好男方,怎会无动于衷?
况且碧桃随淫曲艳舞,歌喉吟唱,红衣之下高袍玉腿,纤手细腰,那面容身姿除了偏瘦,倒也别无挑剔。
如此二重诱惑,他竟不动分毫,反倒是自己差点乱了方寸。
“王爷好定力,下官佩服。”傅当归从容应答。
楚河倒也不觉羞耻,并未让碧桃玉琅二人停下,傅当归也不觉惊讶,驻足观望。
一曲方尽,楚河眼眸之光尽数落在玉琅身上,也不知为何傅当归心头升起一股异样情绪,“王爷,下官也算是欣赏了乐房精绝表演,这就去探查案情进展。告辞。”
“你若是踏出半步,本王就毁了尸体。”楚河未曾转身,但那股透出来的寒气,让傅当归停住了脚步。
眼前这个王爷喜怒无常,说到做到,更何况如今尸体上有着那么多的线索。
“曲儿不错,不过本王这几日没心情听,等事情过了,你好好给本王吹一曲。”楚河眸光冷然落在玉琅身上。
玉琅素手青衣,微微泛着病态的脸色,他手上执着萧,乖巧点头,让人好生怜惜。
傅当归正色道:“王爷留住下官,莫不是想让下官听这些话?”
“若本王说,本王有失踪尸体的下落,你可信?”楚河嘴角勾起一丝笑,寒芒一般的眸光像要看透他一般。
他抬脚迈步行了几步,手上的折扇打开,此刻日光已经从早日的晨斜化为了夕阳斜,时间在飞速流逝,案情却仍旧婆娑迷离。
失踪的尸体,诡异的野狗分尸,血鼠骚乱,被下烈性春药的马儿成为凌辱工具,“下官自然是信的,毕竟王爷一下子就猜中了下官的心思。”
“借本王的手护住尸体是不错,只是你考虑不太周全。另外梁生的姐姐,梁婉头饰消失的谜底,想来也已经快要解开了。”楚河深邃的眼神望着远方。
傅当归展出笑意,“今日王爷说多了。不是不信下官吗?”
“虽不知道你的根,但好歹你身正。”不得不说楚河识人断人有一股魄力。
他心中暗道,倒也不是一个草包王爷,更不是外界传闻那般喜怒无常,只是脾气稍微有些差。
楚河看着傅当归在微风中飘散的墨色发丝,一股书卷气息随之传来,他手上的折扇若有若无的扇着。
却仍能看清那折扇上所描绘的景色,海棠莲河并蒂开,萧瑟宫闱凌风来,那是个让他讨厌却又欢喜的地方。
“画是好画,只是太过悲凉。”楚河迈上马车漫不经心道。
“是个儿时的故人故地,只是依稀记得……”傅当归眼底染上暖意。
话儿还未曾说完,便是被赶来的虎子打断,“少爷!少爷!有消息了,乞丐窝点有消息了!”
傅当归微微点头,“柳师爷在何处?”
虎子喘了几口粗气,显然是跑过来的,“西郊破庙,那失踪的尸体和发饰残件都已经找到了。”
第九章 歌谣藏迷
“嗯,跟上吧。”他迈上马车,显然神情有些疑虑。
小枫和虎子二人一来二回也算是熟悉了,自然是乖乖的坐上马车左右,车夫驾驶前行前往西郊破庙。
楚王府并非是位于京城之中央闹市,相反更加贴近于白虎西街的边缘。
京城之中朱雀东街又叫朱雀主街,东西南北分别名为,朱雀,白虎,玄武,青龙。
主街尽头便是有东西南北城门,当楚王府的马车穿过白虎西门的时候,天空之中斜阳西下,射的眼神迷乱。
空中艳丽橙红的火烧云,像是点燃了西郊的葱绿的树林一般,越过护城河桥,只见那片片火烧云倒映在种着荷花的河中,倒也是一番别有韵味的景致。
“前三起凶案虽然都不是在楚王府发生,确实在距离楚王府不远的白虎主街。”傅当归自顾自念叨。
楚河却习惯性应声,“白虎主街虽是商铺街,但居住的人并不少,被催情的马儿凌辱致死,这样的痛苦不可能不引起周遭百姓的注意。”
傅当归冷笑一声,“这凶犯心思歹毒,在犯人舌头的小孔,大概就是他们不能发出求救之声的原因吧。”
“此人在尸体上涂抹香油,又故意用鲜血布置迷局,引得野狗毁尸,血鼠骚乱,是为了掩盖偷尸的行径。只是可怜了那枉死的衙役,竟被活活吓死。”傅当归长叹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他定了定神,抬手捋了捋鬓发,“越是迷雾重重,线索就越多。”
“本王倒是觉得那歌谣有趣得打紧。”楚河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傅当归,话语似是引导。
“三月三,人兽换,红鼠现,把马牵,偷条老狗换酒钱。看似毫无关联,却与案情几个疑点相连,想必王爷此刻能告诉下官,是如何得知那失踪尸体的下落的吧?”傅当归眼神探究的看着楚河。
楚河倒也不避讳,还甚是享受这种被傅当归打量的感觉,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笑意,眼神里面的放松却暴露着他的心思。
这么多年来,傅当归是他楚河唯一无法提起全副警惕的人,尽管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何接近自己,受何人指使接近自己,至少在傅当归面前他十分放松。
“歌谣里面已经给出了答案。”楚河自然是仗着傅当归刚上任不久,对京城不太了解的由头,敷衍着他。
“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共同治理京城事物,合称京机三辅。这一点下官还是清楚的,只是这些日子,这两位同僚都未曾露面,未免让下官觉得孤军奋战颇累。”
傅当归抬手捏了捏鼻间,眼神似是质问楚河是否与这二人有联系,才知晓什么。
“累就早点离开这个位置,本王若是看着你被这个位置活生生磨掉,你猜本王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心疼呢?”楚河神色有些暧昧的看着傅当归。
暖色的火烧云映在傅当归眼中,他侧头望着天,“本就是个人吃人的朝廷,我只想让自己不被改变,而并非是要改变他人。”
楚河眸光如墨色一般深沉,并未怪罪傅当归的失礼。
他骨节分明如同是翠竹一般的手指,微微颤动,“你本就是个不会武的书生,要说让你死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死有何憾?下官只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这浑浊的泥潭,总要率先注入一汪清泉。”傅当归身姿傲然,眼神坚定。
这是第一次,二人如此平和的谈话,没有愤怒,没有阶级,没有鸿沟。
傅当归手上扇着折扇,一股书墨卷气传入楚河鼻尖,他轻微汲取而后贪婪深吸,眼前的人好像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楚河回忆起初见这书生的模样,他琉璃般通透的眸子,青松般坚定的身影,分明柔弱却又无比强大。
二人无话,心思各异沉默许久。
“王爷,西郊破庙到了。”马车停顿,小枫的话语,扯破了平静。
周围一阵阵悠扬的知了叫声,火烧云散尽,天空自由幽蓝与边上的一丝天光。
郊外林子较多,破庙又在马车道进去好一段距离,只能留下车夫等候。
虎子拿着车上的蟒纹方木灯笼,林子有些晦暗,灯光也显得那么无力。
小枫值得也点了一盏灯笼与虎子二人左右一边,给傅当归和楚河引路。
二人并行,楚河的手若有若无的刮蹭傅当归,只觉得他的手素净带着一股寒玉的冷气,尽管他看起来开朗平和,但却比想象之中更难接近。
虽已经有了交心之谈,但楚河并未觉得自己与傅当归拉进了距离,只是手边那恍惚获得又失去的失落骚动感觉,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思。
林子里面的山路凹凸石头颇多,傅当归一个不经意踩中了尖石。
只觉得交心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楚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傅当归的手,将他抱住。
也算是得了心思,楚河脸上展现了孩童般纯净的笑容,傅当归脸颊与耳根子泛着红晕。
他忙支起身子,跟楚河道谢,往后退了一步,断了与楚河并行的不礼行为。
楚河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有些生气的甩了甩衣袖。
虎子有些惊讶的瞟过二人的动作,心道难道二人真有什么了?
相对来说小枫便要沉稳得多,虽说王爷好男风这京城人尽皆知,但是有件事还真如小虎所说一般,这个傅大人的确是这么多年来,王爷最为迁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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