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聂武城很是疑惑。“你究竟怎么了。”
“你答应吗?”
“可……”
“你答应吗?”
聂武城无奈的扶住额头,揉了揉。“好……可要是失败了那就麻烦了。”
聂武城却没看见方玥释然一笑。
方玥持着火折子,对聂武城道,“准备好了吗?”聂武城手持一把小猎刀,对准那条裂缝,点点头“好了。”
方玥把火折子一把扔在了柴堆上,才开始只是一些火,后来迅速蔓延燃烧起来,整栋小屋灰烟缭乱,两人是把草堆放在屋门口烧起来的,所以当守卫打开了门,大火扑面而来。
“着火了!快救火!”人们喊着,然后许多的人来端着盆水扑火,聂武城被浓烟呛的拼命咳嗽,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凿出一个人能爬出去的洞。
“快过去!”聂武城捂住嘴对方玥道。
“你先过去。”方玥眸色加深,看着聂武城的眼神像掩藏着惊涛骇浪般。
聂武城可来不及注意,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不然两个人都会死,他点了点头。
然后俯下身子爬了出去,外面没有房屋,这是在寨子的角落处,外面直接就是尖头木棒的栅栏。
“快过来!”聂武城对屋子里面的方玥焦急喊道。可是方玥依然丝毫不动,“干嘛啊!快过来!”
“对不起……武城……”那头的方玥轻声道。
聂武城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像再钻回去,可是洞口已经被堵住了,他手贴在木屋上拼命捶打,“蠢货!我告诉你,你不出来我也不走!听见没有!赶紧出来!”
方玥靠在木屋上身子缓缓下滑,听着聂武城在外面的喊声,笑了起来,如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样笑了起来。
要知道,方玥性格沉稳,这么样的笑容倒是第一次。
“谢谢你……”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她的声音沙哑不堪。
聂武城正想绕到前面去,一双手揽住了自己,他一惊,然后回头一看,原来是聂侯爷聂之昇。
聂武城欣喜若狂,“爹!爹!你赶紧去救方玥,她被困在屋子里了。”
聂之昇看着熊熊燃烧的木屋,“好,我……”话还没说完,一群持着刀剑弓弩的人将聂家父子团团围住,其中还有几个面具人。
“聂侯爷,还请回吧,主人交待了不为难您。”面具人开口。
聂之昇看着四周,面色坦然,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本侯也想走,只不过我的侄女困在屋内,本侯还要带回去。”
“这恐怕不行了,主人要那个女孩。您带不走的。”
“哈哈,不过是个小丫头,你家主人要去干嘛,还是让本侯带回去罢。”说着,聂之昇把聂武城放在原地,身形微动。
闪身来到面具人面前,掐住他的颈上大穴,面具人大气都不敢喘,聂之昇微微一用力就能要他的命。
旁边的一个面具人赶忙道,“你快放手,你哪怕武功再高强,带着一个小孩你也是插翅难飞,更遑论在主人手上抢人了!”
“是吗?”聂之昇微笑。被其掐住的面具人面色发白,“你如果杀了我,就,就绝对出不去了,那,那女孩主人不会伤害她的,用不着担心,快,快放手……”
寨子里的一个守兵趁机勒住了聂武城的脖子,把刀架在聂武城的脖子上,聂武城因为体力耗尽,也难以抵抗了,只是咬牙喊道,“爹,别管我,救方玥!”
“住嘴,臭小鬼。”那守兵把刀威胁似的贴紧聂武城的脖子,聂武城的脖子上一下子就出血了。
聂之昇眼神发冷,撒开了手,面具人跌落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好,本侯不抢人了,快把我儿放开。他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了。”
面具人使劲挥手,声音沙哑,“快……快放开……”
那个守兵也松了手,把聂武城推了过去,聂武城一个踉跄被聂之昇扶住了。
“爹,救,救方玥……”聂武城脖颈处疼痛难忍却依然坚持道。
聂之昇没有说话,只是抱起聂武城对面具人开口,“若是我侄女有一点事,告诉你家主人,他的脑袋给本侯留好了。”然后纵身离去。
“哈哈哈,聂侯爷果然有趣,对吧,方玥?”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人在原处的阁楼中目睹了一切,坐在玉凳上,很是悠然自得。
他的旁边赫然立着的就是方玥,方玥深深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面具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唇角微翘,眼神幽深,没有再说什么了。
第四十四章 昔故离别
聂武城被聂之昇抱着,一路挣扎嘶喊,“爹!你干嘛啊!爹,放我下来!我要去救方玥,是我连累了她!”
聂之昇无动于衷,带着聂武城继续离开。
聂武城开始愤怒地捶打聂之昇,大声吼着,“懦夫!懦夫!放开我,放开我!既然你没有那个胆子,那就让我去啊!”
聂之昇除了对其夫人温柔宠溺,百依百顺。
对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性子了。聂武城在他怀里拼命闹腾,乱踢乱抓,他眉头一皱,把聂武城直接放倒在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聂武城,表情冷淡,“你回去又怎样?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你有救出玥儿的能力吗?告诉你,要不是你今天拖了我的后腿,我会救出玥儿的,一个没有能力的累赘还在那里自以为是。”
聂之昇蹲下身,与狼狈不堪的聂武城面对面,双眸微眯,眼中寒光乍现,“你觉得你自己很英勇吗?很讲义气吗?为了救回玥儿不惜一切?去像白痴一样送死吗?你觉得这很伟大,可那是最没用的行为。”
聂武城的眼睛原来是愤怒明亮的,听了聂之昇的一番话后,眼神渐渐黯然下来,一片灰白死寂,干裂的嘴唇轻轻张了张。
“可……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呜呜……”
聂武城浑身颤抖,眼泪开始无意识的流出,他捂住了脸,这是他记事已来的第一次哭泣,因为他感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无能啊。
当你重要的人因为你而陷入险境,而你却无能为力的那种彻骨绝望,聂武城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聂之昇把聂武城又抱了起来,开始离开,任聂武城无声的哭泣,却没有劝慰。
“的确,这有你的责任,但是现在可不是给你哭哭唧唧的时候,你要想着怎么救出玥儿,而不是在这里无用的后悔。”
聂武城止住哭泣,垂下眸子,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确是听进了聂之昇的话。
聂之昇瞟了一眼聂武城,不可察觉的叹息一声,现在就逼着他成长,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呢?
两人回去后,聂之昇马上就从当地调兵过去,只可惜除了一寨子的山匪,面具男人及其手下还有寨子里的二当家等人都已经不见了,包括方玥。
那些个普通山匪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一问三不知,根本不了解重要的消息,没有任何用处。
聂之昇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查,却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庞大阻力所阻碍,到最后,线索断开,什么都查不到了。
方家夫妇悲痛欲绝,最后方夫人忍受不了失去爱女之痛,剃发为尼,长伴于青灯古佛旁。
方老爷则一直陪在方夫人的身边,还没有辞官的原因就是想找回女儿。
聂武城当时那段时间夜夜睡不着觉,梦魇缠身,还大病一场,险些熬不过去。
病好初愈之后,聂武城就如换了一个人般,沉默寡言,行事果决,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办事情甚至比聂之昇还要仔细缜密些。
在聂武城及笄之前,就去从了军,慢慢的历练,成长,可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方玥。
直至他成为南陵的兵马大将军,征战四方,此距当年方玥失踪已是过了十个年头了。
十年了,聂武城终于慢慢的打开了自己身上的镣铐,没有曾经那般耿耿于怀了。
可是被触及于此的话,还是会痛不欲生啊。聂武城结束了痛苦的回忆,又灌了一口浑酒,趴在木桌上喘着粗气,目光恍惚。
扔下了酒罐,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酒不醉人人自醉。聂武城走了出去,喊了一声,“结账!”
小二赶忙跑过来,拨了一把算盘,“好嘞,爷,一共是三十贯钱。”
聂武城点头,然后在腰间摸了一把钱袋,却发现不见了,疑惑的“嗯?”了一声,找遍了全身,还是没有。想来应该是下水的时候遗失了罢。
聂武城从不是喜欢赊账的人,可身上也没有可以抵押的现物,无法,只得道。
“我钱袋刚才丢了,你和我回府去拿吧。”
小二的表情不耐烦起来,“没钱喝什么酒啊,穿的人模狗样的,兜里却连一个铜子儿都拿不出来,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聂武城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实在无法和这个小二沟通好,“我不是不给钱,只是我的钱袋丢了,你和我一起回府拿钱就好了。”
小二嗤笑一声,“得了吧,这活我都听腻了,这么多客人我不招呼陪你回去拿钱?一边去吧,没钱就把衣服脱了,我看你这一身衣服倒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