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又提醒道:“半个月前,二殿下正好将整个云乌族纳入北朝的版图。”
“你是怀疑……朝中有人勾结外族?”谢衣神色凝重,“有确切的怀疑对象吗?”
温行点点头,道:“有,方良。”
“上一次您中毒一事中污蔑我的陆宗同方良往来密切,而当时从斐清那里可知那事与云乌族有关系。而之前您也说,前世您是托方良照看我。所以我合理怀疑,方良勾结外族,意图不明。”
谢衣沉吟片刻,认同了温行的看法,道:“当务之急是要先去看一下父皇的情况,一起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温行知道谢衣是想起了之前皇后暴病一事。
他点点头,随意整理好了着装就同谢衣一同前往安隆帝的寝宫。
宫内,太医已经悉数退下,除却皇后和三两宫人外再无他人。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草民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温行规矩地跪在地上,瞥见床榻上老态龙钟的安隆帝,不由得唏嘘。
之前还容光焕发的人,不足半年就别得如此虚弱。
一旁的皇后连忙拿娟子抹掉眼泪,让他们两人起来。
安隆帝躺在床上,艰难地侧过身,一双混浊的老眼在谢衣和温行身上扫过。
沧桑而无力,再没了帝王的威严。
“衣儿啊,你终究还是带着他回来了。”沙哑的声音到还是一如往昔,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衣低着头,轻声道:“是的。”
此刻安隆帝身体受不得刺激,谢衣也不好说什么固执的话。
温行双手垂在身侧,安静地听父子叙旧。
期间他也在留心着房内有没有别样的味道。
安隆帝不同于皇后,平日里总点着熏香,满屋萦绕的味道干扰了温行的判断。
他敛神,暂时放弃了。
正好就在这时,安隆帝忽然叫到他。
“温行,你过来。”
温行回神,轻轻道了一声是后缓缓走过去,跪蹲在安隆帝床前,与安隆帝平视。
“以后,还走么?”
同样的问话,在温行听来却蕴上了不同的意味。
他摇摇头,说:“回陛下的话,草民应是不走了。”
“好。”安隆帝难得地展露出一丝笑意,“那以后,衣儿就有劳你照顾了。”
“父皇!”
谢衣的反应比温行还大,因为他知道,安隆帝这是终于认同了。
安隆帝摆摆手,道:“左右也朕也没剩几日光景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朕不管了。”
“父皇……”
谢衣眼眶微红。
都说皇帝是先为皇再为父,安隆帝很多时候也更倾向于优先考虑社稷江山,但是安隆帝从小到大也没亏待过谢衣什么。
即便说着他的感情荒唐,可安隆帝还是没有强行给谢衣塞太子妃,反倒是尊重他的意愿。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父皇怎么能说是不爱孩子呢?
温行垂眸,无声地行了个礼,起身退到一旁不打扰他们父子情深。
直到安隆帝终于因为支持不住挥手让他们离开时,温行才突然询问:“草民斗胆向陛下询问一个问题,陛下床头的那串佛珠是何时何人所赠?”
安隆帝回忆了一阵子,回答:“一月前方爱卿所赠,就是礼部尚书方良。”
“多谢陛下,草民告退。”
温行作揖告退,随谢衣一同出去了。
谢衣留心到温行最后的那一个问题,问道:“那串佛珠有问题么?”
温行:“合理怀疑有。那串佛珠上有一阵淡淡的异香,不同于皇后娘娘那时的那种,味道要更浓烈些。”
也正是因为这一串佛珠的味道浓烈一些,才能在满室的檀香中“脱颖而出”,被蹲在安隆帝床前的温行捕捉到。
谢衣蹙眉,沉吟片刻道:“未免打草惊蛇,孤再找个时间向父皇将那佛珠讨要过来,现在我们先按兵不动。”
温行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吊着一口气生怕太子赶不及回来的安隆帝,在太子回来的第二日早晨就驾崩了。
谢衣和温行匆匆赶到了安隆帝的寝宫,甚至没来得及见安隆帝最后一面。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次日谢衣在安隆帝灵前即位继任,是为元庆帝。
没有任何准备就登基了的谢衣忙得脚不沾地,只抽空将佛珠一事交予了温行。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猜错了,这一次太医们全都说没发觉佛珠有什么异常。
温行锁眉神思,一时没了头绪。
他独自晃荡在宫中,正好碰见了行色匆匆的斐清。
“温行!”
斐清见到他,眼睛一亮,欣喜道:“你终于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那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呢!”
温行讪讪一笑,没说他当时真有这个打算。
斐清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别扭一会儿问道:“诶对了,那个,唐安回来了吗?”
温行摇头道:“没有。太子殿下派她去云乌族替我调查一些事情了。”
“好吧。”斐清失望地叹了口气,又道,“是调查你的那一件事情吗?前一阵子宫里在传那什么云乌族圣子,还有人说你之前接近太子居心不良,可把我给气的,你怎么可能是这种人!肯定是云乌族那边的人故意要害你!”
斐清愤愤地咬牙,看起来大有要去和那些人干一架的气势。
温行倒是不知宫内居然也有再传这个,他心念一动,忽然问:“斐清,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斐清:“你说。”
“我想麻烦你……帮我监视一下礼部尚书方良。”温行特意压低了声音。
斐清皱眉,问:“是不是和安隆帝驾崩有关?”
安隆帝病来得突然,驾崩得也突然,但凡有心的人都会觉得其间有什么不对。
温行也不在斐清面前隐瞒,瞧着左右无人,简单地同他解释了一通关于安隆帝一事来龙去脉。
斐清差不多弄明白了事情经过,郑重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温行歉意地笑笑,道:“如今唐安不在,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拜托,麻烦你了。”
斐清豪爽地拍一拍温行的肩膀,道:“都是好兄弟,麻烦什么呀!我这里有缉捕令牌,到时候若有发现就直接把他们当场抓获了吧?”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云乌族擅毒,我怕你会出事。”温行担忧地看着他,不是很赞同。
斐清倒是没这个顾虑,信心满满地说:“怕什么!这种见不得的事情他们肯定只敢偷偷做,身边不会带几个人——或者是压根就不会带人。那礼部尚书我见过几面,就是个文弱书生,没什么威胁。”
“诶对了,到时我能再找一个信得过的一起么?就是之前你刚揭穿温氏谋反那会跟着你的那个守卫。”
人多了容易暴露,但只多一个应该问题不大。
温行思忖片刻还是同意了。
斐清也不再多说,同温行又叙旧一会儿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暂时得以放下此事的温行长出一口气,转身去找谢衣,打算和他说说此事。
谢衣此时还在操办安隆帝的葬礼,身旁跟着还算年幼的谢卿。
“客梦哥哥。”
谢卿最先留意到温行,纯澈的眸间闪亮亮的,分外可爱。
温行轻柔一笑,道:“六殿下。近日过得可还好?”
“挺好的,谢谢客梦哥哥关心。”谢卿也小幅度扬起唇角。
一旁的谢衣揉了揉谢卿的脑袋,问温行:“怎么样了,太医可有说什么?”
温行如实回答:“没有,太医们都说没有异样。不过我让斐清去监视方良了,他说一旦发觉方良同外族人走到一起就当场抓获。”
“这也太危险了吧,你不阻止他一下?”
显然,谢衣也觉得当场抓获这个方法不是很可行。
虽然这能有助于更快解决这件事情,可是终究太过冒险。
温行无奈道:“阻止了,不过他还是坚持,就让他试试看吧。”
“那好吧。”
谢衣也无话可说,只求斐清能平安解决这件事情吧。
事实上,斐清也确实不负众望。
仅仅过去了三日的时间,斐清和另一个小守卫就在一梦酒楼掌柜的协助下,抓获了在包厢内同一个云乌族男子商讨事情的礼部尚书方良。
方良平日在朝中声望尚可,又是丞相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此事一出可谓哗然。
这之后元庆帝命人着手调查,最终确认方良正是谋害先帝之人。
震怒之下元庆帝判其抄家处死。
而斐清与白启因立功被元庆帝升为归德中候与宣节副尉。
同时,元庆帝宣布恢复温行中大夫的虚衔,对其品行予以考察,考察通过后按才能任职。
方良一案暂告一段落,元庆帝亲自替先帝操办了一场葬礼,并于先帝入土当日立下成为一代明君的誓言。
尚未适应新君的朝堂一时间还风平浪静。
作者有话要说:洛汐:接下来请让某渣作者带宝贝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火箭般的速度(顶锅盖随时准备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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