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不可谖兮 (吃汤圆不吐皮)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吃汤圆不吐皮
- 入库:04.09
高月楼给江晚余端来饭菜,轻声道:“阿离人死不能复生,你姑姑用命换来的这些,你更要好好珍惜,不能陷于悲伤,只顾自己发泄。”
江晚余点了点头,端起碗逼着自己吃饭,眼泪一滴滴往碗里掉,饭菜又苦又涩,他吞的又快,几次噎到自己。
无忧进门道:“陛下,陶将军醒了。”
江晚余赶忙放下碗筷,与高月楼匆匆去了。
却见陶一夕面色惨白地倚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空中皓月。以往他眼中有光,而现在他的眼神黯淡无神,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
第22章 第 22 章
陶一夕见他二人来了,看着月亮笑道:“我与公主自幼相识,我们都以为会成为夫妻,可是谁知长公主殁了,朝廷需要新的公主来和亲,唯一合适的人选就是高阳,是我的高阳。”陶一夕眼中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那年高阳十五岁,接到圣旨时,她笑问皇上,“今日高阳和亲,皇兄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是何?你说便是了。”
高阳起身,满面再无平日里的娇纵,而是沉着冷静,甚至是大义凛然的,“一高阳是大齐最后一位和亲的公主,二皇兄记得接高阳回家。”
皇上唏嘘不已,“朕答应你,你也要照顾自身。”
“无论如何,我都会活到那天的。”
陶一夕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来,看着江晚余道:“公主大婚当日,她上马车时,笑着对我说‘此番我和亲,必定珍重自身,以前种种我都舍下了,也盼望将军能够抛却过往。’”陶一夕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颤声道:“五年前,她得了重病,求医师保住她的命。众人都笑话她贪生怕死,只有我知道,她曾立下重誓,只要她在一日,就不需要再有人和亲。她不忍再有骨肉分离之痛,爱人陌路之苦。”陶一夕身子轻轻抖动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守了她十年,她躲了我十年。往后却是彻底躲了我,我再也看不到她了。陛下您说,那么好,那么高贵的高阳怎么就没了?她做错了什么?生逢乱世,我们都不愿的,可是这些,让我们男人来扛就好啊!何苦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江晚余听着这席话,猛然想起那年高阳公主和亲。他哭着追马车,被皇上一把抱起,他捶打着,哭闹着,问皇上,“为何要让高阳姑姑和亲?我朝养的将士都是摆设么?他们连个女子都护不住?”皇上当时只是很冷漠地看着他,告诉他,女人有时候只是维系和平的一种手段。
陶一夕抱着自己的头哀哀痛哭,年少时的轻狂与美好,如今都宛如一把刀,一下一下在他心头剜着,只要他一闭眼,就恍如昨日重现。
“以后胆敢犯我国土者,朕便打他,打的他怕为止!”江晚余转身落荒而逃。
第二日,陶一夕重新为公主入殓,依照她身前最爱的样子打扮了,将她葬在了边境处,重新立了墓碑。
陶一夕自请留在边疆戍守,与乌孙新昆莫签订协约,大齐与乌孙友好往来,再无和亲。
半月后江晚余班师回朝,高月楼也一同回京。
傍晚时分,漠北寒凉,高月楼披了赤狐大氅,站在一处坡上,静看红霞溢彩,怅然饮酒。
江晚余远远看见高月楼登高远眺,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伺候,独自一人往前走。
高月楼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看,将酒递给江晚余,笑道:“你看此处山峰绵延,漫天流霞壮丽,赤谷城已经瞧不见了。唉,此生再不能见到此等壮阔景象,舅舅还是有点不舍的。”
江晚余默默饮下一口酒,又听高月楼喃喃自语道:“守了这里十年了,真快啊,从青丝守到华发。”高月楼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含了泪,“我总觉得自己懂得许多道理,可这一生终究是白活了。”
江晚余低头不语,心里鼓鼓胀胀的难受,有些话不必言明,他也懂了。
大军行至临安,大街小巷挤满了人,江晚余先行回宫。高月楼等人骑了大马,威风凛凛地入了城。
两侧百姓欢呼雀跃,锣鼓喧天,此番大破乌孙,也预示着大齐国力昌盛,再不容他国欺辱了,身为大齐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江晚余回宫稍作歇息,便换了吉服前往天坛祭祖,告慰祖宗先人,又论功行赏,实在是大快人心!
谢侯爷下朝回家后,便与老侯爷、谢二爷等人一同在大门外等谢玉章回家。谢侯爷在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派小厮往前迎一迎。
忽听得一阵锣鼓声,一阵鞭炮响声,接着就有人喊道:“谢府大公子谢玉章官封八品校尉,赏白银一百两!谢府大公子谢玉章官封八品校尉,赏白银一百两!”
谢侯爷听了,喜不自禁,让小厮速速报给李氏。老侯爷乐得直摸头,谢二爷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谢侯爷又命人买了许多炮竹烟花回家,小厮在门口燃放了。整个谢府喜气洋洋,左邻右舍也纷纷赶来恭贺。谢侯爷满面荣光,嘴上直说不敢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谢玄微听了喜讯,心中也是高兴,忙忙地让雪盏准备了大礼,满心欢喜等着谢玉章回家。
傍晚时,谢玉章骑了马,回了家。大漠苦寒,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更高了些,行事愈发老练稳重,倒不似以往那般莽撞了。
谢侯爷看着他,满心欣慰,李氏眼泪掉了又掉,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哭了一阵。
三天后,谢玉章又匆匆回了军营。
临走那天,他拉了谢玄微悄悄道:“姑姑,我此次又要去战场,这次我必定挣个更好的名头回来,你等着我,我不会叫你被人欺负了去的!”
谢玄微听了,心中十分感动,命雪盏把一件新的做的大氅给他,“塞北寒凉,你多多保重身体,这件大氅里头是夹了毛的,外面并不看出挑。不求你功名利禄,前程似锦,只求你平安就好。”
谢玉章接了,抱了抱拳,“姑姑,玉章走了。”
送完谢玉章,谢玄微便独自去了湖心亭。此时正值盛夏,湖心亭荷香四溢,沁人心脾。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还有三个月他便要入宫,雪盏每每问他可有办法,他都说有了,可是心中却是一点底都没有。新婚之夜,皇上发现他是个男子,又该如何收场?
谢玄微略有些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看着平静的湖面,他作势要往里跳,又生生止住,被自己逗的笑了起来。
“得了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谢玄微苦哈哈地安慰自己,说不得到时候便有了退路,虽然这退路渺茫。
棉雾急忙赶来,见谢玄微独自一人临水长叹,便赶忙走了过去,福了福身子道:“叫奴婢好找,老爷让奴婢喊姑娘去议事。”
谢玄微道:“何事?”
棉雾扶了他道:“怕是中元节的事。”
谢玄微猛然想起,再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他要祭祀他母亲,便匆匆跟棉雾去了。
中元节那日,因李氏有孕,怕冲撞了,孙氏便替她筹备今年中元节。
谢玄微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替母亲祭祀,也未曾多难受。在他看来,人终究是化为一抔黄土,若真有心惦念着,也不必拘于这些俗礼,哪怕是一瓢水,一缕琴音,遥遥相祝,都是极好的。
夜色静谧,角落里小虫儿焦灼地叫着。高月楼换了素衣,独自提了灯笼,食盒,一人慢慢往国子监走。
江晚余听了无忧来报,轻轻点点头,“不必惊扰,随千岁爷去吧。”他自然知晓他是祭拜谁去了。
高月楼一路慢慢走来,花草掩映,似幻似真。他走到耳房外,就见一棵两人怀抱粗的梨树。走至树下,将食盒放到地上,打开盖子,取出里面各色糕点瓜果放好,盘腿倚坐在梨树下,摸了腰间的酒壶,大口喝了起来,却不慎呛到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高月楼抬起头,借过亮堂堂的月亮,看着硕果累累的梨树,眼眶就湿了。
那年梨树还是一棵羸弱小苗,是他从宫外偷偷带来的,如今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却是斯人已逝。
高月楼忆起旧年时光,又喝了一口酒。
那年他尚年幼,吃力地刨着坑,他想到明年梨树开花,阿煜坐在梨树上吃梨子的场景,便更有力气了。他吭哧吭哧地喘气,信誓旦旦的,“阿煜你爱吃梨,我给你种一棵,等到明年了,你就可以吃了!”
沉默的少年并不搭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了一颗糖,喂到他嘴中,拉他到一旁坐好,自己默默地干活了。
高月楼刚掉了乳牙,豁着门牙笑得灿烂,蹲到他身边,支着脸笑道:“阿煜你真好!这糖真甜,比我以往吃的都甜。 ”
阿煜闻言抿着嘴笑了起来,郑重地将梨树种了下去。
待到他年纪稍长些,才知道宫中忌讳梨树,随意种植是要砍头的。为了保住梨树,阿煜毫不犹豫的与皇子动手,险些闯下大祸,幸得谢小侯爷说情,才保住了命。
高月楼倒下酒,地上扬起一阵尘土,酒香四溢。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梨树,粗糙的树皮有些硌手,他将脸也贴了上去,轻笑道:“阿煜,我来看你了,我好想你。”他忍不住落下泪来,压抑地哭道:“我不喜欢王爷,更不喜欢皇上。我只喜欢阿煜,只想阿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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