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不怕死,但遇见程念钥后怕了,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抱活的希望,但程念钥给他了。能活的话,谁还想死呢?
尤其是他现在勉勉强强成立了自己的门派,还勉勉强强算是有了心爱的姑娘。只是他看着程念钥的时候,又默默把后面的那个“勉勉强强”给去了。
他有了心爱的姑娘。
白芷果然给他们安排了两间上好的客房,离白芷和程念钥的房间还比较近。这让南子默睡前根本停止不下来兴奋,跑到北渊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北渊喝了药觉得犯困,见南子默这样转脑袋更晕了。忙把他打发走了,顺便还因为心情好鼓励了自家兄弟一句:“白姑娘对你也有意,你回去直接找你爹提亲算了。”
这话无疑让南子默更加兴奋了,抓着北渊的手直问:“真的吗?你怎么看出来的?阿芷哪里表露出对我有意了?我贸然提亲会不会吓到她?”
北渊决定无视这个痴汉,自己爬到床上去睡了。最终南子默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觉得没劲后自己爬回房间睡觉了。
这一夜万佰富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第二天他又带着万名扬来了。看热闹的人比万佰富父子来得还早,早就把白家药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昨晚回去集思广益,轻而易举就把三个要求提出来了。这下的要求正常多了,要万佰富把之前强收的奴隶全放了,并且不准再强收奴隶。还有的叫万佰富减税,不能强占百姓的田地。更有甚者叫万佰富辞官下台,带着万名扬滚出县城。
最后这个要求自然是行不通的,最后改成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万名扬和万佰富要是有什么不公道的事,便由白家作证百姓决判,让他们也得按律受罚。
这些要求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万佰富签字画押后就算是生效了。
白家还得继续施粥,看热闹归看热闹,还在受苦的百姓不可能因为看了一两场热闹就解决温饱住宿。于是张扬跋扈的万公子只能留下来施粥了。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拿着勺子舀了半个时辰就抬不起手了。更何况他面对的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和流浪的人,这大少爷就差没吐出来了。
白芷依旧没出面,程念钥一直在旁边问诊,一点儿搭理这大少爷的意思都没有。万名扬脸都气青了,正想甩手不干的手,南子默走了过来:“大少爷这是要反悔了?”
万名扬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看后面排起的长龙。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昨日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呢,难不成万少爷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食言?”南子默一直保持着他那彬彬有礼的笑容,让万名扬恨不得咬他两口。
但万名扬还记着万佰富的话,不情愿地接着给剩下的人施粥。他的手臂酸胀得疼,好几次都举不起手了,但还是坚持着动作。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他终于脱力拿不稳勺子,打翻了一个乞丐的碗。
乞丐的破瓷碗四分五裂,一脸惊慌地看着万名扬。万名扬正想发火,一旁的南子默又轻飘飘地开口:“万少爷,就算不情愿也不要发脾气啊。”
他见万名扬咽下了话,轻笑了一下:“你打翻了这位兄弟的碗,不该赔人家一个吗?”
“怎么赔?”万名扬忍着怒气。
“白家可以赔给这兄弟一个碗,但这钱得你付。”南子默叫人去拿一个碗上来,毕竟后面还有人等着喝粥,不能拖太久了。
万名扬才不相信南子默这么好说话,问了句:“多少钱?”
南褚并未回答,只是叫这位乞丐到一旁多等一会儿,后面的人接上来。万名扬只好又接着施粥,刚才歇了一下算是恢复了些力气,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不一会儿仆人拿着一个漂亮的瓷碗就上来了,南子默让万名扬打好粥递给乞丐,然后轻飘飘地说:“白家的瓷碗都是藏品,也就五百两银子罢了。”
“你欺人太甚!”万名扬撒手不干了,“你是白家什么人!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什么!本少爷不伺候了!”
过路的人见着这边的动静,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万名扬来帮白家施粥的事大家都是清楚的,此刻见这大少爷发脾气都议论起来。
南子默叫了一旁的两人继续施粥,不要耽误了剩下的人。他正想把万名扬拉到一旁理论之时,几声咳嗽从背后响起。白芷穿着素色衣裳,面容有些憔悴,唇上的血色极淡,看上去病怏怏的。
要不是南子默早上才见过正常的白芷,他都差点儿被骗了。然后他听到白芷说:“这位南公子救我一命,自然就是白家的恩人,是我病重委托他帮衬着白家的。”
十一.救命
众目睽睽之下,万名扬只好把这口气咽下了,一声不吭地回去接替了那两人继续施粥。
南子默听见白芷这样为自己解围,又想起北渊昨夜的话,一时喜笑颜开:“白姑娘既然身体不舒服,就赶紧进去休息吧!既得白姑娘所托,我一定会好好监工的。”
白芷笑了下:“多谢南公子。”
程念钥往这边看了眼,本想过来打个招呼,见这两人眉来眼去,索性坐下继续看病了。
她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北渊吃了她的药后还在昏睡,她把药方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等病人渐渐没了,她索性自己去找北渊了。
北渊的房间离她的不远,程念钥不计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名声不好,直接去敲了北渊的门。
敲了半晌屋里也没人应答,程念钥皱着眉直接推开了门。里面的门闩没有拴上,程念钥一推就开了。屋里内力波动十分明显,北渊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程念钥见他眉头紧皱,快步走了上去。北渊一脸通红,程念钥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然在发烫。她秀眉一挑,正想收回手,却被北渊抓住了。北渊的掌心也很热,他似乎并不算太清醒,手劲有点儿大。
“疼,松手。”程念钥挣了一下,见北渊睁开了眼。北渊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一向锐利的眼神柔软起来,看得程念钥愣了一下。
她这一停顿就给北渊抓住了机会,北渊一拽就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北渊身上也很滚烫,程念钥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一下子就脸红起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北渊的症状……屠诀太过暴戾,北渊一开始就刻意控制着,而她的药就像引子,解决了无处安放的暴戾内力后北渊的身体需要自我恢复。在他这个自我恢复的过程中,他就控制不住他以前抑制住的内力了。
程念钥还想挣开,但北渊箍得紧紧的,声音沙哑:“让我抱一下……你身上凉……”
北渊恢复了一些意识,他其实能控制住自己,可是这时候就想放任一下。他像是置身在火海中,程念钥是唯一一块冰,他舍不得融化但又松不开手。
程念钥静静地让北渊抱了一会儿,自己惹出来的祸得自己解决。但这并不管用,反倒让北渊身上更滚烫了。程念钥无奈地挣开没有力气的北渊,发现北渊已经昏过去了。她叹了口气,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心道:当我欠你这一次。
她本想把血挤出来,发现北渊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喝,于是直接把手指头伸进了北渊嘴里。北渊的口腔也是一片滚烫,程念钥的手指和鲜血都是凉的,北渊竟然下意识吮吸起来。
程念钥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桃花眼中波光潋滟,眼尾微微泛红。可惜北渊是闭着眼的,不然火气正旺的他见到这活色生香的一面,说不定立马就爆体而亡了。
失去意识的北渊有些不知足,吸不出血后竟然还轻轻咬了程念钥指头两口。程念钥忙收回手,玉白的指尖通红,还沾着北渊的津液。她见北渊渐渐平静下来,匆忙跑了。
北渊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边的梦境,他梦到了自己在一片岩浆之中还完好无损,他想要游到对岸,却怎么也游不过去,再努力也还在原地。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忽然感受到一阵凉风,他循着风望去,看到了一袭红衣的程念钥。她美艳灼人,但偏偏散发着一股冷香。程念钥朝他伸手,这次北渊轻而易举就滑到了她面前,他搭上手,两人指尖相触,后来不知怎的就交缠到了一起……
北渊惊醒后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梦境太真实他有些回不过神来。那股灼热的感觉已经散尽了,倒是自己亵裤里有些凉意。北渊想起自己梦里亵渎了程念钥,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是衣冠禽兽。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掠过,他就感受到了自己嘴里浅淡的血液味道。这血液一点儿也没有腥味,反倒带着程念钥身上的冷香,还有些甜意。
北渊想起了梦中闻到的那股冷香,原来程念钥真的来过?还给他喂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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