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棠看了一眼那汤匙,又看看傅文玉,嫌弃道:“旁人用过的东西,我不用。”
荣顺闻言,连忙呵斥道:“大胆!”
傅文玉不悦的对荣顺摆摆手,嫌他多嘴,并随即吩咐道:“你去取个新的汤匙来。”将他打发了出去。
慕容棠回避喝药的借口要多少有多少,即便是换了个新汤匙,也多的是其他理由。
傅文玉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忽而问道:“待取了新汤匙,棠儿是不是又会说:‘汤药凉了,凉了的东西我不喝’?”
慕容棠有些惊诧的看着他,只片刻,便又恢复了镇定自若。这是他作为太子所必备的素质--喜怒不行于色,宠辱不惊。
但是慕容棠那短暂的神色便化还是被傅文玉分毫不落的看了个透彻。
说到底,慕容棠还是个孩子,即便有些小谋算,也终究是心思单纯。与傅文玉斗,嫩了不是一星半点,完全没办法斗。
傅文玉只一句话,便让慕容棠乖乖听话。
傅文玉道:“棠儿难道不想见皇姐了吗?”
听到傅文玉提及皇姐,慕容棠动容道:“皇姐?”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傅文玉,问道:“皇姐在哪?”
傅文玉微微一笑,却笑而不语。身子向后歪了歪,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看着慕容棠,而后用下巴指了指那晚汤药,向慕容棠使了个眼色。
慕容棠虽不情愿,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待荣顺取了新汤匙回来时,慕容棠已经重新躺好睡下了。
荣顺正要走过去将药碗收回来,却看见傅文玉轻轻的掀开被子一角,握住了慕容棠的手。荣顺当即背过身去,不声不响的自觉退到殿外,关上门。
第4章
慕容棠喝了药睡下后,再醒来时,就看见慕容清红肿着一双眼睛坐在床边抽泣。
慕容棠欣喜万分,起身喊了一声‘皇姐’,却顿时泪如雨下。
姐弟两人抱头痛哭了许久,待慕容棠刚要说起西燕的事情时,却见慕容清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握住自己的手,一面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一面挠了挠自己的手心。
慕容棠会意,心下了然。
以往在西燕时,皇后每每为难,慕容棠要顶嘴时,慕容清便是这样提醒他不要说话。
待慕容清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许多事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慕容棠目送慕容清离去时,才明白她为何不让自己说话。
原来这寝殿的门是连通着另外一间房间,正是傅文玉的书房。出入寝殿,书房是必经之路。而傅文玉从方才起就一直坐在书房之中。
为了避开傅文玉的旁听,慕容棠便在第二日他早朝时,偷偷跑了出去。
可是北秦的皇宫与西燕的皇宫结构布局完全不同,慕容棠不知后宫女眷住在何处。
走到一处园子里,遇见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在练拳。简简单单几个招式他耍的一塌糊涂,还把自己累个气喘吁吁。见他胖乎乎的笨重样子,慕容棠不屑一笑。
那人见慕容棠如此,便立身问道:“你笑什么?”
慕容棠道:“看到了一只狗熊,被他蠢笑了而已。”
那少年闻言,得意道:“胡说,我在这宫中从没见哪个人养过狗熊。”说完,才反应过来慕容棠是在说自己,气道:“你说谁?”
慕容棠冷哼一声,不理睬他,转身走人。
那少年却追过来,一把拽住慕容棠的手臂,气道:“我是国舅爷,皇后是我亲姐姐,你竟然敢对我不尊敬!”说完就是一拳头打过来。
慕容棠闪身躲开,不示弱道:“区区一个国舅爷有何了不起,我还是......”慕容棠说到此却停下了。
那少年问道:“你是什么?”
慕容棠刚要说自己是太子,却想起父皇临终的嘱咐:自此再没有西燕国,也再没有西燕太子。
于是,慕容棠改口道:“荣贵妃是我姐姐。”
那少年闻言却放肆大笑,嚣张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你姐姐不过是个亡了国的妃子,乞丐一般。她是你姐姐,那你也是个乞丐,你怎能与我相比!”
常言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亡了国的太子,的确不该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慕容棠偏不。落魄了又怎样?即便是死到临头又如何?自己虽然丢了太子的身份,却绝不会丢了太子的涵养。但此时,听到他如此出言不逊,慕容棠也顾不得涵养或是教养了,闻言就是一拳头猛的砸过去。
那少年体肥肉厚,挨了一拳并不怎样,可是他反手锤了慕容棠一下,慕容棠却被他一拳锤倒在地。
那少年便骑到慕容棠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慕容棠岂能任人殴打?即便明知打不过,也不可能输了士气。两人便你一句‘臭乞丐’,我一句‘笨狗熊’的撕扯起来。
两人正打着,忽然几个宫女跑出来,惊呼道:“国舅爷,快别打了,皇后娘娘正找您呢。”
那少年一听道皇后娘娘几个字,顿时怂了,放开慕容棠,头也不回的怯怯索索的随着几个宫女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姐姐,姐姐’的哀求着不要告诉皇后自己同人打架的事。
慕容棠被那一身肥肉压的喘不过气,此刻顿觉身上一轻,慕容棠深深舒了一口气。而后从地上爬起来,刚要拍去身上尘土、整理散乱的衣冠,才发现自己的左臂不能动了。原来是刚刚纠缠之时被扯的脱臼了。
慕容棠心道:自己若是这副样子去见皇姐,皇姐见到自己必然要担心了。于是便折返回寝殿,决定改日再去。
慕容棠刚迈进书房的门,就见到傅文玉一脸惊疑的看着自己。
慕容棠见到他也惊了一下,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早朝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北秦难道已经昌盛太平到皇帝都无事可做了吗?
傅文玉当然不清闲。只不过惦记着慕容棠,便早早退了朝。回来时却发现殿内无人,傅文玉刚吩咐了人去找,抬头就看见慕容棠衣冠不整、一身污泥的回来。
慕容棠自知自己此时的样子很不体面,便也不怕被他嘲笑,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回房去。
傅文玉浅笑一声,唤他道:“棠儿。”
慕容棠闻若未闻,回到房中向床榻走过去。
傅文玉追上来,一把拉住慕容棠的手臂,道:“棠儿你站住。”
却不想慕容棠当即痛的大叫一声,额头上登时渗出一层冷汗。
傅文玉见势连忙蹲下身,紧张问道:“怎么了棠儿?伤到了哪里了?”
慕容棠脸色惨白,皱着眉头,虽然不想说,但无奈自己不会处理又无处寻太医,是以忍了半晌,最后还是说道:“左手动不了了。”
傅文玉闻言,抬手轻轻在慕容棠的左臂上捏了几下,而后道:“是脱臼了。棠儿别怕,没事的。这种小伤,我以前。”话未说完,手上陡然一用力,只听咯吱一声骨头响,慕容棠惨叫一声。
傅文玉笑道:“现在动一动看看。”
慕容棠缓了片刻,依言动了动左手,虽然还有些微的麻木,却是果然好了。
傅文玉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一脸温和的问道:“棠儿这是被谁打了?告诉我,我将他抓过来。”
慕容棠也很想再揍那个‘笨狗熊’一顿,但是并不想傅文玉插手管自己的事情。于是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方才说,这样的小伤你从前怎样?”
傅文玉闻言站起来,轻笑几声,而后俯身凑到慕容棠脸前,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道:“这样的小伤,我从前,从未受过。”
慕容棠自觉上当,让他炫耀了一把。但看在他帮自己接上手臂的份上,便让他炫耀这一次。
慕容棠绕开傅文玉躺回床上,身子放松的瞬间,才觉着浑身酸疼。
傅文玉走过来,坐在床边,说道:“棠儿这一身都脏了。”
慕容棠闭着眼睛极其敷衍的‘恩’了一声。
傅文玉道:“棠儿好似不想与我说话?”
慕容棠心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傅文玉道:“棠儿衣服脏了,去沐浴吧?”
慕容棠闭着眼睛淡淡道:“不必。”
慕容棠说完,只觉得房中沉静了片刻,而后便听到锦缎摩擦的斯斯细声,傅文玉好像起身了。
慕容棠心下轻松道:要走了吗?你终于走了,还不算太过厚颜无耻。
但是下一刻,慕容棠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因为傅文玉不仅没离开,反而俯身将自己横抱起来。
慕容棠脸上登时一红,气道:“你做什么?”
傅文玉转过脸看着慕容棠,笑吟吟道:“我忘记了,棠儿是喜欢被人强迫的。”
慕容棠闻言更觉羞愤,他这语气,简直温柔的不像话,好像自己是他的宠妃一样。
慕容棠当即挣扎道:“我不喜欢。”
傅文玉却不管不顾,手臂忽而一举,将慕容棠扛在肩膀上,一路喜滋滋的向着玉泉宫去了。
慕容棠倒挂在他肩上,捶打他的后背,喊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傅文玉轻飘飘道:“晚了。棠儿下次记得早一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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