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在宋离怀中气的发抖,他扣紧牙关,死命忍住了想再冲上去给简从宁两拳的冲动。
宋离把不悔按在自己胸口,安抚似的一下下拍着他不停抖动的肩头。
“你说是你猎了魑魅兽,”宋离淡声道:“那你告诉我,你用的是哪派剑法,又是怎样制服魑魅兽的?”
“我师承穹苍,自是用的穹苍剑法。至于如何制服魑魅兽的,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我哪还记得清?”简从宁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倒是一点我差点忘了,魑魅兽被我一剑划在脖子上,它的尸首上定有伤痕。”
宋离又叫人把魑魅兽的尸体拖了上来。
他看着面前人生鬼面的凶兽,目光从它脖颈间扫过,的确有一道细痕。
见到此景的各派弟子又立刻调转了话锋。
“那是我划的……”不悔在宋离胸前微微抬起头,他赤红着双眼死命看着宋离,生怕那人也同大家一样,认为他是个抢人风头的恶人。
不悔有些急切,抓着宋离衣服的手更加用力:“师尊,那是我划的。”
你信不信我?
“我知道。”宋离道。
极简的三个字,是宋离一贯的风格。
不悔却倏然放松了,他登时便什么也不在乎了。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在乎天下的骂名。
只要眼前这个人肯信他,那便够了。
但宋离在乎。
他在乎的不行。
但见宋离一手把挂在不悔身上的剑拽了下来,晶莹剔透的剑鞘之中,银色长剑色若月辉,只有丝丝缕缕赤红隐现,似烈焰流火。
不悔不止一次好奇那剑中的红色到底是什么,他去问宋离,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宋离把剑举在身前,任其间流淌的东西暴露在世人面前。
几位稍有阅历之人瞧见了,俱是一惊。
简承泽的后背隐隐爬起一层冷汗。
“那……那是……”林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是誓血的剑。”安若素亦是不可置信道:“剑本凶煞,开锋往往要见血避凶。只是这通常是铸剑人的血,只可避凶,难除厄障。而剑成之后,若想长久求安惜福,便取一人心脉精血,连着滋养一月,方可祛除万般凶邪,避诸世苦厄。”
“习武之人素不惧这些,更何况心脉取血太过伤身,故而显少有人会这样做。那是不悔的剑……难道说……”
不悔将话尽数听在耳中,他的身体逐渐僵硬,脑海中来来回回的重复着一句话。
师尊希望,你这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脑海中“嗡”的一声,不悔咬牙看向宋离的胸口,手不自觉的摸到他跳动的心房。
这里曾为他开胸取血一月之久,只为换他此生平安顺遂。
他如何值得师尊为他做这些?
该多疼啊。
掌下跳动的地方强劲而有力,一年过去,多少伤痛早已消散。
宋离拉开不悔的手,看向众人:“誓血之剑留下的伤口,不见戾气,无有杀障。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宋离把不悔交到萧正清手里,而后出剑离鞘。
只见剑光肃然一转落于掌心,一串鲜血淋下恰入魑魅兽脖颈伤口。
淡淡流光自破口处隐隐发出,除有浩然正气,再难寻见其他。
宋离收剑回鞘,目光逼仄,竟似咄咄逼人:“是非已分,简盟主还请做个决断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写到……
其实我一直在想师尊到底是怎么受的……
跪键盘的作者哭道:“明天继续……”
☆、第四十四章
44
“逆子!”
简承泽一声暴喝,指着简从宁的手震颤不止。
再没有比这样的证明更直截了当的了,完全没有半点辩驳之力。事已至此,他饶是再想替简从宁遮掩过去,也毫无办法。
堂下七嘴八舌的声音纷扰不休,大家一面瞻仰伏伽真人的风姿,一面感慨其对徒弟实在掏心掏肺,末了不忘赞叹不悔年少有为,顺带着再嘲讽简从宁几句不择手段。
简从宁那张辨不清面容的脸是一阵黑一阵红,眼神阴鹜到了极致。
“吵什么?你们吵什么?”简从宁怒吼一声:“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抢了就是抢了,他不配得到。”
“简从宁!你给我住口!”简承泽的胸口剧烈起伏,素日里一贯儒雅的面孔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还不快同真人认个错!”
简承泽的话说到这份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单的说,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武林盟主乃江湖之首,天下武林尽听他号令。更何况其中一个天眼宗,遑论一个宋离。
只要简从宁低个头、服个软,诚诚恳恳道个歉。虽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好歹也被揍成了这样,也算是出了气。不过就是个小徒弟,伏伽真人即便再不满,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很明显简承泽低估了亲儿子的混账劲儿。
简从宁瞪着一双眼睛:“我认错?你要我同这个野种认错?简承泽,你怕不是老糊涂了吧,他是什么下作的东西,你看清了吗?”
简承泽还真是没看清。
起初是不悔一脸脏污辨不清面容,而后又一直被宋离按在怀里,再加上简承泽压根没心思往不悔那瞟。他觉得心虚。
听着这话他犹未觉得不对,只是简从宁那字里行间的侮辱意味甚重叫他极不舒服。他被气的七窍生烟,好好铺下的台阶,那混小子愣是不愿走。
他刚想出言教训,便见宋离身形一闪,已然站在简从宁面前。而后他一挥袖袍,狠狠两巴掌甩到了简从宁脸上。
简从宁直接被他从椅上打到了地上。
宋离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坦然对上一脸震惊的简承泽,声音却是寒凉至极:“令郎缺乏管教,盟主慈爱,便由宋某代为惩戒。”
不悔显然也是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师尊竟会为了他亲手教训简从宁。
其实这些“野种”“下作”之类的话,不悔从小到大没少听。起初还有力气同人争辩,争不过便上去打一架。到后来,他也渐渐麻木,对这些难听的话置若罔闻。
他何曾想过有一天,连他自己都不再放在心上的羞辱之言,听在另一个人耳里竟如针尖刺耳,难受的很。
几个忠义堂的人赶忙跑过去把简从宁拉了起来,简从宁踉跄着站稳,一手摸着肿胀的脸,一手指着宋离:“你……你……”
“你”了半天也未见下文,想来已是气愤到了极点。
简承泽的脸也彻底黑了下去。
武林盟主还在这坐着,自己亲儿子叫人甩了两巴掌,这传出去还不贻笑大方?若是此时不立威,来日这整个中原武林难道都要改听天眼宗的?
“真人未免将手伸的太长了些。”简从宁沉声道,言语中威赫立现。
宋离只看着他没说话。
简承泽接着道:“今次之事,确是从宁有错在先。但孩子毕竟年少,行事莽撞不知分寸,应当给他时间与机会改过,而非一巴掌钉死。更何况,你那小徒不是已经出了气么?真人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自此揭过,其间又不乏对宋离的警示。
“那依盟主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置?”
简承泽道:“让从宁在家静思己过,手抄《道德经》每日百遍,为期一年。我按时遣人送去天眼宗,如何?”
“呵。”宋离从鼻间发出一声轻笑,竟是不屑至极。
熟悉宋离为人的几人又是一惊,今天实在是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已然叫人快要应接不暇。
“盟主有心偏袒,我亦无话可说。”宋离此话说的甚是直白,丝毫不留情面:“既然如此,宋某也不惧再多开罪盟主了。”
宋离话未说完,人便先动了起来。
余音散在风里,落进了尘埃里,滚入了泥泞中,最后消失不见。
没人看清宋离究竟是怎么出手的。
他的动作凌厉非常又迅捷非常,一掌砍在简从宁的肩头,毫不拖泥带水的顺势而下,轻易便折断了他的腕骨。
“啊——”
简从宁一声惨叫,轰然倒地。
“师尊!”师兄弟三人异口同声。
简承泽一声暴怒的“宋离”也与之重叠。
惊呼有之,慨叹有之,瞠目结舌亦有之。
宋离动完手便退开几步,他站在忠义堂中央,眼神淡淡,瞧不见风雨、窥不见阴晴。
他一把拽下佩剑“将离”,浑厚的内力刚一注入,将离的剑鞘便猛然蹿出。
那剑鞘剔透与“云息”如出一辙,但见光华四溢如破云清辉,在宋离的操纵下,剑鞘于他身侧环绕一圈,而后重重的击在他周身几处要穴。
变故再生,任谁也没有想到,伏伽真人正教训着简从宁,怎的好好地又开始打自己了?
“师尊!”不悔大喊一声就要上前,却被叶久川死命抱住:“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别闹了!”叶久川少见的冷了声音。
不悔登时便僵住了。
几下过后,宋离犹自面不改色。他利落的收剑回鞘,握着剑,柄上闪着浮光的剑穗微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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