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看看那个不要命的,要是没死,我当场代我义父抽死他!”说罢,柳月城气歪歪地走了。
方知云正准备跟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雀榕自己善生了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往这里看了一眼。
薛鹤就听着柳月城骂了一路,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就不该让他知道。”
望着手心掉落的沫子,雀榕有些出神,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这么大的事,总是会知道的。”
“嗯。”薛鹤应声道,还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他这么大脾气,我如今可不敢见他。我非但看不见,还打不过他了。”
知道他在逗自己笑,雀榕也很配合地笑了笑,却笑声有些苦涩,“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
“是吗?”薛鹤故意厚着脸皮子,往他那边一侧身,“那以后有劳小娘子护着了。”
“你胡说什么呢!”雀榕站起身来,躲了过去,让薛鹤扑了个空。他面色滚烫,微风袭来,却丝毫不减浑身炙热。
·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小郎君日日来,端茶递水,一点也不含糊。闲来无事,他还是会讲讲故事,或者念念诗。薛鹤每天都数着日子过,一到夜里就盼着第二日清晨来得更早些,心中就一直等着那个人。
再后来,听说冥府重新整顿,冥王将阴眼化入阴阳卷之中,记载人之生死寿命、福泽罪孽。冥王失去阴眼,定然受到大创。小郎君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久,两人相处时,薛鹤从不多问,也绝口不提这事。
愧疚也好,动情也罢,他只知道他的小郎君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开冥府了。一想到这里,薛鹤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欣喜,只觉得他在他心中份量又重了。
屋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薛鹤坐在窗边听闻之后却也不抬头,这步履沉重急促,一听便知道是薛言又端着茶点来了。
“他还是没来?”薛鹤问道。
“嗯,没来。”薛言端着糕点过去,给他重新沏了一杯热茶。
“又是蛋黄酥,可惜吃它的人不在。”薛鹤闻着问道叹了口气,“这已经第三天了吧?”
薛言撇撇嘴,埋怨道:“小主子天天这么数着,小的来一趟便问一趟,自个儿心里头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是啊……”薛鹤叹了口气,“来得次数越来越少了,都已经三天了,怎么还不来……”
薛言把这些话都当成耳旁风,不理会,然后埋着头继续打理。
薛鹤见缝插针,又问道:“薛言,当初你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做凡人?”
“知道。”薛言说。
薛鹤吃惊,“既然知道,为何又求我为你废除灵根,想做个凡人?”
见他苦思不解,薛言垂头叹气道:“想做和要做有时候不一定是一回事。小主子如此聪慧,怎么屡屡犯傻呢?”
“想做和要做有时候不一定是一回事?”薛鹤喃喃念叨。
“不一定的。”薛言说道。
薛鹤忽然抬起头,“是一定的。薛言,想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
“什么?”薛言。
薛鹤站起身来,对他说道:“薛言,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帮你做到。”
话音刚落,楼道口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薛鹤知道是柳月城来了,“怎么不出声?不像是你做事风格呀,进来罢,杵在门口做什么……”
薛言一转身,果真见柳月城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氛围异常凝重,作揖行礼道:“柳公子安好。”
久久之后,柳月城还是没开口。薛鹤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又笑嘻嘻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最近你也病了吗?”
“冥王去了姚驰山。”柳月城开口。
“什么!”薛鹤急切地往外冲出去,岂料身后有人一把摁住他,将他定住不能动弹,“方知云?”
“是我。”方知云在他身后低着头,准备将人往床上扛去。
薛言连忙拦住,“两位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快将我家小主子放开!”
“放开我!”薛鹤喊道,若不是出事,这两人绝不会如此行事。
方知云不顾薛言竹篮,将薛鹤带回床边坐下。柳月城也进门来,对薛言吩咐道:“到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薛言心中疑惑,救主心切,可又不得不听命这两人。左思右想,他站在原处不肯动。
柳月城见他揣测,道:“眼睛取来了,你去屋外守着。”
薛言一听,这两位神通广大的小神仙竟为自己家小主子取来了眼睛,连忙便出去候着。无论如何,这两人是断不会害他的。
屋子里只留下了他们三人,薛鹤气不过,却被施了法术不能动,心中千思万想都是那个人。
剑山黑水,这姚驰山,是何等凶险的地方啊!
二人话也不多,柳月城直接施法,方知云在一旁护阵。
屋子里金光大作,夺目地让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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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幕遮被除去,薛鹤缓缓睁开眼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混沌。方知云在他面前摆摆手,一个人影幻化出七八个来,让他看得头疼。
“这是真没事了?”方知云蹲在薛鹤面前打量,“看他这样子,会不会脑子也坏了?我听说在岐山那边有一只神兽,聪明绝顶,看起来脑子应该挺好用的。要不,我去讨要一下?”
柳月城在一旁白了他一眼,“你少添堵了。”
薛鹤眨巴着眼睛,纤长的眼睫忽起忽落。片刻之后,这熟悉的声音让他镇定了不少。逐渐,眼睛开始看得清外界的东西。看得清,方知云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地“观赏”他。
方知云手上拿着一面镜子,踱步到薛鹤面前,“你看,金色的!这可是姚驰山九殿下的爱宠狮鹫的眼睛!上古神兽啊!”
一双金光灿灿的瞳眸他眼眶中闪烁,薛鹤半句话也没有,将镜子扔到一旁,起身准备去姚驰山。
可一起身,薛鹤就觉得眼前一片虚影。
方知云赶忙扶住他,“你莫要生气,眼睛还未完全契合,你还需要调养几日。待眼睛契合之后,与你之前并无异样,届时被封住的灵力也会恢复。”
“我等不了了。”薛鹤推开他,执意起身。
柳月城道:“他没事,人就在楼下。”
“你骗我。”薛鹤不听,迈着虚弱的步子往屋外走去。
打开门,屋外的阳光格外刺眼。薛鹤伸出手遮挡了一下,眼睛一时不太适应。随即,屋外的人将他的手慢慢放下来。
薛鹤睁眼一看,是他的小郎君,他的小郎君回来了。
雀榕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眼角,“这双眼睛,我终于能还给你了。”
心中忽然一阵抽搐,听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已经可以看到他那浴血奋战的模样,他心疼极了,“我不用你还,你本来就没有欠我什么。”
见他安然无恙雀榕安心了不少。
一双金色的眸子在他眼眶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薛鹤,你说过要同我一起看看这人间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好。”薛鹤握住他的手,只觉得这个人浑身都凉透了。若是就这么一直不放手该有多好?
薛鹤笑眯眯地看着雀榕,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身后柳月城开口说道:“我让你取的东西可是取来了?”
“嗯。”雀榕垂下眼,扶住薛鹤。
薛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们又想做什么?”
第48章
薛鹤被他们带回房中,那双金灿灿的眸子里依旧只有那一身白衣。
“你怎么也……”薛鹤满脸疑惑。
雀榕扶着他,“红莲掌已经蔓延开了,薛鹤,这次我帮你治疗心魔。”
“什么心魔?”薛鹤问道。
方知云在一旁解释说:“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衍鹿’。你被心魔控制已久,此番断然要除去他的。”
柳月城说道:“当时你被心魔蛊惑,误以为自己放走了衍鹿,特此追查下界。可是,你几曾何时是真的查到了这小魔王的踪迹?”
被柳月城这么一问,薛鹤也不确定了,甚至脑子更乱了。
兜兜转转,从追查到青姑的事上,再到敖江的事,这两人与衍鹿都不清不楚,可都是有本事的人,断不会轻易被掌控。
“怎么会……”薛鹤喃喃自语。
“怎么不会?”方知云说道,“你同我讲追查衍鹿,我却从未在邺城发现真的魔族之气。你父亲云衡星君为这事追查下界,当时若衍鹿就在城阳山,星君为何置之不理却只带你走?”
“你们说,我在追查的,一直只是我的心魔?”薛鹤简直难以置信。
即使薛鹤不信,柳月城还是要说:“衍鹿还在天牢之中被囚禁。前些日子我放走你的时候,去天牢深处看了一下。”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薛鹤觉得他们同气连枝。他往雀榕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神色凝重。
“可红莲掌,这怎么会假?”薛鹤看着自己的伤势,肩膀已经被红色血丝布满。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雀榕没有回答,拿出一朵鲜红的昙花,花瓣里渗着流动的血液。他递给柳月城,“开始吧?”
薛鹤刚获得新的眼睛,又尚未恢复灵力,自然处处受制他们。他小郎君递过去那支盛开的并蒂花,这熟悉花香没有丝毫血腥味儿,让薛鹤一眼便认了出来,“是血心昙?你用血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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