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略眨眨眼,往怀里掏出个火折子来,打来封口,吹了下,蹿出一道火焰。他直接将火折子伸到栀子花骨朵之下,稍稍烘烤那么一阵,栀子花上薄薄一层冰晶须臾间没了痕迹,花却是啪一下盛开了……
萧略稍稍收回火折子,半仰着脸看举着栀子花的宋问。
青天白日,火折子上的火焰随风蹦跶,映到萧略眼底,平日便长得精致之人,顿变惑人,郎眼独绝,世间无二!
“鲜花赠美人!”
鬼使神差的,宋问手一伸将栀子花凑到了萧略眼皮底下,回神间已然说错了话。那么便讲错就错吧,当下展颜,笑面款款,端方如玉。
苟头还道是今日宋夫人没出嫁就要克父,没料、竟然、将军竟然伸手接下了花?!
一时间,苟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忙,不知道该先惊叹这花开的仙法,还是惊叹宋问调戏将军活下来,还是将军收下宋问送的栀子花?
面对眼前这一对“神情相望的狗男男”,苟头不动声色,拿出潜入敌军阵营中时的问功底,默默后撤几步,并且决定为当年那个调戏还是新丁的将军,最后被将军砍掉一只手臂的某兵丁默哀。
“嗯?”宋问被瞧得,实在撑不住脸皮,头一动,稍稍避开了视线。
萧略道:“这制冰之法,我不要,你自己留着。李府知道墙霜的几个下人,我也会跟李校尉说,他们绝对没机会在外头说出一字半句。”
他很知足,“我有手摇水车之法便可。我会与皇帝说,是你帮着李夫人在墙上造花墙时,李校尉提及墙上的花水肥不便,你想出了手摇水车的法子。来处就安在这里,日后你也不要说漏了,免得旁人注意到你失忆一事上头。”
“我真的失忆了。”宋问诚恳道。
萧略回以诚恳点头:“我信你。”
宋问:“……”我好慌,觉得这话是骗人的!但萧略既然不点破,还提醒自己要帮着修补漏洞,那就姑且这样吧。
“不过……”萧略犹豫了下说,“既然提到是为了解决水肥,你那能溶于水中的肥料之法也想来皇上也会注意到,这个你肯定保不住。关系天下农人收成之事,皇上也不会让你捏在手里,所以我觉得,不如你主动将这个法子也一并交上去。”
宋问看着萧略,思量这人真好啊。
两人间谈话骤然就断了章法,停顿了一会儿,萧略还以为宋问不答应,马上补上一句说:“不如这方子我出银钱从你那里买,我不知这种要紧的方子是什么价,你开个价,我能给一定给,给不出的日后再补上。”
从自己这里买方子给皇帝,然后说是自己献上去的,宋问忍不住再次给眼前的萧将军发了一张好人卡。
“不用,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宋问怕自己再不出声,萧略要将整个将军府都给自己,边上苟头都快要为自己这好人将军的败家冲上来拼命了,赶紧说,“不过是在村里时候,我家人少,地里的肥总也不够。我爹还在时,便是将田地里的草木加上干稻草一块烧成草木灰,就让在田地里,等来年种的时候,地往往能肥上不少。”
“李府的水里我便参杂了草木灰进去,姑且当做肥料。不过是家穷农人都会的法子,皇上若是问,将军便说了吧,不问将军也别提,风头出太多不好。”
宋问真心规劝这个好人将军。倘若萧略被嫉妒之人攻讦构陷死了,这京城,当初留他的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值得的。
第24章
五月十七。
宋问昨日才操心过萧略,而萧略今日上朝,就再次撞上了宋问被参。萧略这回都站在朝堂之上,觉得心中毫无波澜,非常平静。
此番参宋问的说辞是旧瓶装新酒,将京城最近传的红火之事说了一遍,道是如今京城不少官员都与宋问有联系,想在府中做上那么一面能开花的墙……
萧略听得有些昏昏欲睡,想像教训小兵似地,拿刀背拍拍他屁股。这般长篇大论,什么时候才能说到重点。
显然皇帝也烦了,皱眉道:“此事朕已经知晓,爱卿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意欲何为?”
那官员身形僵了下,脸皮抖抖,再次躬身见礼道:“启禀皇上,众所周知京城物价颇高,朝臣饷银有限,加之一家老小花用,不过是堪堪刚好。长安县令宋问却一堵花墙要价两千两造价,臣以为,这是在逼为官者贪污受贿,让商户跟风虚抬物价,长此以往,与江山社稷有碍……”
这他娘的在说什么?!
这回不止是萧略了,其他同朝为官的大大小小官员跟着皇帝一起眼神微妙地看着这个“说胡话”的官员。
“他是谁?”有人小声问。
众官员都觉得脸给他丢尽了,这种智障也能做官,还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大理朝选官制度当真要改了!
最先做了花墙,出尽风头的李校尉嗤笑出声道:“郎侍中,你这是在责怪朝廷给的饷银少了呢?还是在说那些个贪污受贿的渣滓是因为宋问的花墙?没钱便不造花墙,那长安县令可有拿刀逼着你造花墙?”
“就是。这没了宋问,大理朝就没贪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人是妒火中烧吧?听闻他家中艰难,偏偏娶了正妻是不会生的,他老子娘便给他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但也没一个怀上的。这不就娶的更多了,也就更养不起了。见了宋大人这等赚钱厉害的,可不眼红得脑子烧起来了,就烧傻了吧?”
朝中大臣顾忌着皇帝,说话声都不大,但偏偏都能叫郎侍中听个清楚。这会儿他站在中央,手上还拿着要参宋问的折子,手僵硬的都快没办法保持姿势了,脸皮烧得厉害。
有清流官员虽然不喜欢宋问,但也看不惯郎侍中丢脸,自己上前怼人道:“郎侍中,造不起不造就是。旁人赚钱,还要管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不成。”
打肿脸充胖子去找宋问,想造花墙,要求降价,被怼的郎侍中:“……”举着奏折的双臂羞臊得在哆嗦。
那官还不放过他:“依郎侍中说法,朝臣造不起,便是宋大人要钱多了,不能让宋大人造。那天下那么多百姓都吃不起粮,肯定是粮价高了,日后干脆不种粮。”
“这说的是什么?没有可比性!”旁的觉得说的过了,赶紧出来说了句。
那人偷着瞧了眼皇帝,也觉得失言,一番告罪回去重新站好。
皇帝道:“郎侍中可听着了?”
“臣听着了。”郎侍中回话,人却固执没退下去。
皇帝不耐烦道:“郎侍中还有话说?”
郎侍中再次行礼,高举奏折道:“皇上,之前的话,臣没有说完。臣并没说宋大人之举让朝廷官员贪污受贿,只是臣担忧有这种可能罢了。京中达官显贵甚多,今日造花墙两千两,明日修宅邸上万两,饷银不变,那银子从哪里来?只能搜刮民脂民膏啊,皇上!臣近日多番思量,很是忧虑、惶恐啊!”
俨然是个为大理朝操碎心的臣子了!
“嗤……”显然没人领情,有人在队列之中朗声道,“郎侍中也说京中达官显贵多,区区两千两算得了什么,何必去贪污?倒是郎侍中这样的,连家中妻妾都养不起的,才有可能贪污受贿。御史该好好盯着该查之人了。”
郎侍中身形又抖了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萧略如刀如剑的视线已经彻底盯上了这劳什子郎侍中,比划着哪块肉下手更好了!
郎侍中坚持道:“皇上,依据臣前言,臣要参长安县令宋问以造花墙名目行商贾之事,在官员以及京城富户之中大肆敛财!此举实在有损朝廷名声,望皇上……啊……”
突然地,萧略大步过去,直接给了郎侍中一拳,人只来得及啊一声,就被掀翻在地,满嘴血地晕了过去!
“萧将军,你干什么?”有人惊呼!
“这可是在朝堂之上!”
萧略摸了摸揍人的拳头,姿态流氓又随意,看着地上晕过去的郎侍中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边上其他想骂萧略的官员,对上他抬眼扫过来的,如酷暑寒冬霜雪的目光,愣是被冻住了双脚,一步都不敢动。那些平日里嘴巴厉害的文官,这会儿站在队列里稳如鹌鹑。
很好,惹人厌烦的声音没了!萧略表示自己很满意。
但萧略没有命令公然在朝堂上揍朝廷命官,皇帝还是觉得脸面有损,黑着脸道:“萧将军……”
萧略回身对着皇帝行礼,面上已经瞬间收拾好神情,恭谨道:“皇上,众人皆知,长安县令宋问自上任以来,身上一文钱也无,上个月没发饷银,连饭钱都是问臣借的。这回造花墙,宋大人这般穷,也没留下分文,全攒起来,道是身为长安县令,要为辖内百姓造水车攒下银钱,为国库分担。如此情操,竟然有人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说宋大人敛财,臣实在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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