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上花开 (九九小白花)

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老头能替我改命？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叹了一口气，楚睿默默地颔首：“先出去吧。”

外头已然是天明，好几个逍遥弟子见到楚睿领着子曦出来时纷纷愣了一下，赶忙过去将他们都包围起来。

“玩够了？”长老穿过人群走来，看着两人。

明明都没有内力还可以跑出来？

楚睿猜想林子和受了重伤又要渡血传功，身体上肯定受不了，完全不想理会他二人的事情，这才指派了大长老出来堵他们。

闹了一夜也算是给浮生涯通上消息了，林子和一时半会儿不能拿他们如何。

就如他所说，他们都受了重伤。

现在就是互相制衡的程度，林子和如果一开始要子曦的命，为什么早不动手执意要把他带回来逍遥剑派？

子曦皱眉：“还没玩够，怎么？”

想打架？

挥出了手中的剑，子曦挑眉着在他们眼前转了转，果然没有一人敢上前。

楚睿将他拎到自己身后：“你们到底想拿子曦做什么？”

“自然是拿他去受审的。”长老咳了一声：“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们，快点将这俩关回去。”

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一群逍遥弟子被子曦刚刚的动作吓住，止步不前。

长老生气地怒斥一声，他们才缓缓上去抓住楚睿。

楚睿拍开他的手：“既然是受审，为什么还要关回去？”

关回去？

三师之审掌门一定是得做最后的决策之人，林子和抱恙，所以他们才一直拖延时间。

这么简单的事情，子曦也是明白的。

长老的神色闪过一阵不安，很快掩饰下去：“掌门去捉拿你二人，受了伤，将三师之审延后至明日。”

楚睿看着他，眼底都是寒意。

两人再次被关回了上次东边那处荒废的房里，二人的剑都被长老拿走，不过这一次楚睿没有上一次不安，拉着子曦做到了蒲团上。

闭起眼打坐。

大概是害怕两人再次逃出去，屋后的窗户直接被钉死了。

只留下一点缝隙，细微的阳光从缝里透了进来。

子曦看着楚睿打坐调息的样子，没忍住往他怀里一坐，楚睿感受到腿上的重量，睁开眼看着他。

“楚睿睿，理我一下。”子曦讨好地开口：“为什么这次你不跑了啊？”

“上一次是你说要跑的。”楚睿微笑：“我的内力恢复了。”

啊？

子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只有一些，但算开始恢复了，能给你调息了，你快坐好。”他道。

“不可能啊……望君山那药……”

“你忘了我是个大夫。”楚睿摸摸他的头：“快点坐好，被他们发现就糟糕了。”

听他不容置疑的话，子曦乖巧地在他眼前坐好，楚睿一掌放在他胸前，将身上的真气传给了他。

暖暖的。

子曦露出了微笑，也开始闭眼调息。

房里一下子静了不少，子曦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不绝地传来热源，像是要冲破什么禁锢一般，愣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够了，楚睿睿。”

“你受内伤了。”楚睿睁眼：“大祭司打你的时候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可能是他一直都伤惯了吧。

不对啊……貌似是……楚睿被控神时打的他……

子曦连忙摇头。

楚睿叹了一口气：“那就闭嘴。”

身体里一直都是暖暖的，子曦乖巧地呆坐着好一会儿，楚睿才松手，将他抓过来诊脉：“真是的，身子这么差，回去得好好给你调理了。”

子曦看着他一副担心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笑什么？还敢笑。”楚睿敲了敲他的头：“你伤了，就算给你冲破了那药的钳制，还得看你自身的恢复能力。”

自身的恢复能力不是一直都挺好的。

子曦想起了自己被师父第一次打败的时候明明一剑穿过胸口了，还是活到了现在；第二次自己自刎了，他甚至都魂穿了，还是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在意那几年里楚睿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楚睿好像不喜欢自己问起来。

那就……拐弯抹角地问？

“楚睿睿……我那个时候明明都被百指魔君刺中了，第二次到你浮生涯……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撑那么久不死吗？”

楚睿抬眸看他：“第二次？”

子曦默了半响：“准确来说是无数次了吧……楚睿，其实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在浮生涯就已经见过你了。”

然后念念不忘。

喜欢他居然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是好还是坏……他早也已经分不太清了。

还好……他们彼此相爱。

楚睿听见他的话，有些诧异：“是吗？我以为你忘了呢。”

“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记啊。”子曦伏在他腿上，嘀咕：“所以其实你也没忘记我吗？”

那个小小的孩子。

楚睿笑了笑，伸手将他拖进自己的怀里：“真是的，你见着我这么生分，我还以为是你忘了呢……听见你说自己叫莫子曦，我就知道是你了。”

“是嘛。”子曦的头低了下去：“真是两个傻子啊。”

都傻傻的。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就只是这么互相依偎着，子曦思考着怎么问出口，头也不抬，心里纠结着：“楚睿睿，跟我说说好不好。”

楚睿没答话，子曦就自顾自说道：“我想知道。”

他想知道这段时间楚睿怎么一个人过的。

“我不希望你瞒我……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不想你一人承受这些。

楚睿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我说……但是你听后不准打我。”

子曦抬头揣着亮晶晶的眸子看他。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他笑道。

小剧场：
【林子和：看到没有，我连受个伤都是助攻……】
【花偌：不说了，我连发个飙都能助攻……】
【沈烨：谁考虑下我……我就是把这俩抓来威胁人的，都能助攻……】
【秦子桓：说多了都是泪……】
【刘长乐：嗨，上面的朋友，聚个餐呗……】






第62章 逍遥（四）
4.

莫子曦死了。

望君山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楚睿麻木地磨着手里早就已经成粉的药霜，目光呆滞地抬起头看了老头一眼。

“什么？”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说什么……”他张开口。

清风堂外正落着雪。

手中的石碗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白色的粉末散了一地，楚睿仿佛没听见它们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向前走了一步扯住面前师父的衣袖。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死了，自尽死的。”老头淡淡地道。

当着逍遥剑派望君山上所有人的面使出了飘渺剑法的万剑之式，在伤了一群弟子后，举剑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所有人都觉得莫子曦罪有应得。

楚睿原本就苍白的面孔揣着没落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憔悴了，他仿佛愣了一下，松开了扯住面前人的手，转身。

外头的雪一下子下得更大了。

“子曦说过……会等我答应他。”楚睿漠然看着眼前的雪景，神识已然飘远，飘回了好几天前的画面，呆楞着开口：“怎么可能是这样……”

不是让我等你吗？

莫子曦？

一阵怒意升起囤积在心口，楚睿咬牙走上前打开门，冷风呼啸而来，他盯着外头白茫茫的雪：“子曦……”

“够了，就此斩断吧。”老头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出门：“你身子才刚痊愈，如此折腾还能好了？你对得起莫子曦为了救你做的事情吗？”

楚睿扯不开老头的手，听见他的话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眸子。

老头坚定的神色刺痛了他的双眼。

“师父……你是不是骗我……”他道，眼眶里冒出水气。

眼前的人不动。

“师父你是不是骗我？”楚睿又问了一遍，眼角落下了一行泪。

子曦还好好的是不是？

明年涯上的花开了，他就会回来了是不是？

“我等你了，我每年都在等你，可是你没回来找我。”楚睿道：“我常常坐在清风堂你住的那间房……都给你整理好了，你也没醒来。”

阴暗的房里只有破裂的窗户能渗透些微光入内，楚睿闭眼枕在子曦的腿上，脸上闪过一丝没落，尽入他的眼帘。

心口又一口气堵着，子曦皱眉：“你能不能别伤心了，我看了好难受。”

楚睿睁眼，终是露出微笑。

“对了，你说我没醒来是什么意思？”子曦低头将微微发寒的一只手放到他脸上轻抚。

楚睿被他一问皱了皱眉头，也许是感受到他的手传来的凉意，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背，在他手心亲了一口。

“好啦，快跟我说说。”子曦飞快地抽回手，语气虽然在嗔怪他，脸上却笑得璀璨。

……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楚睿下一年盼着山花开了，莫子曦却还是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