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上花开 (九九小白花)

子曦看着楚睿复杂的神情，安慰他道：“师姐这么厉害，你放心。”

“师姐的武功是很厉害。”楚睿回答。

莫子曦曾经与师姐打过一架。

逍遥剑派望君山的高徒与浮生涯数一数二的高手，两人约战就在浮生涯崖壁上方，选择如此严峻的地点，聂红菱心里有数，她是打算要占尽地利。

条件也差不多，她道：“如果我打赢了你，你从今往后不准来我浮生涯。”

莫子曦低头俯瞰着整个浮生涯，眼角落到了清风堂的顶部，院子里楚睿安静地观战，秋风轻轻地拂过他的鬓角，落叶悄悄地落到他的肩头，莫子曦眯着眼。

浮生涯当真是……风景如画。

他朝他微笑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聂红菱当他默认了，手持无数的针叶就朝他狂扫过来。

叶子啊。

莫子曦抬手，瞬息之中无数条剑意飞出，与针叶雨相击，直接扭转了局势。剑意朝着聂红菱劈过去，只见她后退半分避过，甩了好几把飞刀过来。

水秀剑应声而出，在空中划出了圆满的弧度，灵活地牵制住聂红菱的飞刀。飞刀尽数弹开，聂红菱已经抢到他眼前一掌打出，莫子曦的水秀剑嗖的一声霎时回鞘，他提起剑柄，反手对着聂红菱的掌风迎去。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

两掌互相拍出的掌风引起了一阵阵风沙，方圆百里的树木为之一震，楚睿以衣袖挡住了朝自己袭来的风，一放手才发现四周弥漫着风沙，忽然眼前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乘着风朝自己飞过来。

要避开已经来不及，楚睿正要甩出内力将之弹开，瞬时自己被什么人扑了过来，一个不稳朝后倒去。

风沙渐散，聂红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哼，算你赢。”

莫子曦身后插着聂红菱的飞刀，伤口不住往外渗血。

楚睿被眼前的景象吓呆，连忙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不动的莫子曦，见他还有力气笑，可见没什么大事，松了一口气：“你俩怎么回事？”

“我是病患。”莫子曦指了指自己隐隐发痛的背后：“楚大夫不先救救我？”

“有你这样的病患。”楚睿被他的话语逗笑：“行了，不就是飞刀么，待会儿给你缝伤口。”

莫子曦听见他的话吓了一跳，面色苍白：“要缝……伤口？”

远处聂红菱缓缓走了过来，一记白眼朝莫子曦飞了过去。

“很多事情，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她道。

莫子曦面露苦涩，悄悄地告诉楚睿：“你师姐够狠的，咱俩分不出胜负，她就乱甩飞刀，甩完后让我去接，接住的话算我赢。”

聂红菱皱眉，刚刚莫子曦故意说得那么大声，是怕自己没听见么？

“算了，不想跟你计较。师弟，赶紧将人弄进去处理伤口。”聂红菱瞪了莫子曦一眼，直接弯下腰拔出了他身后的飞刀，伴随着一声惨叫。

投机取巧。

师姐是故意的。

师姐总有办法拐着弯解决问题。

面对沈烨，她是不是也一样？

小剧场：
决定要扔飞刀过后……
【莫子曦：你怎么一直朝楚睿的方向扔啊？】
【聂红菱：哼，你以为我是瞎子么？先戳死你们这对狗男男，在我面前秀恩爱的。】






第26章 万毒（十一）
11.

夕阳西下印在海面之上。

海风轻抚过聂红菱的脸颊，她站在浮生涯最高的高台上，看着宁静的海面，不断说服自己，她的所做所为没有错。

她没有错。

聂红菱的眼眶越来越模糊，水气润湿了眼前的海平面，变得模糊不清。

她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

她从来不肯在别人面前哭泣，她是整个浮生涯的顶天柱，有的只可以是倔强、是坚强，她必须要狠下心来。

江湖人都说，浮生涯倾尽堂主，铁石心肠、如高岭之花一般不可亲近。

夕阳渐渐落下海，天色渐渐成暗淡。

“你总是会心软。”倾尽堂祖师按住她额头：“寻逸堂主已经年老，他徒儿风流成性；清风堂主又个老不正经的，就他徒弟靠谱些。”

“你得多多帮衬。”她开口。

聂红菱点了点头。

“万毒的那个孩子，多几年，还是放他回去吧。”倾尽堂祖师微笑：“你知道的，人言可畏，让他呆下去，万毒的长老们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咱们了。”

“我知道了，师父。”聂红菱抓住她的手。

“红菱啊，不要心软。”倾尽堂祖师开口：“你没有错。”

“是。”聂红菱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一直都知道事实上万毒宗和浮生涯的那一点仇，实际上是沈烨的父母惹出来的事情，只是所有人都不清楚。

如果你不是倾尽堂主，我也不是万毒宗门人？

沈烨撕裂她的衣裳之时她的脑海还充斥着这股想法，一巴掌扇了过去，手上火辣辣地疼，心里也疼。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浮生涯的弟子。”聂红菱眼神凌冽：“滚出去！”

滚出我的心里。

滚出我钟爱的浮生涯。

聂红菱转而清醒，睁开了眼睛。

窗外落着雪，白皑皑的天与地、冷飕飕的寒意钻入被褥朝她侵袭而来，聂红菱连忙爬起，门外好些人走动的声音传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楚睿推着门走进来，看见床上的聂红菱，忙问：“师姐，你醒啦？”

应了一声，聂红菱仔细打量着四周，扶额：“我睡了多久？”

“三天。”楚睿过去替她把脉：“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聂红菱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提，却也没有问。

房里顿时回归了安静，聂红菱看着楚睿在眼前的小凳子坐下，给自己填了热茶，将热乎乎的杯子送到自己跟前。

“莫子曦呢？”半响，聂红菱才吐出了一句话。

“子曦还没醒。”楚睿嘴角溢出了一点笑意，朝聂红菱道：“你没有什么要问吗？”

沈烨如何了？

话到嘴边聂红菱也没有问出来，纵然有无数种问问题的方式，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主动提起来。

沈烨问她：“你很讨厌我么？”

聂红菱皱眉：“不喜欢而已。”

沈烨笑出了声：“为什么你可以为了莫子曦让浮生涯与整个江湖结怨，就不可以为了我抛弃你的浮生涯？”

聂红菱没有回答。

楚睿见师姐不想谈到这件事情，识趣地没有言明，看着窗外的雪：“师姐，子曦就要醒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师弟。”聂红菱抬眸：“比起莫子曦，我对沈烨，是不是太无情了？”

楚睿不常见到聂红菱这种感到迷茫的眼神，她一直都是这么坚定，就算楚睿知道她常常心软，她也不曾露出过这种表情。

师姐也是人啊。

如果师兄在这里，一定会抬手往师姐的头上一弹：“想这么多干什么？”

聂红菱哼了一声：“不回答就算了。”

师兄挑眉，一声不吭。

楚睿想了想，微笑道：“子曦帮过我们……沈烨对师姐做的事情过分了些，师姐当初将他赶走是情有可原的吧。”

或许会对以往的决定有些后悔，但这也是无法弥补得了。


所以她才总说，我们各自安好，不行么。

楚睿进门的时候子曦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双眼朦胧，眼看又要闭上，楚睿赶紧拿起热毛巾往他脸上一抹。

子曦不满地推他，哼了一声。

“醒了就别睡。”楚睿仔细地替他擦了擦脸：“看起来师姐还是挺心软的。”

自那天以后副宗主派人去寻到洞穴将聂红菱给拖了出来，沈烨却是不知所踪，楚睿忙着替聂红菱处理一些外伤，也没心思去问副宗主沈烨的事情。

后来一问，才知道沈烨自愿卸下宗主的职务，往万毒宗总坛后山闭关了。

没人知道聂红菱与沈烨最后到底是谁赢了。

聂红菱没有提起，他们也没敢问。

子曦被他按着擦完了脸，忽然想起之前因为发了噩梦咬人的事情，伸手悄悄地扯了扯楚睿的衣领，里头的红印子还没消，之前渗血的地方还结跏了。

眉头一皱，子曦按了按他的伤口。

楚睿停下了动作，忽然开口道：“你那天梦见什么了，能不能……好好地跟我说说。”

虽然让他别信，但楚睿心底还是有点顾忌的。

子曦摇了摇头：“忘了，只记得你说不要我了。”

想起来就烦，而且过了这么多天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啊。

楚睿也不强迫他了，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你才是，不要抛弃我。”

“不会抛弃你的。”子曦灿烂地笑。

眼前的人面上却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将他拉到小凳子上给他梳头。

万毒宗总坛外，副宗主带着一群弟子送别楚睿一行人，子曦悄悄地打量着聂红菱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别开脸去看楚睿。

楚睿很自然地给了他一块糖糕。

“那么我们前往南疆了，副宗主你保重啊，各位也是。”阿妮礼貌地朝万毒宗众人礼了一礼：“聂堂主你不走吗？”

“师姐得回浮生涯了。”楚睿替聂红菱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