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蔷越是对冷越笑脸相迎,冷越就越是觉得五脏六腑像在翻腾一般的难受。
吴蔷朝冷越招了招手,示意让他站到沙盘旁边去,又指着沙盘向吴笳道:“回云山这条路两岸的山坡都是矮树林,盗贼极好藏身,但这条路可以直接通过回云山,不用走绕路,可以少走将近半天的路程。咱们人不多,不必要抄这个近道,还是绕着回云山走河边比较好。”
“嗯,那就这么办吧,安排下去,每人带足干粮,绕着回云山走。”吴笳听吴蔷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便向冷越吩咐道。
冷越点头答应,心里却想:“吴蔷突然间特地来为我分析路线好像做得有点过,不知道他是故意逞能,还是不想我对他有所怀疑,所以来讨好我。”
两天后,冷越带了一队人行至回云山附近,依照吴蔷所说的,大家选择走河岸上。
回云山山势陡峭,山边离河边有百来步远,河流流经之处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一队人纵马驰骋,好不快活。
突然,远处黑压压一片,像是有百来人一齐朝这边驾马过来,待更靠近些时,才看清这伙人除了人人头戴黑色头巾外,装束并不统一,连他们手里的武器都是各有特色,而且个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断定这是伙贼寇。
“不好,咱们只有十几人,不能和他们硬拼。”冷越旁边一将士惊到。
冷越打出手势,道:“撤,往回走。”
可众人调转马头时,发现后面还有好几十人正涌上来。
冷越带的十几人瞬间集结到一起,四处查看,看有没有能逃脱的口子。
可这条路一面是山,一面是水,水深过人高,水上又无桥,想要逃脱,只能冲出去了。
“将军,怎么办?”一人看向冷越,焦急地问道。
正当冷越为难之时,那伙人中有人喊道:“活捉冷越。”
冷越惊道:“贼寇怎么会认得我?”他试着离开队伍往侧面走一些,发现那些贼寇也跟着他移动。
“难道他们的目标在我?那我想办法把他们引开,让兄弟们趁机逃走。”冷越想到这里,拔剑高举,朝那伙盗贼大喊道:“爷爷在此,有种就过来与我较个高低!”
冷越说完便沿着山边向后面追上来的那伙人冲去,同时回头朝他带的一队人道:“大家见机跑,我自有办法逃脱。”
这些贼寇果然目标在冷越,全都朝冷越围了过去,冷越带的那一队人才趁乱逃脱。
贼寇将冷越从四面围住,无敌见四处跑不开,吓得抬腿惊叫。
这时,一支箭“嗖”地射过来,正射在无敌的大腿上,痛得他在原地打转。
冷越心想:“既然说是活捉我,那肯定不会害我性命,如今我反正逃不脱了,不如束手就擒,也免得让无敌死在这里。”
冷越将剑收起,道:“诸位英雄,不知道我冷越何时得罪你们了,既然你们只想活捉我,还请不要再伤我的马,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贼寇中走在前面的几人相互看了看,又点头议论道:“陈王交待,不要伤他,这点要求答应他就是了。”
冷越听到他们谈话中有“陈王”二字,料想他们可能是朱先武的人,预先设下埋伏在这里捉他。
为首的一贼寇道:“行,那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要耍什么名堂,首先剁了你的马。”
冷越朝他抱拳道:“多谢,我不耍名堂。”然后跳下马,狠下心一把将无敌腿上的箭给拔了出来。
这伙贼寇将冷越围住后,才带着他往前走。
走了半个时辰后,他们旁边的河汇入到了一条大河。
为首的几名大汉下了马,朝渡口望去,道:“陈王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冷越循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条大船停在渡口上,船外和渡口上均站了两名士兵。
“把人绑了交给他们。”一汉子拿出绳子走到冷越身后。
冷越任由他们绑了,押了朝那船上走去。无敌也跟在冷越身后走了过去。
走近那大船时,一头领打扮的青年人从船中走了出来。
这青年人与冷越身材差不多,举手投足间像是个斯文冷静之人,他走到冷越跟前,稍稍将冷越打量了一番,笑着拱手道:“这就是冷将军吧,真是得罪了,在下朱槐,这一路由我负责送冷将军去见陈王。路途遥远,有委屈的地方还请冷将军见谅。”
冷越朝那朱槐冷笑了一声,道:“那就有劳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马得跟着我,不然这一路恐怕要不安生了。”
朱槐赔笑道:“好说好说,冷将军,那请上船吧。”
冷越在船舱中坐着,旁边就只有朱槐一人,其他人十几人均站在船外。冷越见朱槐谨慎有礼,并不是个讨厌之人,朱槐和他说话时便也以礼相待。
谈话间冷越突然想到喻可儿,喻可儿自从嫁给朱先武后便很少有她的消息,刚嫁过去时,她作为吴启的义女,逢年过节还托人送信送礼来,自从朱先武叛了吴启之后,喻可儿与吴家的联系便切断了。
冷越想到喻可儿在桐城时几人一起围炉喝酒的热闹情形,心中又生出感慨。
“真是聚散无常啊,好在听说朱先武一直独宠她,也没什么好替她担心的了。”冷越心里念道,但还是盼望要真到了咸阳能有机会见一见喻可儿。
冷越被朱槐带着走了半天的水路,过后又改了陆路,没走多远,朱槐便让人叫来了马车,将冷越送上了车。
冷越心想:“让我坐车,大概是怕这一路上被我看到了什么,这也就是相当于客客气气地蒙住了我的眼睛。”
朱槐最后让冷越下马车时,已经到了咸阳城内。
冷越感觉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城内一僻静的巷道,四处少有人行,连听到的声音都像是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朱槐带着冷越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园子前,上头匾上是“雾雨轩”几个字。冷越进了那园子,看了看园中精致,果然垂柳依依,水波涟涟,很有雨雾朦胧的意境。
冷越心道:“这地方看着像是女子住的地方,处处都十分别致,既来之则安之,我且在这儿等朱先武,看他到底要耍什么名堂。”
朱槐将冷越带进雾雨轩后,退到门口道:“一应日常要用的东西里头都备着呢,陈王的意思是让冷将军在这儿好好歇着,小的们都在园里伺候着,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
冷越等朱槐出去后,摸了摸那屋内的床榻,案几,被褥,样样都极为精致讲究,感叹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些好东西,他既然要献好,我且通通都收了,说不定过了这几天好日子就一命呜呼了。
两日过去后,竟然没人过来将冷越叫去问话或是拷打,冷越很是意外,他也不急,照旧该吃吃该睡睡,实在无聊了就在园子里拔一拔杂草,侍弄侍弄花儿。
每日会有一名小厮进里屋给冷越送饭,这小厮平时都不说话,也不多看,把东西放下就走。
这日那小厮进来后一直左顾右盼,冷越仔细一看他脸,发现竟是喻可儿。
“进去说话!”喻可儿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盒,将冷越拉进了更靠里的一间屋。
此时的喻可儿脱去了从前的活脱稚气,虽穿一身黑衣,未施粉黛,仍显得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处处带着成熟的韵味。
喻可儿再见到冷越,脸上神色又是担心害怕,又是欣喜激动,一开口就说道:“冷大哥,你还活着,你活着就好,我还怕……”
“你以为他们要杀我?”冷越不解道。
“是啊,我以为他们设下埋伏要杀你,不是就好,没事就好!”喻可儿看到冷越安然无恙,便放心地笑了,随后又皱起了眉,问道,“我不是让人写信给吴蔷告诉他让你别走回云山吗?他没告诉你?”
“啊?”冷越惊呼,脑中一下陷入一片混乱。
第46章 两难
冷越听喻可儿说她已给吴蔷通风报信,那就是说吴蔷也以为朱先武让人设下埋伏要置他于死地。
“难道吴蔷这是故意引着我去跳这埋伏?”冷越心里想着,但是想到喻可儿对吴蔷总算还有些情分,也不忍心在喻可儿面前披露吴蔷的真面目。
“可能是他没收到信吧。”冷越道,“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儿的人除了朱槐,其他人像是哑巴一样,都不和我说话!”
喻可儿道:“这已经到了咸阳城西边,你可能要在这儿住上一阵了,逃你可能是没法逃出去了,你安心住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朱先武把我抓到这里他想做甚?又不对我用刑,又不来逼问我什么,就这么把我干晾着?”
“你放心吧,陈王不是那等阴险小人,不会对你严刑逼供的,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大家都想做赢家,我这么说,冷大哥能不能够理解?”喻可儿耐心地和冷越说着,想尽力化解冷越和朱先武之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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