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家院门紧闭,里面一片寂静。
冷越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个刚来不久的小童,他见了冷越,便猜到冷越是来找李恒的,眼睛一直盯着冷越的脸看。
“先生在家吗?”冷越问道。
“你是何人?”小童手扶在门上,并未轻易打算放冷越进去。
“我叫冷越,是先生的学生。”
“冷越?”小童眼睛瞬间睁大了些,又接着问道,“可是吴家军中的冷将军?”
“正是。”冷越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进来吧。”小童放开手,让冷越进了门,又伸出头去看看外头有没有跟着其他人。
冷越一进院,见四处冷冷清清,除了这小童便不见其他人。
小童将冷越引进屋,招呼冷越坐下,道:“先生走了好些天了,学生最近也都不来了,剩下我和张爷爷看院子。”
“先生怎么突然间走了?去了何处?”冷越问道。
那小童再一次靠近冷越,仔细看了看冷越的脸,疑惑地问道:“你真是冷将军?那我问你,先生的书房是哪间?先生最爱看何书?”
冷越笑着一一答了,小童这才放下心来,道:“早在五天前先生突然就上英山去了,第二天来了几人找先生,穿着谈吐都像是有身份的人,我猜先生可能是想躲着不见那些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先生走前还一再交代,说是除了你,不能向其他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他知道我要来?”冷越问道。
“不错,他还说他在英山不会出什么事,让你先回家看过你母亲,再去英山找他。”小童道。
冷越心道:“师父真是料事如神啊,他猜到了我要来稻县,还猜到我会先来找他,所以提醒我先回家看望母亲。”
冷越回到家,将无敌拴在了家门口的一棵橘树上,心下感叹道:“才一年,树都长粗了这么多,我娘怕是又老了些。”
冷越一回头,见母亲戚氏手里提着竹篮正立在门口。
戚氏五十岁上下年纪,头上包着头巾,没有一丝头发散乱在外面,脸上虽显得苍老,从头到脚却收拾得齐齐整整。
冷越几步跨到戚氏面前,大声喊道:“娘,娘!”
戚氏一见冷越,眼里噙满泪水,又笑着转过头让冷越进屋。
母子俩叙了好些话,戚氏看得出来冷越还有要事要办,便催道:“你有事你就先忙你的,是娘送你学艺,希望你有个好前程,如今你也出息了,我不耽误你,你去就是了。”
冷越拜别了母亲,急匆匆地出了门往英山赶去。
李恒的大弟子苏琼长年在英山隐居,英山夏日清凉,极为隐蔽,李恒从前每年都要过去避暑小住。
冷越在三年前也随李恒去过一次英山,此次再到英山轻易就找到了苏琼的住处。
几间小屋依山而建,屋前视野开阔,眼下群山绵延,云雾环绕,山间清气充盈,实乃避世的好地方。
冷越走近小屋时,李恒正在屋前一木头上坐着,埋着头清理面前的一堆草药。李恒穿了一身灰黑长袍,身躯稍显瘦小,长须略有些花白,但面色红润,有着他那个年纪的人少有的精气神。
李恒抬头看到冷越,也并不感到意外,好像他早就坐在那里等着冷越的到来一样。
冷越疾步向前,拜倒在李恒跟前:“徒儿拜见师父,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李恒也不起身,只是向冷越笑着:“起来起来,去搬个木桩儿过来给你大师兄挑拣药材,他下山送药去了,天黑才回得来。”
“师父料到了朱先武要来找你?”冷越坐下问道。
“哪里的话,为师去留无碍,岂会受他左右,我只不过是想来这儿住一阵清静清静。”李恒眼睛盯着面前的药草,一副无所住心的样子。
冷越知道李恒性情高傲执拗,他说了什么是不喜欢对方去深究和质疑的,即使是他真受了朱先武逼迫,他也不会承认。
冷越道:“吴大将军担心朱先武对师父有歹意,所以让我回来看看。”
“我看他是想让你顺便劝我出山相助吧?”李恒飞快地看了冷越一眼,眼神尖锐。
李恒说话向来直接,经常有一针见血的话说出,让对方有接不过来的感觉,冷越被李恒问得一愣,笑道:“师父乃当世智囊,大将军有请您出山的意思也不奇怪,只是他也没有明说。”
“吴启虽与我多年交情,我派了你去了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他肯定不会明着说想请我出山了。”李恒说着,突然间眉头紧皱,“哎,吴启……只怕走不长了。”
“师父此话何意?”
“昨日陈军袭击襄城,但并没有一举拿下襄城,朱先武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你和吴笳都不在,吴启亲自带兵去救襄城,只怕凶多吉少。”
冷越知道李恒足不出户也能知天下事,但想不到他消息能得到的这么快。冷越又想到苏琼下山送药,可能消息正是从苏琼那儿来的。
“凶多吉少?何以见得?”冷越问道。
李恒缓缓道:“他们吴家军早先就败在襄城一战上,襄城是吴启的软肋,朱先武这明显就是想趁机将吴启引过去。吴家军近年能有这么大阵势,全靠吴笳能打硬仗,吴启已经不是从前的吴启了。吴启的弱点就在于心结太重,生怕再失了襄城。”
冷越道:“师父当初让我投吴启,不就是料定他最后能成大事吗?”
“不,是吴家军这支军队,还有他吴家人的王霸之气。”李恒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冷越接着着说道,“他们吴家人几代人都是宋国响当当的大英雄,个个气度不凡,有勇有谋,除了受祖辈的影响,还有他们血脉中流淌的这股王霸之气。”
“有勇有谋?”冷越嘀咕了一句,随后又想到了吴笳的坏脾气和心无城府,便问道:“师父就见过吴笳一次,你不知道他性情暴躁,心无城府,哪里来的有勇有谋呢?”
李恒抬头哈哈笑了两声,道:“吴笳的脾气我怎会不知道?都说军中人轻易不敢惹他,连他叔父的话有时都不听,但这又怎样呢?这只是大家表面看到的,你想想,吴笳可有因为脾气火爆犯下过大错?”
“这倒没有。”
“相反,他这脾气反而给他立了威,让敌人和下属对他心生畏惧。他违背他叔父的意思,说明他并非是个听话的人,年轻人太过于听话不是好事,听话的人是不会有重整山河的气概的。”李恒言语中处处透露出对吴笳的欣赏。
“那心无城府又如何说?”冷越问道。
“吴笳只是心怀仁义,百姓渴望的正是仁义的君主。”
“君主?”冷越吃惊地问道,他虽知吴启有称霸之心,但想不到李恒竟会将吴笳放到君主的位子上去假设。
李恒仰头望了望天,叹道:“当下形势,朱先武的势力看似有席卷之势,其实不然,朱先武只有为相的命,没有为王的命。”
“师父对自己的判断当真如此自信?”冷越玩笑道。
李恒轻笑着,很有把握地点点头。
冷越见李恒只字不提要出山相助吴启的事,也不好再开口问。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恒突然说道:“你和这吴笳交情不一般吧?”
李恒锐利的目光朝冷越射过来,吓得他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忙笑道:“还行还行……我不怕他,就我敢惹他,他听我的……”
冷越在李恒门下学艺时,虽并未和同门的哪个师兄弟有过任何暧昧关系,但有时与那些长得稍微好看些的走得近一点,就总担心李恒能瞧出点什么来,李恒刚这么一问,还真让他有些心虚。
“听你的?行,要是你能保证他能按我的意思来,我就和你一道上定州。”李恒笑着看向冷越,眼睛稍眯着,让人感觉他那双眼睛埋得很深,总传出着锐利的光。
“这……师父的才学肯定会让吴笳信服,用不着我保证。”冷越知道李恒话里有话,便用恭维的话勉强躲过了李恒抛过来的问题。
第40章 奔丧
冷越和李恒说定之后,冷越又跪倒下去道:“多谢师父肯出山相助!”
“并非助你,乃助天意。”李恒说着,抬头看着天边变幻的云彩,那神情,似是对接下来的形势早已了然于胸。
冷越又将经历过的几场战事向李恒讲了,两人讨论到深夜,经李恒给他这么一分析,他突然之间好像看清了好多问题,收获良多。
在英山歇了一晚后,第二日一早,李恒便收拾了许多东西,打算和冷越一起出发。
临行前,李恒将苏琼叫了出来。
苏琼是李恒的大弟子,性情温和又执拗,寡言少语,对于医道棋艺书法多有钻研,从不参与政事,是李恒弟子中最没名气,但与李恒来往最为密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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