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迷迷糊糊睡醒了,已经是黄昏了。
越亦晚抬起头来,在太子怀里蹭了蹭,爬起来看他又在看什么书。
“饿了么?”花慕之低头亲了下他的银发,低声道:“最近你太胡来了,我让小厨房煮了些滋阴补肾的汤粥,等会多喝一点。”
越亦晚迷糊着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某些事:“我才没有肾虚!”
“我反正不虚。”太子搂着他继续看书,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促狭:“要节制啊。”
……怕是这辈子都节制不了。
越亦晚抬爪摸过桌子上的手机,大致回了几条消息,然后例行检查邮箱。
“咦!”
“咦!!”
他坐直了一些,瞬间瞌睡醒了:“我又过了!”
“多少名?”
“没有说!”越亦晚亮出手机屏幕,一脸的小骄傲:“节目组还说要对我进行专访!”
“专访?”花慕之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网络吗?”
“不是,估计是过来采访吧……等等?”
这做综艺,例常是要采访设计师的工作环境、拍摄他平时私下的一些画面。
可问题是,自己现在住在宫里啊。
“他们要是坐飞机过来……那我,我回别墅那边拍完再过来?”越亦晚不想给皇后他们添麻烦,懂事地帮忙调解:“皇室这边就不打扰了吧。”
“太后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不开心。”花慕之噙了笑道:“她老人家可喜欢那个主持人了。”
“那……我回头跟她请示一下?”
然而到了文清宫,事情的进展比现在还要顺利。
“他们要过来采访?!”
“你又过了?多少名啊?”
“小越啊你是不是要红了?!”
太后整个人都精神了,直接连珠炮弹似的提问,还试图打听其他选手的八卦。
越亦晚没想到老太太对这节目这么热爱,于是掏出手机来给她看自己在洛杉矶和那些幕后人员的合影,还有公司内部的各种照片。
太后兴致勃勃地看完,又问道:“真没说多少名?那是什么时候播?”
“应该是1月19号,这会儿还是冬休期呢。”
老太太撇撇嘴,摸了摸他这一头小银毛:“还挺好看的,以前觉着标新立异了点,现在是越瞧越顺眼了。”
转眼到了家宴时间,连老太后也来赴宴,承繁宫里仆人们往来不停,几十样珍馐美味变着花样的呈了上来。
这个时代不需要银针试毒,但多了更多的科学检测手段,听说仍然有专门试毒的侍从,工资还特别高。
——不过这种职业一般都没太大风险,职业病恐怕是会变胖。
越亦晚听着他们聊宫内宫外的逸闻,忽然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去在洛杉矶的时候,花慕之略有些落寞的表情。
眼瞅着一个话题到了尾声,他轻咳一声,小心道:“陛下……太子如果今年有空的话,要不和我去国外度蜜月吧。”
皇后脸色微变,看向旁边的皇帝道:“这事不急,以后再慢慢计议吧。”
花弘原本来在与太后谈笑饮酒,此刻神色一变,直接冷着脸回绝道:“有什么事非要出国?”
气氛好像突然到了冰点。
-3-
花慕之没有想到越越会突然在这种场合提这件事,下意识地赔笑圆场道:“亦晚不懂事,您不用跟他计较,继续吃饭便是了。”
越亦晚愣了下,神情里有些愕然。
太后欲言又止,眼神里竟透出悲伤来。
越亦晚一看见平日里这么熟的奶奶眼睛都红了,只感觉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起身赔罪道不是。
旁边太皇太后直接撂了筷子,淡淡道:“放他出去,花庆之都出得,他凭什么出不了?”
这话竟然听不出是正是反,只让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您别生气,”皇帝直接去安抚两位老人家,努力让她们两人开心一些。
“没事提这些做什么,”皇后叹了口气,只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你们两退下思过吧。”
越亦晚略有些狼狈地向他们行了个礼才退下,可没有一个人再看他。
花慕之直到走出承繁宫了,才低声开口道:“下次不要提这些了。”
越亦晚只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踩了雷,此刻都不确定能不能问一声为什么。
他半晌没吭声,安静地点了点头,如同一个被突然训斥的乖小孩。
花慕之也没有带着他回东宫,而是往寂静的宫廷深处漫步。
“你还记得,宗谱上面,父皇有位皇兄吗?”
“记得,二十四岁便病故了。”越亦晚诧异道:“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
“他不是病死的。”花慕之低着头慢慢道:“是在父皇旁边,枪击而死的。”
父亲当时亲眼看见他的身体炸出一个血窟窿出来,惊愕到有一个星期都没法发出任何声音出来。
当时花弘原还是个王爷,随兄长一起去外国访问学习,却无端地遇到这等祸事。
如果不是兄长把他一把推到地上,下一个被射杀的就是他自己。
太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怮哭出声,病倒了三年才渐渐恢复。
老太后也只能摇头叹息,帮着把这些事全都遮掩了下来。
“后来,庆之闹着要出国读书,”花慕之站在了鸟园的秋千旁,看着一园的腊梅海棠道:“父皇不肯,庆之就直接离宫出走,差点又闹出一桩事出来。”
那次他几乎跟家里翻了脸,最后还是去了法国,每个星期都要视频问安,而且身边也布置了许多暗处的守卫。
“我没想到……会有这些事情。”越亦晚半晌才开口道:“难怪太后奶奶会突然那么难过。”
她知道儿子突然横死在异国他乡,恐怕也会痛苦又无力吧。
离开临国,等于离开他们的保护网。
刺杀这件事,原因太难确认了。
有政治上的争执与野心,有报复社会哗众取宠,甚至连邪教都想插一把手。
他们是皇室,哪怕与政要们从不往来,也无可避免的站在风口浪尖上。
有些事是能躲就躲的。
“现在时国与我们交好密切,度蜜月什么的,过去也可以。”花慕之叹气道:“但其他的国家,还是不要想了。”
越亦晚没有马上应下,只看着他道:“你多久没有自己出宫去玩了?”
花慕之想了想:“一直都没有过。”
他哪怕要去临都的哪个风景区、游乐场,或者是去某个大学访问,官方都会提前安排打点。
自己已经习惯了做这个世界的透明人,活在和其他人截然平行的生活里。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越亦晚忽然张开怀抱圈住了他。
两只仙鹤立在旁边等着投喂,歪着脑袋看得一脸好奇。
花慕之忽然被他抱紧,有些讶异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这些年过来,一定很辛苦吧。”越亦晚轻声道。
要背负这么多期望,要面面俱到得做一个长子,要为皇室奉献出所有的自由。
你一定隐忍了很久吧。
花慕之很少被这样体恤,此刻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越亦晚伸手抚上他的头发,抱紧了他不肯松开,仿佛在努力传递自己的温暖。
“会不会很孤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太子垂眸看着他,轻声道:“在遇到你以后,已经快乐很多了。”
“还不够。”越亦晚摇头道:“有些生而为人的权利,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我们不能放弃。”
人只能活这一辈子,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十年。
如果抱着无数缺憾就那样死去,也太可惜了些。
花慕之伸手环抱了他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他原先,早就放弃了几乎所有的事情,连对终身婚姻都任由父母选择。
可越亦晚是他的异数。
他总是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许多事情。
第二天早上,越亦晚就被皇帝私下叫去了昭华宫。
越亦晚从来没有单独面圣过,加之太子一早就出宫去巡查投资项目了,此刻就有种紫薇要见容嬷嬷的感觉。
他甚至能脑补有个老御侍狞笑着亮出金刚狼般的爪子,然后自己估计就会跟小白花一样嘤嘤嘤疯狂挣扎。
然而昭华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人。
御侍已经年迈了,一头白发不苟言笑,但是并没有拿什么针线包。
线香寂静地燃烧着,散着白芷与楠木的清浅香气。
茶已经摆好,皇帝穿着华袍坐在长桌旁,仿佛是千百年前的守路人。
“见……见过陛下。”
越亦晚很少紧张,此刻竟有些结巴。
“昨天不是有意要给你脸色看。”花弘原示意他坐下,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从容与威仪:“你不该在两位太后面前提这件事。”
那会让她们想起丧子之痛,不是什么好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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