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英帝已经驾崩,还是以被俘虏的皇帝驾崩的,周皇后心里自然不会好受。京城之内风起云涌,明珏的到来更是在本就沸腾的油锅里投下了一滴水,这个时候的形势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更加严峻。周皇后大概宁愿担着冷漠无情的名声,也不会去和明珏亲近。
云烟只当母子天性,英帝新丧,周皇后心下悲痛会更加想念自己的儿子,却万万想不到其中的政治波折。所以才会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惹得周皇后大怒。
“娘娘莫要生气了,云烟是李后的旧人,娘娘也不好处置,以后不用她就是了。”佩欣进去看到周皇后怔怔地坐在妆镜台前,出声劝慰道。
周皇后反应了片刻,不知怎的突然发了脾气,一把将妆镜台上的首饰盒子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本宫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还要熬多久?”周皇后歇斯底里地叫道,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佩欣没有见过端庄稳重的周皇后这样撒气,被吓了一跳,但是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娘娘,娘娘不要气,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忍不了一时吗?”佩欣扶住情绪激动的周皇后安慰道:“再者说,再过几个月琅殿下就满十六岁了,届时便可封王,娘娘就不用在这宫中熬着了。”
听到佩欣说起明琅,周皇后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神情间也多了几分柔和。
“对,你说的对,本宫想见一见琅儿,你去替本宫把他找来,你去替本宫把他找来。”周皇后扯着佩欣的衣袖道。
“娘娘,太晚了,宫门都要下钥了,娘娘想要见四殿下,再等明天吧!”佩欣提醒道,又说:“奴婢这就服侍你休息,养好精神也好叫四殿下不再担心。”
周皇后听佩欣说得有理,便点点头,由着佩欣服侍她就寝了。
明珏和李一陌离开了睿帝的寝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乌云遮月,两人也没带着灯笼,便摸黑走在长长的汉白玉甬道上。
突然间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队伍拉得很长,太监手中提着的琉璃宫灯照成了一条火龙,气派十足的样子。
“那是谁?”明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内宫的范围,想来那队伍不会是睿帝后宫的妃子。但是不是宫妃,又有谁能这样在夜间张扬地行走在宫中呢?
“那是庆王。”李一陌凑到明珏身边耳语道:“据属下所知,自从皇上病倒之后,庆王奉旨监国。每日在宫中批阅公文,若是干得晚了,便时常宿在宫里,也就是东宫里。”李一陌说到后来越发压低了声音。
明珏表面上在京城毫无根基,但是实际上太后谋划多年,早已在宫中京中部下了不少的人手。这些暗桩都掌握在天枢手中,而陆珩修所控制的则更侧重外面的人马。
李一陌投靠明珏之后,便同天枢一起共事,这次他跟着明珏进京,天枢便将宫中的暗桩线都转给了他。这些显而易见、人尽皆知的事情,天枢自然有把握打探道。
明珏闻言了然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庆王未免太过心急了一些,睿帝叫他监国,还没封他做太子,他就这样着急忙慌地住到了东宫。这不是逼着睿帝又是什么意思?可惜庆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睿帝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张狂。
那队伍朝着明珏的方向过来,渐行渐近,很快便到了眼前。明珏不欲引起庆王的注意,便带着李一陌站到墙边儿,垂首而立。庆王手下的太监都不认识明珏,庆王又坐在轿子里,因此谁也没有注意,便这样擦肩而过了。
出了宫,直到坐上了驿站的马车,明珏才同李一陌说起宫中发生的事情。
“回去之后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得搬到瑞王府里去。”明珏道,他说完了又补充上一句:“是皇上的恩旨。”
“是!”李一陌应承了。
“孤听说瑞王被废为了庶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明珏问。
“这个时间久远,属下也不太清楚,似乎是他害得太子焰殒命。李皇后悲伤过度也薨逝了,朝臣们一齐上奏施压,皇上不得已才将他废弃了。”李一陌回答道,这是人尽皆知的表面说辞,至于内里如何,他一时也弄不清楚。
“孤知道了。”明珏点头道。身处于权力中心,谁也不能确保自己万无一失,莫名其妙丧命也不足为奇。瑞王的母妃是当朝段阁老的女儿,连段阁老都护不住他,看来当时的压力的确不小。
“孤听说瑞王的宅子又大又华丽,看来皇上的确恩泽厚重呢!”明珏口不对心地赞叹了一句。瑞王的宅子过去的确是无与伦比,但是年久不住人,便荒废了下来,这荒废的宅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加之瑞王还是被废掉的,更添几分不详之意,但是很显然明珏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起开始日更,暂定一周,时间为晚上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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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难言心事
却说周皇后想要见明琅,第二日派人递信出去,当天中午的时候明琅便带着伴读顾雪庭入了宫。英帝驾崩之后,庆王体恤周皇后伤心,便准了明琅随时入宫,因此明琅才能及时到周皇后的身边去。
原先明琅是跟着他的母后一起在静和宫住的,但是近年来明琅年岁渐长,睿帝便有了几分提防之心。不愿他再与周皇后待在一起,便赐给了他一座宅子,叫他搬到宫外去住了,还答应了待到他十六便封王爵。
于是明琅十岁离宫之后,便也无法时常见到周皇后,只得每三日进宫一次,当然相比于他的兄长明珏而言,还是十分幸运的。
“雪庭,你说母后一大早着急着叫我过去,莫非是静和宫里有什么事情?”明琅略带担忧地和顾雪庭说。
“殿下莫要焦心,想来是皇后娘娘想念殿下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顾雪庭温和地笑着劝说。
明琅闻言略微安心,顾雪庭比他年长几岁,一向温和有礼,说起话来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令人信服的力量。
周皇后一早就在殷切地盼望着了,听宫人来报明琅到了,便立马走出去牵住了他的手。
“琅儿,你总算是来了,怎么来得这么晚?”周皇后的步子走得有些急,头上的银钗摇晃不止。
“母后,孩儿知错了。因为昨夜读书读得晚了,所以早晨没有起来。”明琅解释道。
周皇后闻言探询着看向顾雪庭,明琅一向好武任侠,从小儿就不喜欢读书,便疑他说的是假话。
顾雪庭接到周皇后探寻的目光,上前行礼禀告道:“的确如此,殿下知道娘娘今日事务繁杂,不敢懈怠,格外用功。”
“嗯,”周皇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也是有你的扶持,他一向最是不服管教,也只有你能够劝得动他。”
“臣不敢居功。”顾雪庭自谦谢恩。
“你去外间用茶吧!本宫和琅儿单独说些事情。”周皇后淡淡地吩咐,说罢便拉着明琅走进了内间。
佩欣见状忙让人给顾雪庭上了茶,接过来亲手奉上道:“顾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姑。”顾雪庭接过茶,便自己慢慢啜饮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之久,明琅才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也不多言便叫顾雪庭一起走。
顾雪庭不明所以,也不敢贸然多问,只好紧跟着离开。
待到出了静和宫,快要到乾清门的时候,顾雪庭才谨慎地开口问:“殿下这是怎么了?一脸不虞之色。”
“还不是母后,叫我过来又训了我一顿。雪庭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很安生,可母后他还是……唉。”明琅年纪尚轻,还是十分的少年气,发起火来星眸之中也满是委屈之色。
“殿下,想来娘娘也只是教导几句罢了,怎么到了殿下的口中就成了训您了呢?”
“你有没有听到,怎么知道母后只是教导了我几句?”明琅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臣不用听也知道,娘娘对殿下爱如眼中珠,怎会舍得狠心训斥呢?”
“你说得也对。”明琅被顾雪庭三言两语劝得生不起气来,心下却还是闷闷不乐,只将一张俊脸拉得老长,也不说话。
顾雪庭见状只觉得好笑,明琅少年心性,真是可爱至极。
“殿下,殿下若是还不高兴,臣就陪着你去御花园逛一逛如何?到时候直接从神武门出去,也不必再返回来了。”顾雪庭温柔地哄道。
“好啊!”明琅闻言也不再纠结,又展露了欢颜。方才周皇后的确只不过教导嘱咐了几句而已,也只是让他在这风口的时候,老实待在府中而已。
明琅和顾雪庭一起往神武门的方向走去,不意路上却遇见了庆王的队伍。青天白日的避是避不过去了,明琅也只上前好行礼,毕竟庆王年长于他。
“臣弟给庆王兄请安。”
“臣请庆王殿下安。”顾雪庭也跟着行礼,却是眼神闪避。
庆王本来对明琅没什么兴趣,但见他的身边带着顾雪庭,便不由自主地叫人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