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正帝又问:“那你觉得九枢好不好?”
“既是父亲任职的地方,又是皇帝陛下亲自所建,自然是好的。”
“对,是朕一手创建的。九枢是朕的眼睛,也是朕的暗剑,朕只会将这把剑交给最信任的人。”
“是父亲?”
“当然。”嘉正帝目光柔和,接过太监递来的□□,一边对准目标,一边轻声问道:“珺歌,你想不想做朕最信任的人,想不想握紧朕的暗剑?”
利箭出鞘,带着可穿甲碎石的冲力笔直朝雪人射去。就在这时,一只七彩羽翼的鸟儿从天空飞入梅林,正撞在嘉正帝利箭之下。
“睡呆!”江珺歌大惊失色,随手抓了地上一捧白雪在掌心捏成雪球,双指如电厉射出。仅在刹那之间,雪球爆开,而那支闪着寒芒的利箭也“啪”的一声段成两截。
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只鹦鹉受到惊吓,飞啊飞啊的直往远处屋顶上逃。
“珺歌,你在做什么!”
蓦然传来的厉喝声,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是父亲来了。
父亲尚在病中,精神颓然,可此时的他却是勃然大怒,头爆青筋,浑身都在颤抖。他走过来,先是跪拜了嘉正帝:“皇上,犬子顽皮淘气,惊扰圣驾,万望赎罪。”
“快起来,这本就是朕提议的,谈何惊扰。反而……”嘉正帝微眯凤眼,唇角勾起诡谲的笑意:“珺歌的武艺简直令朕惊叹。竟能以飞雪将利箭击断,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将来只怕无需任何媒介,只要一道隔空煞气便可将百米之外的目标碾成齑粉。”
“皇上实在太抬举犬子了,他其实……”
“江爱卿,你觉得……让珺歌接替你成为九枢的下一任首领,如何?”
之后的对话,他听不到了,因为他的人已经被怒气勃勃的父亲吩咐管家带走了。虽然他纳闷的很,自己哪儿去了?根本没错啊,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公子又被打啦,老爷又生气啦。”
“……”
那只死鸟,真应该让皇上一箭射死它算了!
嘉正帝走了,他也被带到了父亲的书房跪着。
“为父说过多少次,只许你习武不许你露武。结果呢,你把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父亲虽然严厉,但很少这么发火过,连站在门外的母亲都被吓着了。
而他不会惧怕,只会觉得委屈:“既然不许孩儿露武,那何必习武呢!”
“那是为父看你骨骼清奇,是天生习武的好苗子,不想白白浪费了你这天赋,再加上……”父亲的语气一僵,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毫无血色了:“为父的身份,在外得罪了很多人。为以防江湖乃至朝廷中人的报复,为父许你习武,若有意外,你既能保住自己,又能护得你母亲周全。若无意外,人人都以为你软弱可欺,不足为惧,便不会再你身上下杀手。我想以此来保护你,你懂吗?”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你非但在人面前露武,还叫皇帝陛下看见了。他现在对你是寄予厚望,如获珍宝,一心想把你培养成下一任九枢首领。九枢是什么,是淌着鲜血走下去的组织。”
“可是,如若不然,表兄送的鹦鹉就死了。再说了,若孩儿故意扯谎,岂非欺君?”
“不许顶嘴!”
他低垂下头,面对盛怒之下的父亲,只好咬紧牙关不再狡辩。看他如此这般,父亲心软了,胸中那股怒火爆发出去,剩下的也只有无奈和空虚。
“孩子,你真的理解为父吗?不追名不逐利,只愿你安度此生,承欢膝下。为父已经造孽太多,江家已经树敌无数,你的双手是干净的,没有沾染过一丝一毫的鲜血。罢了,说这些你也不懂。”
“父亲……”
“去祠堂跪着。”
父亲声色俱厉,如若不是他尚在病中,只怕这回不仅仅是罚跪,还要被暴揍一番才肯罢休。
虽然从头到尾年幼的江珺歌都没觉得自己哪错了,就算在父亲眼里是犯了错,但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让他从白天一早跪到深夜三更。母亲多次去求情,父亲理都不理,半点口不松,大有一种把这破儿子膝盖跪烂才好的架势。
“公子睡,公子呆,公子是睡呆。”
”……“
真想活活掐死它!
第二日一早,清烟兴高采烈的跑来说老爷让起来了。跪了一天一夜,他险些起不来。这次父亲是真的恼火了,让他跪了这么久不说,还派人在门口看着,一方面阻止母亲或是清烟来送饭,一方面监视他有没有偷懒,例如到了晚上以跪坐的姿势减少膝盖负担。
总之,这一天一宿是滴水未进,再加上正跪在祠堂前,膝盖又青又紫暂且不说,要清烟搀着才好不容易站起来,腿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越想这些越觉得不服,年轻气盛,连母亲叫人送来的东西也没胃口吃,胡乱在膝盖上抹了点药,收拾东西就走。
“清烟,不必知会父亲,我出去玩儿两天。”他任性的翻身上马,瞧见远处屋檐上梳理毛发的睡呆,气不打一处来:“不用管它,让它饿死算了。”
“公子。”清烟一脸为难,“您要到哪里去啊,这几日连天降雪,实在不是适合出游的季节。再说,老爷跟夫人会担心的。”
“我留了字条,你少操心了。”
“可是……也好,老爷正在气头上,公子出去躲一躲……呃,散散心,也不错。只是公子尚年幼,若出差池,小的万死莫赎,还是清烟陪您一道出门吧。”
天降大雪,好在习武之人,就算饥寒交迫也不会怎样。只是膝盖有伤,走路不便,亏得清烟跟在身边。也幸亏清烟跟了出来,不然……那血流成海的江宅,也只会再多一具无辜者的尸体。
夜风穿过虚掩着的窗棂闯入室内,江漓打了个激灵,从梦中惊醒。霜色的中衣衬的他清秀的面容更加雪白,几乎连嘴唇都褪的毫无血色。
“公子,公子……”
江漓怔鄂,警惕的望去窗外。就见那彩色的身影挤进窗棂,忽闪着翅膀满屋飞:“公子睡,公子呆,公子是睡呆。”
江漓心脏重重一跳,眸光瞬间黯沉下去,眼底似有水波涟漪荡漾。
若是三年前听到这话,他肯定会暴怒而起,抓住那死鸟并拔光它的毛。而现在,只想多听一次,再多听一次,哪怕只是错觉,给他一种满门安好,双亲健在的错觉。
第23章 栖身之所
“睡呆,你想家了吗?”
“长公主,花生……长公主吃花生。”
江漓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他掀开被子下床,走近支摘窗:“也对,你已经有新家了。”
夜风扑面,将他鬓边的一缕青丝吹得阵阵浮动。那就宛如此刻的江漓,孤身一人站立在孤寂的黑夜中,飘摇不定,无所依靠。周身凉的刺骨,冷的冰寒,一点一点渗入肌肤骨缝。
“跟我走。”
江漓愣了愣,下意识回头去看那突然没头没脑说一句的睡呆。只见它飞回到笼子里,酷爱臭美的它又在梳理毛发,歪着头瞧江漓,好像确定了有人类在听它讲话,大受鼓舞,一边振翅一边叫道:“茗郎,跟我走。”
江漓面色一凝,眼中霎时透出森然寒气:“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把他们都杀光,杀光。”
江漓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负我真心,我要你满门陪葬。”
江漓的面色惨白,好像即将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活生生的撕开,那鲜血狂涌,撕心裂肺之痛。
“不要死,不要死。”睡呆振翅高飞,在光线昏暗的房间中徘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死,不要死。”
江漓冰凉的指尖无意识的颤抖着,忽然传来的气息让他全身经络紧绷,面色突转阴沉,眸似剑光:“谁!”
“咳咳……”
顾锦知站在门口,也不晓得是被发现了尴尬的咳嗽起来,还是被江漓那周身散发的寒气激灵的一阵呛咳。感觉到江漓的视线扫过来,顾锦知轻笑一声,迈步进屋:“这么晚了,小漓儿还没歇息呢?”
江漓面色阴晴不定:“王爷怎会来?”
“本王一向浅眠,方才花生在我屋外说话,这便醒了。”顾锦知看向那只飞回到笼子里吃坚果的鹦鹉:“之后辗转难眠,便在府中随意走动,不成想,小漓儿竟也醒着。可是这只鹦鹉也扰了你安枕?”
江漓还未说话,那只睡呆突然插嘴叫道:“想家,想家。”
江漓心中微动,顾锦知脸色一变,顿时急切道:“你夜不能寐,是因为想家了?”
江漓略显苍白的嘴唇颤动了下,考虑着该怎么说。顾锦知满脸关切的抓住他的手,目光诚恳又有些失落:“若是你思念双亲,那本王还真没办法让你不伤心。若是你觉得流离失所无依无靠,那本王可以许你安身立命之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当你在外觉得辛苦之时,尽管回来王府,尽管跟本王诉说。”
江漓心口闷闷的一痛,流淌出无尽酸楚,却也免不了对顾锦知至今为止所作所为的惊讶:“王爷为何要待我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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