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和尚山下的虎 (金木有栖)

“师父没教我这些啊。”舍济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听师父说，我是他在山脚下捡来的。所以我也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皈依佛门的，而且师父也从来不教我这些，平时念经什么的都是在我饿肚子的时候让我静心，修身养性用的。再说了，师父他也一天到晚跟我说年轻的时候有多受女子欢迎，一点也不避讳这些。”
“那你没想过还俗吗？”
“没想过。虽然我也不是真的相信佛祖的存在，甚至我都怀疑佛祖是不是真的存在，不然我也不会总是饿肚子。”舍济说着说着有些委屈起来。寅十郎默默地收紧搂着舍济的胳膊。这话在舍济嘴里说出来感觉没什么，寅十郎听了只觉心疼。舍济就是因为小时候没什么东西吃才会这么瘦小的。
“我只是想陪伴我的师父。虽然他不是一个靠谱的师父，但他毕竟养育了我十多年，我待他也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从来没想过离开。”

身为虎妖的寅十郎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亲人就不能分开了。自己的父母虽然感情很好，但是他的母亲和一般的妇人不一样，不愿待在家里等自己的丈夫赚钱养自己，而是和丈夫一起做生意，有时还会因为生意的事和父亲吵架。但最后还是父亲妥协，谁让他的父亲真的是个深情的种。其他的哥哥姐姐们都离开父母在外闯荡，几十年都不能凑齐一家子相聚。
小的时候和父母住在一起，隔个一段时间也只能见到哥哥姐姐中的其中一个两个。不仅如此，每隔几十年就要搬到另一处陌生的地方居住。父母告诉他，因为他们是妖，老得比常人慢，若是不想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要在外表上和凡人一样慢慢变老，然后搬走，过个一百年，等认识他们的人都西去了再搬回来。寅十郎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不敢让他和人类小孩一起玩，怕他虎头虎脑的一不小心现出原形。寅十郎也没怎么和邻居玩耍过，毕竟他经历几次迁移，几十年来不停的走走停停，看遍人世间，也习惯了不付真心地对待身边的人。只是这一次，寅十郎动了真心，也开始害怕失去。他想把这份感情牢牢抓在手里，刻在心里，却敌不过似水的流年，心爱之人有限的生命。
——舍济不是佛，不是仙。他会死，他会离开自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毕竟那是无法与之相斗的生离死别。
寅十郎想到这，叹了口气，翻身匍匐在舍济身上。
舍济稍稍抬头轻轻啄了一下寅十郎的唇，“怎么了？”
寅十郎什么也没说，俯下脑袋，深深地吻住了舍济。
往后的日子往后再说。才刚在一起，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这么愁眉苦脸，怨天尤人的，简直浪费时间，暴殄天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我的老母亲一样的心啊！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小仙女小仙子们！





第23章 四哥
“你们都长本事了是吧！还敢瞒着我和你们爹！谁允许你们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啊，小师父，十郎给你添麻烦了。”
寅母第二天才知道那群不成器的孩子，居然跑去仙云观打探情况，试图救出阿娇自己进不去，就把小师父推进火坑，没一个让人省心。尤其是寅十郎这个混小子，先是丢下舍济小师父，在道观外埋伏两三天，再是被那群道士打成重伤。寅母一大早的气冲冲地来到正厅，见到正若无其事地用早膳的几个孩子，气不打一出来，一上来就咆哮了一通，见到惊得石化了的舍济小师父，立马一改彪悍的架势，恢复端庄大方的寅家夫人的形象。
“伯母，您不用客气。”舍济放下碗筷，起身对着寅母合掌道。
“哎呀，小师父，不必多礼，大家都是自己人，何须这些虚礼。你快吃，快吃。”寅母笑盈盈地，在空位上坐下。
“就是，舍济以后也是我们的家人了，不用客气。”寅十郎一边啃一个鸡腿一边说。
“闭嘴！吃你的鸡腿！”寅母嗔道。
然而寅母并没有多想，寅十郎的“家人”是何含义，只有一边默默喝着粥的寅父轻轻地咳嗽了几下。
“小师父，你昨天见着阿娇了？”寅母问道。
“是，阿娇姑娘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观主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许她出去。”舍济回答道。
“哎，小师父，真的是对不起你，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伯母，真的不要紧，十郎也说了，我也是家人……”舍济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十郎也真是的，之前居然对你做这么过分的事！”说着，寅母转头瞪了寅十郎一眼。
寅十郎默默地把嘴里的鸡肉咽下肚，伸手在舍济的腿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舍济知道，十郎这是求自己在母亲面前说些好话。
舍济朝寅母说道：“十郎也是担心阿娇姑娘，还在观外守了多日，伯母看在他的这份孝心上，快别说他了。而且，之前，十郎也跟我道过歉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啊！”寅母越看舍济越喜欢，恨不得让他立马叫自己一声“娘”。
“母亲，您要愿意，可以让舍济叫您一声‘母亲’的。”寅十郎立马狗腿地附和道。
寅母剜了寅十郎一眼，道：“舍济要是愿意喊我一声‘娘’，我就是不要你这样的蠢儿子了也乐意。”
寅十郎耍贫嘴道：“要是没有我这样的好儿子，您也无法拥有舍济这样乖巧懂事的儿子呀！”
舍济红着脸看了寅十郎一眼，寅十郎对他眨了眨右眼，手还很不老实地在舍济的腿根摸来摸去。
舍济一惊，“啪”地一下按住寅十郎躁动的手。
寅十郎看着舍济，一脸坏笑。

“咳咳，”离寅十郎最近，把寅十郎和舍济之间的暧昧动作看了个大概的寅五郎轻咳一声，开口道：“那我们也进不去道观，怎么救小姨出来啊？”
“我们进不去，可以把他们引出来啊！哎，我真是太机智了！”寅八郎自我陶醉中。
“你傻啊你！他们出来有什么用！要小姨出来！”寅五郎吼道。
“等他们出来，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不放了小姨，就把他们全部杀了！”寅常胜起身一拍桌子。
舍济吓得捧起小碗。
“二哥，你够了你，别说些没用的。都吓着小师父了！”寅三娘拉着寅常胜坐下。
“可是，万一小姨真的做了害人性命的事，该如何啊？”
一屋子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不可能！我们化作人形以来，从来都安良本分。阿娇她虽然顽皮任性，但不至于害人，我相信她！”寅母否定道。
“如今，我们也没有办法，小师父也说小姨在道观里没有受什么很严重的伤，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慢慢想个万全之策，好救出小姨才是真。”寅逐柳开口道。
“你们继续吃吧。”寅母无力地起身走了出去。寅父见状，也不吃了，追了出去。

“既然知道小姨没事，也别太紧张了。二弟，该上朝了。”寅政廉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寅常胜跟了出去。他们为了阿娇的事，连着装病了好几天，再不回去，可能会让别人怀疑。
“那我们也出去逛逛吧。这几天，你受累了。”寅十郎满脸歉意地看着舍济。
舍济摇摇头，在桌底下悄悄地拉起寅十郎的手。
一边的寅五郎装作没看见，望着房顶，剔着牙。
“要不要去我的风柳斋坐坐？”寅逐柳问道。
“风流债？”寅十郎假装听差的样子。
“是风柳斋！专门供文人吟诗作对的地方，可以喝喝酒，品品茶，吃吃果点，赏赏花。”寅逐柳打开扇子扇起风来。
“好……”
“不了！”
寅十郎不等舍济同意，擅自作主，拒绝了。
他想跟舍济过二人世界，不需要四哥在旁边看戏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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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我们还是来了四哥的风流债？”
“寅四哥说要给我们看个大宝贝。”
寅十郎阴沉着脸，和一脸兴奋的舍济，正坐在寅逐柳的风柳斋里喝茶吃果点。
“四哥在搞什么鬼啊！”寅十郎啃了一口核桃酥，发牢骚道。
“十弟，莫急啊。”寅逐柳笑着，用折叠起来的扇子挑开寅十郎和舍济所在的雅间的流苏隔帘，进去后“唰”地一下打开扇子，兀自扇了起来。
“咳咳咳，四哥，咳咳咳，你，咳咳咳，怎么突然，咳咳咳咳，进来啊，咳咳咳咳……”寅十郎在四哥背后发四哥牢骚被四哥听到，心虚地被核桃酥噎着了。
“十郎，喝点茶。”舍济一边给寅十郎递茶，一边给他顺气。
寅十郎气顺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大宝贝呢！”
寅逐柳瞥了寅十郎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舍济转头看向寅逐柳，问道：“寅四哥是有要事相商吗？”
“叫我四哥就可以了，我知道你和十弟的关系不一般，无需客气，像自家人一样对待即可。”
舍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眨了眨眼。
“是有要事相商，还请舍济帮忙，也想征得十弟的同意。”寅逐柳合上扇子，敛容屏气，郑重其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