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 (我勒个深深去)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我勒个深深去
- 入库:04.09
刘符脚下顿了一顿,随即大步而去。
第41章
刘符不声不响地将孝伦夫人安置在寺院,又处置了几个她的贴身宫侍后,朝中便再无大事,没过多久就到了年关。长安城中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刘符又下令开放宵禁和赌禁,夜里喧哗得如同白昼一般,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也不知陈潜是怎么劝的赵王,总之赵国今冬不仅没有派兵南下夺取绛州,还让使者送来胡姬美酒,说是要谢过雍王借粮之义。
“无事献殷勤,哼!非奸即盗。”刘符边穿衣服便念叨着,“赵国这是国内有动乱了,还是和突厥打起来了?”
宫人给他系好腰带,回道:“今年冷得这么早,突厥比赵国还要往北,恐怕是草都冻死了,牛羊没得吃,也都饿死了,他们就到南边来抢劫来了。”
这宫人是刘符矮子里面拔大个,从宫里的这些遇到点事情就哭作一团的小孩子中选出来的勉强最不爱哭的。刘符颇为惊讶地低头看了他一眼,“行啊,你还知道这个呢?”说这话时,他自己都还没想到这一点,这宫人怎么反应比他还快。
宫人答道:“回王上,奴本来就是北方人,以前草长得不好的年头,突厥就经常翻过长城来抢劫我们。”
“自己吃不饱,就抢别人的。”刘符抬起脚,让宫人套上靴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等着看吧,我迟早要收拾他们。”
宫人放下套了一半的靴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刘符一连磕了几个头。刘符惊问:“你做什么?”
“王上,奴……奴全家十二口人,都是……都是被突厥杀的啊!王上,奴…奴……”
他抬起脸,鼻子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眼看着就要落下,刘符见状忙喝道:“不许哭!”这些宫人大多是些年幼的孤儿,按理来说都是遭过罪的,不应该那么爱哭,但刘符也不知道是自己长得太慈善了,还是这长安宫的风水太好,他们在自己身边,遇事就爱哭个不停,刘符一见着他们哭就头疼不已,好不容易选出来个不太爱哭的,让他近身服侍,结果还是看走了眼。
他这一喝,宫人果然不敢再哭,扬起脸来猛眨眼睛,想要把眼泪给憋回去。刘符怜他年幼,身世又十分可怜,也不好再对他严词厉色,抬腿轻轻踢了踢他,“行了,给我穿鞋。”
“是。”宫人乖觉地低头扶住刘符的靴子,两手轻向上提,给他套了上去。刘符动了动脚,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正听见一声急促的吸气声,随即靴子上便落了一滩晶莹的鼻涕。
刘符低着头,宫人也仰脸看着他,鼻子底下还挂着一条细细的水柱。两人相对静默了片刻,只听一声惊慌的呜咽,宫人忙捧着刘符的靴子,涕泗横流地用袖子猛擦不止。
如果可以的话,刘符希望他身边能有一个赵高一样的太监。
“好了,别擦了,大臣们都等着我呢。”刘符从他怀里用力抽回脚。他淌过泥塘,还踩过马粪,打仗的时候什么脏地方都去过了,自然不把这么一摊鼻涕放在心上,“你快把你那脸擦干净了,丢不丢人。”
宫人闻言忙抬起两手,用袖子左右开弓地用力抹脸,刘符不忍直视地转过脸去,穿好外袍便去赴宴。
刘符喜欢人多,每年元日都会在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非要让他们先陪着自己过完年,再回家和家人团圆,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宴席从宣政殿外几乎一直铺到含元殿,一路由宫人提着灯笼侍立在侧,在宫中照出了一条火龙。
他从宣政殿中出来时,百官已经都到齐了,见了他便起身相贺。刘符一眼便看到了赵国送来的那个棕发碧眼的胡姬,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然后才注意到她身旁的赵使。
满座就这么一个外人在,刘符感觉有些不自在,一面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赵使支走,一面举杯对他客气道:“赵使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了,来,孤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赵使忙饮下一杯酒。
“不知赵使在国内任何官职啊?”
“外臣不才,在朝中任太常丞。”
刘符在国内没设这个官职,也对历朝的官制不甚清楚,便问左右道:“太常丞是什么官?”
薛举答道:“太常丞位居从五品下,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
刘符点点头,“五品已为通贵,赵使何必谦抑。孤观赵使面相不凡,久后必有一番作为!赵使再饮,驱驱寒气。”
赵使忙又饮了一杯,辞让道:“大王谬赞!谬赞!”
“哎——”刘符下座,走到赵使身边挽起了他,“赵使初来,于朝臣都不熟悉,孤来为你介绍。”
“此为我雍国丞相,”他带着赵使走到王晟面前,“丞相不能饮酒,就以水代酒了,赵使勿要见怪。”
因刘符是站着的,王晟便也站起,与赵使各饮了一杯。赵使心道,以前在赵国的时候王晟推杯换盏可是毫不含糊,怎么回到雍国之后就不能饮酒了呢,但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喝完后倒转酒杯道:“丞相姿容甚威,令人油然而生敬。”
王晟淡笑,也不和他说场面话,对他微一拱手算作回应,刘符便又把赵使往下一处引。
“此为我谏议大夫。”刘符又将蒯茂介绍给他,“大夫的嘴可是利的很呐!”
蒯茂起身,也与赵使各饮一杯,答道:“王上教臣坐上这个位置,臣不说话,就是辜负了王上。”
刘符呵呵一笑,赵使见蒯茂身材短小,异于常人,一时也不知怎样夸赞,只道:“大夫双目,炯炯有神。”
刘符又将他领至贺统案前,“此为我侍中,兼领丞相长史。”
贺统身材长大,面容白净,皎如明月,三缕长髯飘飘,直垂至腹,是刘符满庭朝臣中长相最拿得出手的。刘符站在一旁,打量着赵使的神色,见他眼中果有赞叹之色,心中不由暗自得意,过不多久便听赵使感慨道:“侍中真天人之姿也!”
贺统抚须而笑,与他共饮了一杯。
刘符接下来又将朝臣为他挨个介绍了一遍,但也不知这赵使是当真海量还是怎地,喝过一巡下来,虽然已有醉意,却离他预想中的烂醉如泥还差的远。刘符略生挫败,但也不费心再赶他走,干脆便由他去了,左右酒席之间,又谈不出什么国家机要。
刘符转身回到正首,刚一坐好,便见赵使携胡姬出列道:“大王,我王有美姬献上,此女善弹琵琶,为大王献上一曲可好?”
“好!宴饮当有丝竹之声为乐。”刘符自然愿意。
胡姬略一欠身,取来琵琶,横抱在身前。朝臣中响起惊叹之声,刘符定眼一看,见她手中的拨子寒光流转,竟不是木拨,而是铁拨,心中也是一奇。她左手扶颈按弦,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腕,刘符举杯微微后仰,漫不经心地阖上了眼睛,想要听听这双嫩若柔荑、纤弱无力的手,用铁拨能弹出怎样的曲子。
她左手微动,右手拨出第一串音,刘符便睁开眼睛,眸光一动,紧紧地盯住了她。
这声音微微一顿,随即便如流水般直泻而出。
朝臣瞬间哗然——今夜赵王命人献乐,献的不是别的,竟是一曲十面埋伏!
赵国什么意思?
刘符睁大了眼睛,慢慢前倾了过去。只见她左手拢捻转腕,右手抹挑翻飞,如狡兔、如飞鸢,难见其影;又如飙发电举,令人心生寒意。
他不说话,群臣便也渐渐静了下去,只能听见正中的琵琶声。那声音时而骤起,震动四座;时而忽弱,渐隐吞声。缓时如兵马渐集,杀阵欲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急时如图穷匕见,杀机四起,铁骑突出,刀枪进迸。
刘符举着酒杯,半晌未饮,一手握成拳头,搁在案上。
众人看向刘符,心中绷紧,只看他要如何动作。刘符两眼死死盯着那胡姬,面容也紧绷着,只是行至一半,忽然露出笑意来,身上一松,又斜斜地靠在了后面。他转动酒杯,自斟自饮起来,右手的五根手指在案上来回拨弄,仿若与之相和。
一曲终了,满座鸦雀无声。刘符缓缓站起,他一动,所有的视线便都落在了他身上。他走下座来,到胡姬面前,接过她的琵琶,低头笑道:“十面埋伏要用手指弹才好。”
胡姬仰面看他,一双湛蓝的眸子将刘符的半个身子都映了进去,刘符眼中光芒微动,转身又对众人道:“我少时任性,想学什么,家人便为我请来先生。我是今天想学这个,明天想学那个,学什么还真都比别人快些,最后就什么都懂了一点。后来打仗,别的便荒废了,你们只知道我精于骑射,却未必知道我也通些音律,琴瑟琵琶都能奏。今天你们有耳福,我也给你们弹上一曲!”
“好!”几个将军们先高声叫道。
刘符将右手虚按在弦上,试了几个音,随后便弹了起来,竟也是一曲十面埋伏。
只是这同样的琵琶和曲子,经他奏出,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气势了。他的荒废之言的确不是自谦,众人皆能听出他的指法算不上熟练,却全无滞涩处,反而杀气磅礴,即便是在低声轻弹处,一腔杀机也坦坦荡荡,毫不遮掩,弹至激快处,更如千军万马隆隆而出,竟将一只琵琶弹出金戈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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