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哥哥,景……景想你……”
“傻瓜,都教你多少次了,是‘景臻’,要说‘景臻想你’。”嬴政用手背刮了刮他粉嫩的额头,“刚才玩了那么久,原来是等漂亮姐姐走了才会想起我啊。”
孩子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依依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骑,要……骑牛牛……”
嬴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能连声应好的躬身跪倒,双手托起那刚满三岁的幼童让他骑在自己背上。只是自己峨冠博带的一身朝服,要是让那些大臣将军看到,不知道他们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快,快走,笨牛笨牛。”
“是是是!走了就走了。”嬴政缓缓的跪在床榻上爬动着,不时的轻晃起身体的逗那背上的孩子,“我们到月亮里面去,把嫦娥的白兔抓下来给我的小景臻。”
“不要不要!都有好多了。要蓝色,我要蓝色的!”
“蓝色?蓝色的政哥哥抓不到蓝色的小兔子怎么办,要不然,抓一只蓝色的小鹦鹉?”
“不行不行,就要蓝色的兔子,蓝色的蓝色的!”背上的孩不满的晃动着自己的双腿,随手扯了嬴政的腰带撒起娇来。
“真是的。”嬴政笑了笑,只能空出手来拍了拍孩子的手说:“好好好,蓝色的小兔子,没有政哥哥也一定给你找!你这小家伙安分点,掉下来笨牛就再也不给你骑了。”
“不安分就不安分!”孩子玩性正浓,挑衅的骑在他背上动个不停。
“好你个不听话的小鬼,看我怎么把你掀下来。”嬴政说完一起身,笑得正欢的孩子一下跌在身后叠好的被褥上,“看你还敢不敢骑在秦王的头上,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他一个转身,压在孩子身上不停挠着身体的敏感处。
“不……不敢了不敢了……政哥哥,别……别碰那里……”
“呵呵,小鬼头,知道本大王的厉害了吧!”嬴政微微起身,一把架起了孩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用手指轻点着孩子的眉眼,最后嬴政捏起那粉嫩的脸蛋浅浅的亲了一口。
“唔……”
“我的小淘气,再长大一点政哥哥就要抱不动了,偏偏还要整天赖在我怀里。”嬴政环住了孩子瘦小的双肩,轻柔的语气中满是宠溺。
在赵国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玩伴,后来总算回到秦国见了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可彼此之间总是客气生疏得很,再后来……父亲死了,他们也大多都跟着去了。就连一直跟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变得不像从前,听说她和吕不韦每日都商讨政务直到深夜,听说她曾经和吕不韦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嬴政有些不明白,他和母亲赵姬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生疏,她甚至都不想和自己一同住在咸阳宫,不管怎么挽留她也执意要到雍城去。莫非,那些都是真的?那些关于她和吕不韦私通的流言。
“政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在这宫里,有些寂寞。”
“寂……寞?那,是什么?”
“呵,没什么。不过还好我有你,幸好那一天我留住了你,我的小景臻。”嬴政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语声哽咽的闭上了眼睛,说道:“可是,景臻,我现在只有你了。所以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不会的!”年幼的孩子终于听懂了最后一句,他直起身子,安慰般的的用小手抹了抹嬴政的脸,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我一定不会的!政哥哥,你不要再难过了。”
这小家伙也知道什么叫难过?嬴政点头应声道:“嗯。”
“景,景……”孩子焦急的揉了揉衣袋,“景臻!景臻最喜欢政哥哥了,所以……景臻一定不会不离开政哥哥的!”
“呵,小笨蛋,终于学会念了名字啊。”
“景臻,最喜欢政哥哥!”看着嬴政的表情,不明就里孩子像是又来了玩性,语气软糯的念了一次又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就会粘人的小淘气。”
听到传出的嬉笑声,站在外殿的青鸾没有再迈开步子。相国又派人来催了,她敛去了淡淡的笑意,清澄的眸子里不禁染上了一分忧愁,就让他再多呆一会儿吧。
第二章不能成亲
大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竹简翻动的声响,嬴政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案后,仍装作一副仔细看书的样子。
“微臣有事向大王禀报。”
“相国请说,若是平常小事,相国做主就可以了。”嬴政满不在意的应着,反正这人也从来没让自己真正处理过什么政务。
“事关大王,微臣不敢擅自做主。”
“哦?”少年眉毛一挑,也来了兴趣的问道:“是什么?”
“是大王的婚事,太后对此事很是着急,商议之下下已经有了两个人选,但凭大王定夺。”
“原来是这个。”嬴政有些扫兴,只随便应了声。既然已经定好了,那还来问他作甚,这般装腔作势真让人得可气,“不知道是哪两个?”
“一个是齐国的公主,另一个……”
“另一个是魏国信陵君的小女儿,也就是……仲父你的义女?”嬴政刻意拉长了语调,其实这事他早就有所耳闻,可叹那信陵君昔日也是四大公子之首,如今才刚死了一年,底下的人就开始卖儿送女的找靠山了。
“大王说的正是。”
“那就选信陵君的女儿,大婚事宜由仲父和母后安排就行了。”
嬴政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大王,还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
“是什么?”
“今日秦赵边界不太安宁,前几日长安君成蛟已经自请前去戍边了。”
“前几日?戍边!”嬴政敛了敛眼中霎现的肃杀,右手隐在宽大的袖中死死地紧握着,然而开后却是另一番话:“王弟……他能自请,当然是甚好,也能代寡人慰问前方将士。”
“大王说得极是,不过既然长安君有如此心胸,大王也应勤勉自学才好。微臣听说大王近日疏于功课而沉迷于玩乐,所以特意从相府挑了几个学问极佳的人才进宫伴驾,还望大王的学问能有所精进。”
“劳烦相国挂心,寡人记住了,相国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今日没有了,微臣先告退。”吕不韦躬身行礼,脸上还是一派不变的肃然。
而嬴政却仍是站着,看他离开了也没什么动作。
不想过了好一会儿,执勤的内侍才从里面听见了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大王!”赶到的内侍一看,这殿中的几案已经翻到在地,上面摆着的书简笔墨也狼藉不堪的散了一片,连那书案的案脚都被撞得没了形。而嬴政只是默默的站在,扫过来的目光不禁让前面之人都暗自吞了口吐沫。
“孤叫你们了?”
“奴……奴才该死,刚才奴才听见……”
“听见什么?”
闻言这人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刚才……刚才是奴才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把案子撞翻了,还请大王恕罪,请大王饶命!”
“马上换一个新的,要一模一样的,知道吗?”
“是是是!奴才遵命。”
等嬴政走了,这人才瘫坐在地上捏了把冷汗。这相国和君王不和在宫里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还好被嬴政拿着撒火的是那桌子,而不是自己的小命。不过为什么要换个一样的?难道,这点小事也怕给吕不韦知道?这年轻人后怕的摇了摇头,开始本分的做起自己的事来。
自那日之后,嬴政的日子便更不好过,身边的侍卫不说,现下连老师侍读也都是从相府出来的人,骑马打猎,射箭御车,仿佛干什么都在被监视着。
前不久从边境传来战报,成蛟降了赵国,而今日上朝,他却见到了成蛟已然腐烂的人头。是吕不韦派人在赵国诛杀的,说是投降叛国,罪不可恕。成蛟死了,那如今那人要除去的,不就只剩了景臻一人。想到这里,少年不禁有些害怕的只捏着手中的案牍发呆,而那力道像是要把那竹简生生捏断一般。等待,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积聚力量,等待时机。
“大王,大王?”
“什,什么?”
“这一卷,您都读了一个时辰了,难道大王很中意孙武的让夺之说?”
糟了!嬴政一个慌神,自已居然拿了这本兵法,无奈之下他只好掩饰说:“哦,孙武,寡人就是闲来无事看看,让夺嘛……这个,算了,反正好了这么久也没懂几句,还是《诗经》来得好读。”
那人听了只是笑笑,明明不过三十的年纪却有自着一股不凡的气度,缓缓开口,这人却让嬴政惊得接不下话来:“大王如此掩饰,是怕下臣将此事禀告相国?小人不远万里从楚国而来,虽是相府门客,可在这秦国土地上,小人最该效忠的不应是大王您吗?”
他倒是鲜少遇到这么胆大的人,嬴政丢了书简,正坐了问:“不知,先生是什么意思?”
“相国大人两朝重臣,又是大王的仲父,一言一行皆是百官的楷模,大王碍于情面,自然不好与之争锋。不过太后就……”
“先生可知,妄议朝政可是大罪?”
“相国在宫中耳目众多,下臣此番已经是豁出性命,大王您还要这样故作姿态的屡屡试探浪费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