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十年之后我们会在何处,会在做着些什么呢?”
“十年?”张良喝了一口茶水,好奇的问道:“师兄,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就是想问问而已。”
“那师兄你觉得十年之自己会在哪里?”
“我?”萧默珩想了想,神色中似有一些无奈,“大概已经离开了这里,离开了齐国吧。”
“师兄,你要走?”
“我想出去游学一些时日。”
洛铭那镇定的神色中有了一丝不舍,“为何想去游学?”
“为什么?大师兄你不也是在游学的途中发现了我才救下我性命的吗?而我也有自己要做也必须去做的事。”
“师兄,如果你要走就带子房一起!”
萧默珩摇摇头,“子房,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我就快十六岁了。”
萧默珩无奈的看了看洛铭,“这是我的决定,今天也算是跟二位作别了吧。”
“那你要去几年?”
张良的这句话把萧默珩难住了,“这个,我也不知道?”
“师兄,你不会是不回来了吧?如果你不回来,子房一定会去找你的,不管你在哪里我也会去找你,而且我也一定找到你!”
赵衍觉得这话格外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总有一天,不管那是什么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找到你带你回来。所以在那之前,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这是谁的声音呢?赵衍脑中混沌,就是想不起来。
“只有等你,等所有人都已经快忘记赢景臻的时候,你才可以回来。”
“那还能回到大王的身边吗?”
“我必须这样做。如果还想让你回来,还想你往后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就必须这样做。”
“就算是忘了秦王忘了一切,也一定要记得我!”
秦王?这个声音,难道是大王?赵衍觉得迷惑,为什么他会听到嬴政的声音,他不可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个声音很是年轻,听起来就像是那人少年的时候。赵衍慢慢觉得,这些记忆不是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萧默珩,属于那个早就死去的嬴景臻的。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看到听到这些?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在赵衍脑中出现。
“是又怎么样?你的母亲陆姬,还有你的哥哥成蛟……他们都是是我杀的又怎么了?可至少我留下了你!”嬴政一把钳住了景臻的双肩,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憎恨,也不再辩驳什么嬴政只是几近失控的吼着:“难道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够多……我做的还不能让你满意吗?就为了两个早就不存在的死人,那两个早就在你生命里消失的人,现在你也要来反对我吗?就像那个贱人一样!”
“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你到邯郸到咸阳不就是为了见我!现在,你居然还问我是谁?”
邯郸……秦国?
“难道你还不认得这里了吗?你看,这里的摆设陈列甚至是这里的每一草木,都和当年你走的时候毫无差异!嬴景臻,难道你已经把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玦,嬴政,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赵玦?这些都是什么?
“自从在邯郸军营看到你,自从见面的那一刹起,我就认出了你。所以我才会甘愿陪着你逃亡陪着你拼杀陪着你救赵国的公主!甚至还可以陪着你去杀我自己……”
这是陛下的声音,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心痛这么悲伤呢?心口就像是有块石头压着,怎么也透不过气来。
“死,又有什么难的呢?不过是我的一句话。但即便是死,你嬴景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可惜啊,刚才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萧默珩,你赢不了我的。”
“景臻,是我错了我错了!景臻……”
这一声回荡在周围,他不禁想着,萧默珩,嬴景臻,还有赵衍,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真的就像是洛铭说的,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这不可能……不可能!
“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你再回去再怎么寻找也见不到他们了,怎么师兄连这个都不明白吗?为什么你还要去白白的送上自己一条性命!”
这个又是……张良的声音?不过这声音青涩得很,必然是那人年少的时候,如今的张良说话沉稳镇定,哪里会是这样的方寸全无呢。
“师兄,你问我怎么了?应该是我要问师兄你怎么了?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啊,为什么你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口口声声都是赵玦赵玦赵玦,赵玦他是谁啊,他比得上我比得上养你教你的大师兄吗?”
“那个赵玦……他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是不是?”
“之前是大师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赵玦,难道师兄对每一个搭救自己性命的人,都是如此感谢报答的吗?”
这一句句一个个名字的都让赵衍困惑不已,眼前有些断续的场景闪过,有些地方他认得但有些半点印象也没有。
“子房……”赵衍有些惊讶,他竟然在无意识无叫出了这个名字,他唤张良为子房?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把自己当成了萧默珩?
“我和赵玦,我们能有多大的分别呢?现在不同的只是师兄的心而已。二师兄,你的眼里就只有赵玦,难道你就看不到子房吗?如果有机会,子房也能为师兄舍弃性命也能为你抛开一切啊,这些我一点也不输给他赵玦,为什么师兄你就是看不到呢?我这不是儿戏,不是玩笑,子房……子房是真的喜欢你啊!”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要跟师兄你一起回去啊,难道这些你一点都不明白吗?为什么你只在
乎赵玦呢。”
是了,那人说过,他是喜欢萧默珩的,他喜欢自己的二师兄。正要往下再想的赵衍觉得头痛不已,再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晃晃的烛火,原来,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吗?跟上一次一样,洛铭还守在床榻边,看他那双眼发红的样子必然是好久都没休息过了吧。赵衍不想对上那人的眼睛,故而扭头对向了身边的里墙。
“你,饿不饿?”
“不用了。”
“药还热着,我给你去拿。”
等洛铭要转身之际,赵衍才说道:“你之前说的转生术,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问这个?”
“你说我就是萧默珩,我总要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洛铭在床榻边坐下了,缓缓说道:“这是道宗听闻用阴阳一脉的秘法,生死对生灵人类来说都是一样,既然这肉身终究会损坏,那大家所期盼的长生就是精神上的不死,只要记忆长存意识永在,那换个肉体就是无妨的。就是说要找到一个与死者命数相通的人再能得到他的身体,让自己的意识在他人身上长存。”
“意识长存?”
“嗯。”
赵衍也听明白了,“你是说,我的意识是萧默珩的,就是说现在的这个赵衍……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我……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苦涩的笑了笑,难怪嬴政当时要给自己以‘衍’字为名呢,衍就是衍生、延长的意思,这样想来这一切是这么的顺理成章。可即便如些,赵衍还是不愿相信,不愿自己是那萧默珩。
“你不用多想,我说了,对我来说,不管你是谁,对我洛铭来说总是一样的。你是我的师弟,我永远会像师兄那样的待你。”
“不管我是谁?可是,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师弟……”
“你先回去吧。”
“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的好。”
“不用了。”赵衍坚决说道:“我想要自己一个人想想。”
洛铭只好出门去,但他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了门外的石台阶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劫难将至(三)
都这么晚了,聂小缺这小子竟然还没回来?项羽一直等在这人的房门口,现在天都快亮了,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有了什么不测?有这想法的项羽心中一惊,聂小缺自从来卧岫庄以后就很少一个人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也没钱,想找个地方投宿都不行。项羽实在坐不住了,如果这人没钱也没回来,那他只可能去了凝翠楼找霍掌柜收留。所以,项羽又翻墙过去,准备下山去找聂小缺。
“洵师兄?”
他这才走到半山腰呢就看见前面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而洵尚身边的那个正是聂小缺,项羽跑了过去,冲着聂小缺就是一个暴栗,吼道:“聂小缺,你干什么去了?我不过是说你几句开开玩笑而已,你平时不是心很大的么,怎么这下就一夜不归,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后悔,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那人还是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还给他大大的做了个鬼脸,“谁让你叫我走的?既然我走了那就跟你没关系。”
不再跟他说,项羽对洵尚问道:“洵师兄,你在在哪里找到他的?”
“我本来是下山去会一会故友,但却在外头撞见了小缺。他看起来迷了路,所以才迟迟回不了庄里。”
“是啊,多亏人家洵师兄带我回来!”
“你还说?以后不准乱走乱撞的人,听到了没有?”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不管我死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