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尧呢?”袁紫珠又问了一遍。
红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云兮的那些个手下还在那里四处搜寻着云尧,云兮却径直去了一处酒楼,那小二见云兮进屋还招呼着问她要坐哪里选什么菜,云兮却直接把人推到一边,然后径直去了二楼的一处雅间。
雅间里江玄天正靠在窗边悠哉悠哉地喝酒,看见云兮来了,眼光里挑过一抹惊奇,却又迅速收敛,他放下酒杯,整了整衣襟,然后对云兮拱手,道:“云庄主,你怎么过来了?”
云兮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那揉皱的纸张扔到了江玄天身上,江玄天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的是:云姑娘,若是想知道云家旧事和云兮的身世,请速往醉月楼来。
——江玄天
江玄天有些哭笑不得,尚越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都把雪月莲给他了,结果他临走临了,还要再栽赃嫁祸他一把吗?
江玄天手里握着那张纸,心下思索要如何跟云兮解释劫走云尧并不是自己所为,结果云兮却开门见山:“尚越在哪?”
“这又是什么东西?”江玄天故作不知。
“装什么糊涂,”云兮背过一只手去,用单手给自己倒了茶,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才说:“你们两个沆瀣一气,真当我云兮糊涂,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么?”
“云庄主且先息怒,”江玄天心中一惊,虽不知道云兮是如何将这事看的明白透彻,但也并不敢打马虎眼,认真了神色,道:“阿越他劫走云尧是何缘由我并不知,但是雪月莲我已经移交给了他,想必另侄女的蛊虫已解,还望庄主万莫担心。”
云兮眼神一凛,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那圆木桌应声而碎,云兮眼迸寒光:“所以,云非烟给云尧下蛊的事,是你指使的?”
原来云兮不知道这事吗,刚才那话不过是诈自己?不过,云兮既然问起了尚越,就一定知道劫走云尧的尚越,但这,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并非我指使,”江玄天已经想好了说辞,瞬间就出口成章:“云非烟是我父亲的人,我父亲执意如此,我劝阻不听,因而才让云尧受了委屈,我没有办法将雪月莲直接送给庄主,只好借尚越之手,替云尧解毒。”
云兮对这番说辞不置一词,江玄天就继续感慨道:“想来云尧也是我亲叔父的女儿,便也算我得妹妹,我父亲能不顾亲情,狠下心来算计云尧,我却没有办法看我这妹妹受罪。”
“呵,”云兮终于出声了,却是冷笑:“你又何必跟你父亲一样虚伪。”
江玄天一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继续虚伪地提醒道:“云尧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被劫走,出了这种事,想必是云家出了内鬼……”
“不劳江庄主费心,”云兮毫不客气地打算道:“云家的家事我自会处理,给云尧下蛊的事我可以不算到你头上,但是我只问你一句,尚越去哪儿了?”
江玄天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褪了下去,眼神突地也泛起了冰冷,嘲讽道:“我要是知道他往哪里去,还用得着把雪月莲给他么?”
云兮眯了眯眼睛,裕王想要收回云尚两家的势力,这件事并没有转圜的余地,按理说,同在裕王对立面的云兮和尚越,这时候应该携手合作,但因为尚越劫走了云尧,江玄天就有理由和云兮谈判,果然下一刻江玄天开了口,对云兮道:“不如,我们合作?”
云兮挑了一下长眉,嘴角似勾未勾,等着江玄天接下来的话,“云尧现在在阿越那里,他想做什么还未可知,我把雪月莲给他也是想看看他真正的目的,逼着他自己露出马脚。”
“对付完尚越,下一个不就是我了吗?”云兮很有自知之明,轻笑道:“我又凭什么帮你?”
“因为云尧在阿越手里。”江玄天回给云兮一个清润的笑意来,“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敌人,”云兮嗤笑了一声。
“是啊,所以,云庄主真的不打算和我联手吗?”
云兮忽地洒脱一笑,万千风华尽现于世,那个女子却道:“你知道我不可能拒绝你,尧尧她是我的软肋,我愿意承认,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不像某些人,嘴上倒是阿越阿越叫的亲热,背地里刀剑乱舞,竟是不留半点情面。”
江玄天想勾勾嘴角,想扯出一抹笑意来,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只是用云兮看不懂的面色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无法被打动,只能被降伏。”
云兮的视线落在窗外,那一瞬不知是心生怜悯还是如何怎样,她的声音轻缓飘渺,“你从来没试过,又如何知道。”
云尧休息了片刻,也恢复了些许体力,就把脑袋凑到马车外面看月亮看星星,许是天气冷,楼少顷热了一壶酒,自酌自饮了起来,酒入愁肠,这人也感慨了起来,他拍了拍云尧,把云尧叫了回来,托着腮问她道:“云尧,云家的家主之位,你真的不想要吗?”
云尧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提防地看着他,说:“我真不想要啊。”
“真好。”楼少顷笑了笑,竟然又饮了一杯酒,云尧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毛骨悚然,原本还以为这人是要挑拨离间,现在看来,又不是这个样。
然后就听见楼少顷继续道:“如果你也想要那云家家主之位,又该如何?”
“我不想要啊。”云尧觉得有些冷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打窗帘灌进了冷风,就去弄了弄那马车的窗帘,把帘角塞进窗缝里,妄图这样能挡住一些寒风。
楼少顷好像也并不在意云尧的回答,仍自顾自地道:“然后呢,你们就有了利益纷争,谁也不肯想让,谁也不愿意妥协。”
云尧把有些冻到的手指放到嘴边呵了呵,似乎也听出了楼少顷的言外之意,就跟他笑了笑,道:“可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总有一个人是要妥协的。”
“可凭什么妥协的就非得是我呢?”楼少顷的眼光已经迷离了,云尧赶紧抬手去拦,把楼少顷要来夺酒的手拍到一边,然后举高酒壶道:“太要强了也不好,总不能两个人都要强吧,还有,诶~你别抢,我怕你喝多了酒后乱*性!”
“小丫头,”楼少顷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嗔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尚南和尚北都在外面,我醉了他们会把我抬出去的。”
尚北伸了个头进来,笑弯了眼睛道:“少爷叫我啊?”
“没叫你,”尚南把人拉了出来,小声责备道:“说话呢,你别去打扰。”
“哦哦哦。”
这小插曲一打岔,就将刚才的话题揭了过去,云尧叹了一口气,开始询问起正事来,她问:“所以你把我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几个月前,云兮往长陵一批东西。”
“啊?”云尧懵着脸道。
这时候,云兮和江玄天的谈判已经结束,在回大宅的路上,有一只飞鸟落在云兮肩上,看着四下无人,云兮把一个小纸卷从飞鸟身上取了下来,借着微凉的月光瞧看,只见那上面写道:
大小姐蛊毒已解,一切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云兮运到长陵的东西,第三十章家事 有说过一句
好遥远了哎
第109章 二十、恐惧
直到云尧安好的事传到云兮这里,云兮才真正放下心, 若不是提前知晓尚越能为云尧解毒, 云兮说什么也不会让云尧被尚越带走, 只是前些日子还答应尧尧不会同她分离,这转眼又到了离别的时候, 云兮心中犹有一叹,不再思索这事, 转身回了长陵借住的临时宅院。
此时天色甚晚, 云尧虽然解了蛊毒但到底身体还是虚弱的, 因而她也不可能熬的太晚, 就把马车上那个喝醉酒的男人给弄了下去,然后自己整理了被褥, 倒下睡了。
是第二天才继续问楼少顷他因何劫持自己的事, 昨夜实在是太晚, 云尧体力不济,精神透支,便是楼少顷真的同自己说了, 自己也不会仔细分析,更何况昨天晚上的楼少顷醉成那副模样,说了云兮几个月前运了一批东西到长陵以后,竟然含含糊糊地说不出一句验证的话来。
云尧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楼少顷半醉不醉之时,自己套套他的话,那他还有可能吐露几分真言,如今他清醒着,又是那样精明,怎么可能再像昨日里那般。
云尧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楼少顷真的认真地回答了,他说:“火硝,云兮运到长陵的东西,是火硝。”
云尧眨了眨眼睛,这东西它还是知道的,若火硝,硫磺和木炭以一定比例配置,那么就能制成火药。
火药……楼少顷……云尧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几遍,突然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不会想带我去楼兰吧?”
楼少顷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睛,全是以沉默应了。几个月前,云兮应裕王之托,从南边运了一批火硝往长陵来,为的就是这时候攻打楼兰,楼少顷何尝不知道江玄天把雪月莲给他是存着试探之意,但是他不得不往这个圈套里跳。
虽然裕王指使云非烟下蛊这一件事让云兮同他生了嫌隙,但因为能给云尧解蛊的雪月莲在他手上,难保不会以此威胁云兮将那一批火硝交出来,到时候裕王派兵攻打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