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哲看孙坚眼神有异,便知道自己的猫招人嫌弃了,于是伸出手摸摸自己的猫的后颈,安抚了一下:“对不起,忘了孙公子你不喜欢动物了。”
孙坚沉默了下,他注意到那只小猫的前爪子上,绑着一条雪白的带子,那是带孝的标志。
“这只猫……是上次见过的那只,名叫……名叫菩提,是么?”
东门哲听孙坚准确地说出了这只猫的名字,一张老脸上的皱纹瞬间扭成一团。对面的孙坚实在是不想承认,那是居然是一个笑。
自从七年前东门颖如死后,他就老的特别快,如今他的小女儿又死了,孙坚只觉得他比上次见面更老了,明明是跟自己老爹差不多的年纪,但是这皱纹比自己老爹不知多了几倍。
“菩提……是叫菩提……”东门哲喃喃喊着这个名字,摸毛的速度也在减慢。
然而摸到最后,东门哲的手突然停住了,语调微微一变:“是萃馨给起的名字。”
孙坚一滞,听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当时东门萃馨死的时候,他还曾送过去一些慰问去东门家,但是也只是面子上的慰问而已。
如今东门哲突然在他面前提了起来,他整个人都有点发毛……难道让他来句“东门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就别伤心了”?
屁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燕琮,给东门大人换红茶来。”孙坚扭头对着站在一边的,一个跟进来的千人说着。
那千人正是方才被派去盯白尹和燕宛的。燕琮穿着笔挺的官服,端得是身长玉立,对于孙坚的要求,他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东门哲听孙坚有意转移话题,却也没多说什么,自己家里的人死了,哪能逼迫人家也跟着伤心?
燕琮的速度快的很,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只青瓷小罐,和一壶热水,向着东门哲的面前走去。
东门哲眯起眼睛看着燕琮在那里“熟练地泡茶”:
只见燕琮先将茶罐子和水壶放在桌子上,再将桌子原本摆着的那壶碧螺春整个倒进了一边的痰盂中。最后拿壶里滚烫的热水冲洗了下茶壶与茶碗,这样就算做完清理工作了。
燕琮在清理茶壶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东门哲的一双眼睛似乎若有若无地锁定在自己身上,于是各种动作做的更加小心,只怕做错了什么。
然而正当他心中高度紧张的时候,那边东门哲突然来了一句:
“行了,你不必泡了,出去吧。”
燕琮一愣,他手里还抓着一把没没放进茶壶的红茶,却不知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第九十五章 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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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坐在燕琮后面,也不知燕琮什么地方做错了,但是他看燕琮似乎是愣在了当场,于是不由得轻咳一声,提醒道:“下去。”
燕琮只好将那一把红茶放回了罐子中,将盖子好生盖好,向着东门哲微微行了一礼,算是赔罪了。然后提溜着水壶和红茶出去了。
燕琮退守到正厅,并没有离开屋子。
东门哲低眸瞥了一眼一边的空茶壶,微微摇摇头:“刚才这位……泡茶的小哥,呵……敢问在执金吾是什么职位?”
孙坚也看看那茶壶,不知道东门哲想干什么:“他是这里的一位千人。”
东门哲微微一沉吟,继续摸摸自己膝盖上的菩提:“那刚才给我泡碧螺春的那位……他又是个什么身份?”
孙坚再次一愣,刚才给东门哲泡茶的,很有可能就是沈书缘。
不过孙坚装傻是一把好手,诚恳地看着东门哲,问道:“长什么样子?”
东门哲眯起眼睛仔细想想:“圆脸圆眼睛,小个子,到怪讨人喜欢的。”
孙坚心里翻了个白眼,虽说他也觉得沈书缘很讨人喜欢,但是他不太喜欢别人这么夸他。
“那个人么?是我这里的一位司马。”
“是司马啊。”东门哲微微点头,看表情似乎很感兴趣。
孙坚看着东门哲一脸满意的表情,心里都想骂姥姥了。对他的人流露出这个表情,他东门哲是几个意思?
然而东门哲只是感叹了一声:“也难怪,执金吾的司马比千人高一个档次,果然做的事情也都不一样。”
孙坚抬眸,看向东门哲,东门哲指着空茶壶道:“你的那个司马,很会泡茶,给我添茶叶的时候,用的是专门舀茶叶用的铜勺……而不是用手抓的。”
孙坚心中微微有一丝起伏,目光一时间有些警惕,沈书缘原先在赵家的时候因为是庶出,又是小儿子,所以一般不会抛头露面,想来东门哲当年也没有注意过这种小人物的存在。
只是饶是如此,沈书缘从小养成的一些规矩礼仪,却是不好改的。东门哲向来挑剔眼毒,只怕要被他发现端倪。
东门哲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桌子,却是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红茶,当年整个北冥国里,最好的红茶,只有一个人喝得。南国东吴武夷山的金骏眉,几百里加急。只为供他一人。只可惜……那个人,如今已经沦为一介侍宠,若先帝还在……”
东门哲说到这里忽然一停顿,一切不言而喻,当年北冥国里喜欢喝红茶的人虽多,但是最有名的却只有一位……已经废去的静王闻人司。
孙坚抬头有些惊奇地看了东门哲一眼,但是他旋即就反应过来,连他都能认出燕宛是闻人司来,那东门哲必定也能。
不过他到底是松了口气,因为孙坚听他没有将重点放在沈书缘身上,顿时感觉自己心里一阵释然,于是接着东门哲的话头,开门见山道:
“大人此番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妨直接说好了。”
东门哲失笑一声,只是看着孙坚。
“若东门大人是为燕宛的事情而来,那就直接告诉谦仁,您是想怎么处置此人好了。”孙坚有些不耐烦地翘了个二郎腿。
东门哲听闻这话,却是也耸肩警惕道:“莫非也有人为燕宛的事情来找过孙公子?”
“有。”孙坚摸摸下巴说道,拉长腔调回答道,“太后娘娘那边有找过,皇上那边也曾找过。”
东门哲摸摸菩提的毛,似乎并不意外:“那他们都怎么说?”
孙坚托着腮,盯着自己的鞋帮子:“自然是一个要放,一个要杀。”
东门哲听了这个结果,却是微微一笑,无奈叹气道:“杀人偿命,理应遵循国法才对。”
“燕宛先生并不是罪犯,”孙坚继续盯着自己的鞋帮,“虽然现在很多的证据都指向他,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寿宁王,以及另外的几位,都是他杀的。他只能算是嫌疑。”
东门哲没说话。孙坚继续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过……这人是不是他杀的。其实并不重要。”
东门哲会意,却是意外接口道:“重要的是,他应不应该死,又是谁要拿他来当替罪羊。”
孙坚听东门哲说的话,到也不纠正,只是终于放下了自己翘着的二郎腿,坐的有些正经起来。
“要留他性命的人,只怕是太后吧。”
孙坚微微点头:“顺公公来传的话,江公公共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帮太后传话,第二次是为皇上。”
东门哲好奇道:“江如意来过两次?”
孙坚歪头道:“但是他的意思,只怕偏向太后的多一些。”
东门哲点点头。
“大人呢?大人是要站在那一边?”
东门哲两只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捏捏菩提的脖颈,没有犹豫:“我想让杀人的人偿命,如此而已。”
孙坚看着东门哲,只见他苍老浑浊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狠厉:“不论是真正的凶手,还是那个闻人司,我一个都不希望他们活着。”
孙坚一滞,却是没想到东门哲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一时间面上露出了微微的一点迷茫。
东门哲目光流转,转移到了孙坚身上。孙坚被他的目光盯地浑身有些发毛,但是他强忍着那种感觉,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孙公子自己觉得呢?”
孙坚听东门哲这样问自己,眉头一皱,摇头道:“杀人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谁都不好杀。而且以我现在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能判断出谁是凶手。我们甚至连这三件事情是不是一个人做的,都肯定不了。”
“昔者执金吾,虽然掌握审判生杀之权,但是说到底,却是被人称为皇帝身边的走狗,在皇上面前不光出力不讨好,在人后也最受他人诟病。”
孙坚静静听着东门哲说着执金吾的历史。
“当年先帝为娶太后,将这执金吾拱手让与家父,可是执金吾只在家父手下存活了不过二十年,便又拱手让给了孙公子。而执金吾也正是从七年前被交给孙公子开始,才变得愈加壮大。”
孙坚点头,嘴角却是浮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是啊,当年老大人虽然接手了执金吾,但是却从未将被皇上拱手让人的执金吾放在眼里,所以才会选了一如东门选这样的废柴败类。如今若是老大人还活着,只怕会后悔的紧。”
“你真是……”东门哲再次失笑,“你同你父亲实在是不同,难怪你父亲要给你起谦仁这个表字。你竟是没学到你父亲的半点谦逊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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