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我认识前辈开始,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很少出去。”秦艽闭着眼睛随意的答道。
“那秦兄又是怎么认识前辈的呢?”越吟将头转过去秦艽那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秦艽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前辈便是刘晟,而前辈又深居君竹山之中,对于秦艽能和前辈是朋友他倒是有些好奇。
“就跟我偶然遇到受伤的你一样,我有时候会来君竹山挖些药材,有一次就恰巧碰上了出山回来的前辈,然后就认识了。”秦艽道。
“如此,”越吟转回头,“倒是极有缘分。”
“不过我倒是真不知道前辈竟有这等身份,且与你越家有此渊源。”秦艽坐了起来。
越吟也慢慢坐了起来:“此番我也是没有想到。父亲危难之际留言让我来君竹山,却并未指明到底所为何事,若不是机缘巧合碰上秦兄和前辈,我只怕还需经历一番波折。”
“说来越兄此次上山特意隐了行踪,又是如何被人发现追杀至此?”秦艽转头疑惑的看着越吟。
“他们一心想要拿我,四处皆是耳目,我也不知是在何处露了马脚。”越吟谈及此便有些恹恹的,他想起那人说是宫阙要他性命以证清白,心里就一阵发堵,眉头也不觉皱了起来。他很不愿意听信那人所言,可近来发生的种种让他心里也开始没底了。诸事萦绕心间,无法疏解,索性将其丢在一旁不去多想了,待将身上的伤养好之后,再一一去解吧。
秦艽见越吟皱了眉头,知道自己此言又让他记起那些伤心事了,便转了话头,将他昨日出去打探到的好消息告诉越吟:“昨日我外出抓药,发现城中似乎已经撤了对你的通缉令。”
“当真?”越吟看着秦艽,“为何?”
“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打探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原由是官府以为你已经死了,如此一来通缉令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挂着了。”秦艽道。
越吟无奈的笑了:“这倒也好,就当我已经死了,以后行事倒是方便了许多。”没有人再一直盯着他想要追杀他自然是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出山了,也不知道纪叔叔在宸州查的怎么样了。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被人认出来了也是一件麻烦事。”秦艽道。
越吟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想着离开君竹山的事了,但在离开之前,他还得去找一次刘晟,父亲让他来君竹山定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他,而能告诉他这件事的便只有刘晟。“秦兄,前辈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越吟问秦艽。
秦艽往刘晟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回过头来后叹了口气:“前辈经常去那边的山坡,常常一去就是一天,大概要到日暮才会回来吧。”
越吟也顺着那个方向望了望,起身后对着秦艽道:“我去看看。”
“去吧。”秦艽回完话复又靠下了,他心下知道越吟和前辈之间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便就不跟着了,兀自晒他的太阳。
越吟出了院子,缓步的朝着那边的山坡去了。
许久不曾出院子,竟不知外面已经多了些绿意,地上浅浅的一层新绿,旁边的一株野生李子树枝头抽了嫩芽,缀了一树白花。越吟举目四望,和煦的阳光下,这一片小山谷生机盎然,远处层层叠叠的苍竹墨绿一般,不知不觉中,原来春天已经来了。
沿着山坡下蜿蜒到山坡另一边的一条小道,越吟驻足在了山坡的顶上,俯首望去,那山坡下铺了一层绒绒的新草,但让越吟驻足的却是映入眼帘的那一片绚烂桃花。在他们这水乡之中,桃树和李子树随处可见,在冬寒还未完全散去,春天才探了个头的时候,它们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抽芽生花了,但是这么一大片桃花越吟还是第一次见。
越吟走到了桃林的近前,看着面前这一道明显是被人踩出来的小径,便知道前辈多半是在这桃林之中了。拂开伸枝出来的桃枝,越吟走了进去,身形渐渐被桃花掩映住了。这里的桃树枝桠伸展,生长的颇为肆意,看得出来,这些桃树应当在这里已经生长了一二十年了。这样大的桃林藏在群竹之中,不像是野生的,越吟估摸着这极有可能是前辈亲手种下的。
待越吟肩头和发间都已经沾了桃瓣的时候,他总算是看到了刘晟的背影了,前面一小块空地上,刘晟正坐在石凳上独自饮着酒。越吟停下了脚步,不知该不该上去打扰前辈,心下正踌躇的时候却听到刘晟开口了。
“过来吧。”
越吟得了此言便迈开腿走了过去,到了刘晟面前的时候先见了个礼:“前辈。”
“别拘礼了,坐下陪我喝一杯吧。”刘晟将一个杯子放到了越吟面前,又给他满上了一杯。
越吟不再多言,坐下后举杯朝刘晟示意了一下,便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刘晟微微笑起,又给越吟倒了一杯:“不忙,慢慢喝。”
越吟也笑了,两指捏着酒杯左右转着,静待下文,前辈既叫他坐下慢慢喝,想来是有话要说了。
刘晟兀自饮了一杯酒,将手中杯盏放下后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墓碑:“想必你也听你爹娘说过了,我和天行的事。”
越吟在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一旁的墓,墓碑上刻着的正是曲天行的名字,他便知道当年两位公子只留下了一位,而父亲所钦佩的曲公子是真的走了。越吟在心内叹息一声:“在坊间有所耳闻,娘也曾跟我说过一二,但——”
“但你见到我之后发现事情跟你所了解的有出入,是吧?”刘晟笑着道。
越吟颔首:“坊间传闻自不可轻信,见到前辈之后更觉当年的事恐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年的事…一会儿我慢慢讲与你听吧。”刘晟将目光从越吟的身上移到了那墓碑之上。
越吟方才不好上前,此时倒是不再拘谨,走到曲天行的墓前,当下便叩了几叩。且不说他是早已故去的前辈,就说自己父亲与他的渊源,他来到墓前也是该这么做的。更想方才他用来喝酒的杯子,怕也是前辈为曲公子准备的,不然前辈也不会一个人跑来喝酒还带两个杯子,当真是唐突了。
面前的碑石上落了好些桃花,但周围却无一杂草,说明前辈时常会来清理,而那石碑顶上一角也留着磨砂的痕迹,看着像是有人长年累月用手抚摸出来的。
刘晟静静看着越吟的动作,目光又仿佛已经深远,穿过了时光,回到了与曲天行初识的那一日。那一日阳光明媚,也是在一处桃花绚烂的林子,他偶遇了在桃林中独自饮酒的曲天行。第一眼的时候他并未看到他的全貌,桃花开的太盛了,将他的侧脸遮了快一半。他走上前去,拨开眼前缀满粉红花朵的桃枝,才将他看了个真切。
曲天行好交友,刘晟又与他一见如故,两人在那桃林之中一番饮酒乐谈,都将对方看在了眼里。刘晟忆起那日曲天行也不管身上落的桃花,只与他把酒言欢,笑得开怀,是怎样一个放浪形骸,自在自得,嘴角不觉便挂上了一抹笑。
越吟坐回来后发现刘晟正出神的笑着,小声的唤了一声:“前辈?”
刘晟被越吟这一声给唤了回来,转头看到对面坐着的是越吟,不觉叹了一口气。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又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墓碑,刘晟终于抽回了神思,又将脸上的落寞掩了起来。
越吟知道,前辈多半是又忆起了故人,生离死别,生离有生离的苦,死别有死别的痛,怎一个愁字了得…不觉间,越吟竟也被带的有些伤怀了。
“当年,”刘晟突然开口:“其实要谋逆的并不是我,而是当今的天子刘旸。”
“什么!”越吟瞬间就将刚才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一句话直接将越吟炸的愣在当场。
“你看,连你都这么吃惊,也不怪当时无人肯信了。”刘晟自嘲的道。
“不是,前辈,我不是不信!”越吟连忙摆手,其实他不是不信,只是震惊于真相竟是这么,这么的与传言相悖。
“知道真相的除了我们这几个当事人,就是当年参与过此事的旧人了,不过就看刘旸对你越家下的狠手来看,只怕知道的人多半是被他给杀干净了。”刘晟说完执起酒杯喝了一杯。
越吟心念电转,想理一理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但终非亲历,实在是想不出来结局怎么会是这样。
刘晟看着对面陷入沉思的越吟笑道:“别是你想不到,就是我,当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越吟将杯中酒饮尽,看着刘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我从流影阁得到消息,说太子刘旸私下密谋,意欲谋反。起先我也不信,再三核实之后便发现他确实有此逆心,逼宫的人马都准备好了,只待到他安排好的日子便动手。”刘晟给两人的杯盏斟满酒。
“可他身为储君,为何要走此险招?”越吟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必要在哪里。
“因为我的势力日益壮大,已经能与他分庭抗礼,而那段时间他为了对付我在政事上屡屡出错,朝堂上已经有了要废太子另立储君的呼声。也不知道他哪得的消息,觉得父皇要改立我为太子,狗急跳墙,竟开始谋划这等行径。”刘晟心下好笑,储君岂是说另立就另立的,要这么简单他也不必筹谋这么久也还没有把刘旸拉下那个位置,总是他自己太过紧张那个位置,一点风吹草动就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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