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
李洛苏冷静下来,又一脸沮丧地坐在了地板上。
“朕只是想做个不让他那么累的好皇帝罢了,怎么就这么难……”
“放心吧,陛下,时间长了,您自然会摸到门道,做一个好皇帝的。”
“真的吗?还是清台你对我最好了,呜哇——”
余凌波猝不及防被李洛苏来了个熊抱,他急忙把这位作精陛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道:“好了好了,您要是想当个好皇帝的话,就回御书房批折子去吧,臣还有自己的事要干呢。”
李洛苏整整衣饰,看着他好奇道:“你能有什么事,折子奏报你不都整理完了吗?”
“臣待会儿是要去大理寺的。”
看他笑得开心,李洛苏默默道:“……清台,你以后要是想成亲,千万别找朕来给你赐婚。”
***
夏拒霜的别馆里,端木药正与他坐在水榭廊台下喝茶。
“看您这一脸忧愁的表情,难道是又跟家里的那位吵架了?”
端木药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难管,谁知大了也不省心。”
夏拒霜“噗”地轻笑一声,掰了一块鱼食扔进廊下的池水中,引来争抢的锦鲤无数。
“万万没想到您这样的人,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难处。”
“哦?在你心里,我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着端木药好奇的眼神,夏拒霜歪着头想了想,道:“大概是一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工作手到擒来,但却不会哄孩子的人吧。”
端木药听他这么评价,一时失笑。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只有一位师父把我带大,他倒也是一个只知道治病救人却不会养儿育女的人,所以其实我也很难懂父母双全,在兄弟姐妹溺爱中长大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那很简单啊,你只要继续去爱他就好了。”
看着夏拒霜一脸真诚,端木药不解:“怎么会?”
“这种孩子虽然不缺爱,但也不能少一点爱,天之骄子生存下去的前提就是身边的人对他的喜爱和照顾,尤其是渴望亲近之人的感情,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支持。”
原来是这样吗……
端木药想了想与小家伙相处的这十年,两人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每次都是公主们帮着劝好的,他倒是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李洛苏到底想要什么。
“不愧是周旋于风月场上的芙蓉君,对人心掌握的确实通透,这一席话真是让人醍醐灌顶,我家的小家伙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玲珑就好了。”
夏拒霜为他添了一杯茶,笑道:“您这是在取笑我吗?您家那位玲不玲珑并不是重要的事情,但我若是不玲珑一些可就寸步难行了。”
“但你最近一不开阁,二不接受那些达官贵人的邀请,不已经是放弃了自己的玲珑手段了吗?”
廊下的气氛一时间沉默起来,夏拒霜看着那些还在徘徊的锦鲤,想起了那天荼沉水在阁中和他说过的话。
“……也是,这么一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跟您讲刚才的那些大道理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端木药看着他与李洛苏极像的眉眼,其中蕴含着一些温柔的缱慻之色,是跟小家伙完全不同的思恋之情。
“恕我冒昧问一句,那人是你喜欢的人吗?”
夏拒霜冲他一笑,道:“是的,可惜他其实并不喜欢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若有朝一日那人能喜欢上你就好了。”
“……谢谢。”
是啊,若有朝一日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喜欢上自己,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
***
月上树梢,粟罂哄了一双儿女去随他们的母亲睡觉。
杜之鹃看着他坐在书桌前,道:“大人真是好计谋啊,没了御史台的人妨碍,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想逮老虎就得拔去尖牙剪去利爪,让他无法伤人,之后便可随意任人玩弄宰割。”
粟罂剪去一朵烛花,又挑弄了两下,房间里越发明亮起来。
杜之鹃看着隔壁东厢房映出的窗影,又小声道:“但这样的事毕竟危险,大人不怕连累到家人吗?”
粟罂翻开一卷毒物志,半张脸隐没在烛光之后的阴影里,他笑着对杜之鹃道:“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能出错啊,不然就不止是我的项上人头不保了。”
杜之鹃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寒而栗,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对了,大人,我这还有一个消息,右丞相最近经常去芙蓉君的别馆,且一待就是半天。”
“哦?这种时候去寻风流吗?那可真是有意思了,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找人准备一下吧,没准儿哪天就能看场好戏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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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折枝词
站在工部仓库外的屈长兰眉头紧皱,他不停地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错误,但调查结果确实如门下谏议大夫的奏报一样,这里并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真的是御史台出的错?
他知道陶悠然的为人,一个严谨古板的家伙怎么可能花心思去构陷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部门。
看来官场上众人的心思一向都要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回去之后他决定要好好去调查一下那个孙监察。
“大人,您觉得这事如何?”
“……跟谏议大夫的调查是一样的,但也还是不能排除有其他作假的可能。”
“可是,这已经是工部接受的第三次调查了,除了第一次御史台低级官员的错误以外,剩下两次都是京城派来的直属官员进行直查,您反复查验过三天之后也说没有问题,其他作假证据我们又找不到,这件事情若是再扯皮下去恐怕对哪一方都多有不利,幸亏陶大夫也只是停职禁足罢了,以后也不是没有再被启用的可能,不如还是早些回京向陛下作结案报告吧。”
屈长兰想了想,虽然很不甘心,不过现在对陶悠然来说确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倒不如说,如果真的有人想陷害他,那他现在已跟一切政事隔绝,反而不好再去抓人把柄。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道:“那就明天启程回京吧。”
他与随行的官吏离开了工部的仓库,但也没有急着回驿馆,反而往正在修复的灾区走去。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看一看那些受灾的民众,也许去那里能打听到一些别的消息。”
“那我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那边道路泥泞难行,你们还是先回驿馆吧。”
同行的御史监察面露难色,道:“屈大人,我可能要说句得罪您的话了,虽然您是陛下亲自指派来暂任御史大夫的,但到底不是御史台的人,可能有些规矩还不是很清楚,御史出巡一般都是两人一组,这样既能分担工作又能互相监督,您虽然可能只是心血来潮去灾区随便看看,但也最好与人一起同行,小心为上。”
屈长兰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念头,急忙问他:“你说御史一般都是两人一组,那之前第一次来查仓库的那两位御史巡按在哪儿?”
这位御史监察听见这话之后叹了一口气,道:“之前……之前秋巡的时候因为任务颇多而人手不足,就暂时拆了这个两人一组的规矩,所以那位巡按是一个人来查的仓库,他发出奏报的第二天要去查验工部在河道的修葺情况,结果不小心失足掉下水去了,尸体到现在也没找到,所以自那之后御史台就极其强调这原来的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人单独行动了。”
听到这里,屈长兰又失望了起来,原本以为可以去找那位御史巡按对个质,结果人却已经不在了。
“那好吧,你随我一同前去,其他人就先回驿馆吧。”
“是。”
*
灾区的道路虽然还有些泥泞,但已经在慢慢恢复到受灾之前的样子了。路两旁是工部帮助灾民修葺的临时住所,现在临近午时,一些灾民正在支锅,准备生火做饭。
“老人家,您这粮食有多少?够吃吗?”
正把米下了锅的老妇人听见声音抬头,见是一个生的俊俏的青年书生问她,就笑笑说:“当然够啊,现在比之前刚受灾那会儿好多了……对了,这位小相公,马上要饭就好了,看你这么瘦弱,不如留下来一起吃碗饭吧?”
屈长兰听到这话也笑了笑:“不用了,你们受灾没有粮食,来年开春才能再丰收,今年还是要省着点好。”
原本正要告别老妇人,但不远处却又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哀乐响起,一个年轻妇人捧着牌位跪在家门口嚎啕大哭,旁边的乡亲邻里有人在烧纸钱,有人在劝那妇人不要哭的太伤心,否则家里男人的魂魄就留恋不走没法投胎了。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唉……那家也是可怜啊,你别看现在我们都有粮吃,但刚受灾那会儿那些官兵根本就不给人发粮,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啊,就有人去问那些当兵的怎么回事,结果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了回来,后来引起了骚乱,他们就强行镇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我们是暴民,又打又杀的,这不,那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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