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瑾当机立断,道:“我们下山。”
身侧,顾茗声有颤音,道:“微摇,似乎是来不及了。”
话语落,一声嘶吼响彻,密林深处的黑暗间,凶尸林立,却在突然间,飘起了大雾。
一瞬间,日夜颠倒,天旋地转弹指之间,众人再一定睛,眼前迷雾已无,深陷一处荒山,荒山中,黑云压顶,林木叠叠,荆棘丛生,脚下,每隔三步有一坟冢,坟冢仿似新立,土壤上没有一根新草。
立时,宫瑾道:“是尸山迷瘴,大家小心。”
就在此时,头顶的乌云被掀开,露出一轮绯色的满月,满月之下,古木之上,一道红影袅绕站立。
皎白的月色投下,落在那红影上泛起幽冷的青灰光芒,当月华盛极,见是一身披红裳的白骨。
白骨戴着兜帽,不知何时出现,它灰白色的双手拿着一把通体黑色的骨笛,十指灵活的按着笛口,放在咧开的牙齿边,奇异的,骨笛发出了声响。
顾茗道:“这是什么?”
易翎握剑的手直哆嗦,道:“那是旧云山传说中的骨女,我听祖父提到过。”末了,他道:“如果我未曾记岔。”
旧云山骨女以死去女子的尸体炼制,且必须即死即炼。
一刹那,绯月当空,黑云翻涌,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咚!’
一声鼓音。
‘咚!’
又一声鼓音,接连不断,节奏逐步加快。
宫瑾一行看向地面,脚下有剧烈的颤动。
鼓声伴着笛声交汇,行尸奔涌,越来越近,宫瑾花离目光一凌,执剑连招,指剑一划,剑气如虹,一斩气吞山河。
骨女的奇特之处不是每一具行尸有多厉害,而是不管被破坏成何种模样,只要有一粒骨灰便能即刻重生。这些,他们并不知晓。
宫瑾花离那一剑,力道强劲,晃眼间,树上满布了骨女,一眼望,已到天际。
惊天变化,一行人皆是惊诧,然而,也来不及多想。
笛声更响,鼓声更强,坟冢上的泥土不住的往上,往上,蓦然伸出一只带着蛆虫腐肉和鲜血的手,那手在土里转着动了动,而后,大张着五指猛地盖在地面。
脚下,开始颤抖,夜风浮动骨女绯色的长袍像挽留着一曲哀歌忧伤。
宫瑾众人见状,互相对视转而捏着法印施展了结界,结界成形之际,行尸出土,嗅着空气里活人的味道不顾一切的奔涌过来。
这些行尸都保持着腐肉初生,蛆虫初长的状态,满身布着血污泥土,张着嘴咆哮的发出吼叫。
‘嘭’
行尸将结界团团围住,高阶的行尸双膝一弯,径直跳上结界用力一踩,不多时,撑开的结界上已经爬满了行尸,而这些并不是全部。
远处,还有一簇一簇的死尸往这边来。
结界支撑不了多久,待结界破裂,上面的活尸就会掉下来,将人生生的压扁。结界是下策,而他们却并无选择。
结界外的行尸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涌,树上站在的骨女长笛横吹,空洞的眼眶深不见底。
就在众人结界隐有碎裂,背后,混入其中的人搔了搔下颚,手中的剑点了点地……
讲道理,他是不想救什么人的。
毕竟怎么说来着……别人的失败才是他的快乐。尤其是死对头的子子孙孙,未来即将吵嚷着要报仇灭他的人。
头顶的结界已快支撑不住,一只行尸尖利的手指眼看着就要撕开结界,连城往在头顶看一眼,就见那些个玩意儿朝他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连城感慨:不错嘛,这年头的小别致长得都挺东西的。
只是一瞬,指间旋剑,剑如霜寒。
同时,天光乍泄,伴随下方穿出结界却不损结界分毫的纵横剑气,业火苍云从天而降,照得九重城堂皇如日。
九重山阙,鬼气冲天,业火剑光引得上京之地动作频频,一时间,夜幕流光划过,数百剑气朝九重城而来欲探究竟。
姬婴与占星师同立月宫,占星师指中盘算,沧桑面容中无所可察,眼中饱含无限悲惜。
占星师道:“三千界,将乱了。”
姬婴神情温然,反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占星师叹息一声,施法转过轮椅,不忍相对,道:“芸芸众生三千大道,于普通人,战争带来的只是苦难。轮转的历史,苦的终归是无辜的人……无辜的人?无辜吗……”
似想起来什么,占星师阖眼掩住泪光。
……
“我说,你们俩都悠着点啊……”
山崩地裂,言语未落,九重山阙夷为平地,姑苏无妄伸出阻止的手定在半空。
日,去你俩的二大爷。敢不敢留点东西。
姑苏无妄也不是个脾气好的,撩起衣袖准备破口大骂,却见业火中,连城突然间剑气反指向天转向嬴苏。
嬴苏面不改色,持剑相迎。
二人皆为三千界修为绝顶的人物,一招一式又都仿若下的狠手,不留半分余地,剑气一对持产生的动荡强悍无比,姑苏无妄哪里顾得了其它,旋即张开了结界。
剑光连业火,天光如昼,寸草不生,宫瑾一行还未曾回过神,天空之中,两道剑光迅疾如电,剑光一碰,照影惊鸿,势之雷霆万钧,强劲的威压逼下,齐齐执剑入地单膝半跪,一手捏决指间点额,提气固神。
姑苏无妄即刻落下,足踏地,御气破剑光,转眼之间在连城方才设置的结界再加固一层。
玉宇苍穹下,云破天光,凛凛皓月照三千,白衣剑客踏空回身,指腹旋剑生花,高束长发仿似水波游龙,白缎如舞,金玲涔涔,而月色照耀下唯露出的一双照桃花色眸肃杀亦冷冽。
凌空点足,轻盈如羽。
嬴苏当下亦是如此,剑招一致。霎时,满天剑影,以惊天灭地之势让前来的修道者齐齐驱剑后退,心魂动荡。
俱是心头一紧:好生强势的剑气。
将臣不嫌事大,配合连城通天符箓符箓一出手朝嬴苏袭去,赢苏眸色清凛,转身便是拂袖击散锁链般的通天符箓,符箓溃散如鳞,顷刻成聚,散时,乱花如雨遮挡视线。
“走。”趁此时机,连城将臣化光离去。
身后,嬴苏定剑凝神,抬手间,千丝万缕银丝飞驰,星罗棋布。一袭白衣,无风飘扬,上绣曼珠沙华猎猎夺艳。
长丝过隙,碧眸如凝。
这架势,哪里是在干架,分明就是……
姑苏无妄不敢多思,竭力稳固结界。眼中划过一丝担忧……那个人又出来了。
漫天银丝如网,避无可避,看似轻柔一折而断,刚劲迅疾,与剑刃相碰发出“呲呲”火光。
“小王八,这什么玩意儿。”
一碰见血,瞬间便能将通天符箓绞碎。
“你先给我走。”连城当机立断,对奸臣耳语一句一掌借力将他打了出去。
就是这一回眸,破空而来的银丝斩断一缕发,刹那,无数逼近,已将他团团围住。
那一缕发丝落于银丝不曾落下,眼中掩不住诧异,而那人临空当立,于万千银丝莲华中,身负月色,竟如修罗。
归雪楼三大秘术之最——血厄傀儡。
手中雪檀剑一化为二,连城双剑并出,一剑负手,道,“你竟敢修此术法。”
血厄傀儡是唯一克制连城功法的修术,但事实上,以玄灵子和堂溪公的说法,血厄傀儡只是一种武学巅峰的极致构想,从未有人练成,包括写下血厄傀儡的人。
“呐,是啊!我敢的!”
轻语的呢喃,上扬起诡谲万分的尾音,略有笑意,妖邪、罪恶,以及说不出的迷乱癫狂,令人……
毛骨悚然。
忽然转变的语气,连城疑惑不解,这小孩儿说话的语气怎么和中二蛇精病似的。
围绕连城的银丝也在骤然间泛起血色。
“所以,你还敢走吗?”
霜剑收回,指腹轻抚银丝,抬眸时,嘴边轻勾,碧眸中隐在翻涌一层血色,看向连城的眼,冷然骇人,藏不住执念与……掠夺。
话甫落,在连城的愕然中,微偏了头,无比乖巧的一笑,目光绞着他,一字一句的问:“敢走吗?”
这样的目光连城并不喜欢,面具下的眉宇一皱,“你扣下我究竟为何,认为我会祸乱苍生?你应是多想了。”
“祸乱苍生?”他轻笑着,仿佛听到了何种好笑之事,目光渐渐凌厉,“天下苍生关吾何事。”
指间收拢,血丝遮天盖地。
一战,动天地。
……
翌日。
玉镜琉璃台。
无昼无夜,浮山云顶,青鸟环飞,岁月安然。
水无动而见底,琴无弹而鸣。
浮云玉镜,时间暂缓,满池红白莲花盛放,一隅竹屋,一片竹林,一地皎白星花蒹葭碧草。
翠竹下,石桌一方,僧袍白衣相对,周遭环伺曲水流觞,其中一引倒流香,浓雾袅袅。
仙门福地,仙境瑶池之地。
无花执黑棋,已有最初的杀伐果断变得举步维艰,棋盘黑白之势看似平分秋色,实则黑子每一步都被牵制,看似无限可能,实则不知不觉中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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