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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 (童庭)


  可饶是如此阿雪这也受了,谁也不知这瘦弱身子里哪来的娇蛮的情。
  这二人便是在这凝结住了,互相绞着力,看是谁胜了,胜的人便能踩着败的人的尸身获胜。
  可终究阿雪固执透了,明知胆小行事,怕人怕事,这到底藏不住情,更何况又不是那妓馆里头廉价几金便可买的欲情,而是天生开了窍后,胆小怯弱叫人怜的幽情,藏在了深深的水底下,叫岸边的人见了无不想湿了鞋子,掬上一捧水。
  如此一来更是让陆照阳心生了胆寒,正如他一漂泊无定之人,如何得知未来?又如何知晓这可贵的情不过是一时花迷了眼,酒醉了人,那水下的龙宫一般,是个幻影?
  他又怎能凭着这股令他自傲的情,索性得了人,再做那日后打算?
  种种顾虑终是让他失了这天地的也不怕的倨傲,倘若阿雪知道,便不会再认他是什么风华霁月的人,而是得了好处,鲜活起来后又不想做出回应的胆小之辈。
  这夜,同一床被子底下更是离得远的两人,再不见往日同吃同住的亲密景象。
  比从前还要比不得。
  一夜过去,尚来不及伤感,这刘哥便上了门来,是来瞧瞧他,若不是邹家上不去,早来瞧他了,顺便这要过年了,问问可是要与他们家一块在除夕夜吃个年夜饭,免得他二人伶仃寥落的,看得怪可怜见的。
  不想进了屋子便觉得不对,总比以往冷清了许多,一见这虚弱模样,当下急得不行骂道:“还道那邹家是个好人呢,怎么将你养成这幅样子!”
  阿雪伸手摇摇,说是不怪他们,他们是好人。
  刘哥四面看了看,烘了炭,又问:“陆照阳人呢?怎么不见他?你这都病得什么模样了。”
  听了名字阿雪不觉含了一股热热的泪,只他在屋,陆照阳便只在外头或是厨房待着,分明二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连面都见不着。
  “他这别是又骂你了?”
  阿雪缓缓地摇头,缓住了泪,倒还有出息,没叫留下来出丑,心里发笑,也叫陆照阳知道自个能憋泪了。
  刘哥试着温度,一瞧也不是烧了,如何成了这模样,一想便狠心拉起他道:“你这也不是办法,老躺着,也不去外头走动走动。不若我带了你去镇上松落松落,也好换个心情。”
  阿雪垂目,本不想去,却从一撇中见了院中的人,油然生出不要见他的念想,便点头应了。
  这陆照阳见了二人出来,刘哥哼了一声怪他照顾不好人:“我带他去外头玩,兴许便在我家睡下了,你也别恼,这还不是你的错,瞧瞧连个人都看顾不好!”
  陆照阳只拿眼瞧着阿雪,阿雪不愿抬头望他,他就瞧不见那双湿润的眼,也就说不出那些体己话来,叫他小心些,叫他多穿些衣裳,一时酸涩茫苦之味涌上心头,动也不动,目送了他们出去。
  这路上刘哥是真的要带他去散散心,叫他开心些,阿雪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倒也随着人群四处看看,处处银装素裹的,又总是冒出新鲜耀眼的红色来,混着刚煮出来的浆糊味,十分香甜。
  他这才晓得,这过年前的味道竟和春天里头的花似的,有多醉人他这心里便有多望景生哀,倘若——他们二人还是往常那般,兴许也与这些人一般,该是准备在长条红纸上写上吉庆对联,上头是陆照阳锋利饱满的疾风之字,比这的要好看上百倍。
  可如今却不能了——阿雪紧抿着唇,方才还不想见到他,到头来不过分开片刻便是念想万分,每走一步惹上一片尘埃,那尘埃便是自个踩在脚底下不得超生的倾心,恨不得即刻插翅飞回去,这般迅速似的回暖立马失落下来变作早春早雨,碎了满空的云。
  刘哥正兀自叫他看街上热闹,自个也看得入迷,偏巧几个小童呼啦跑过来,不留神撞到了阿雪,刘哥回头先是训他们毛毛躁躁也不知看点路,又见了阿雪被撞了更傻了的模样,还要其中一小童搀扶着起,摇了摇头,这生个病人都傻了。
  那扶起阿雪的小童正是东娘子的弟弟阿钟,此刻眼睛一亮,这不正是陪自己翻过风筝,还生了好大的病的小兄长么!
  “哥哥,你可还好?还记得我么?”
  阿雪道记得,这阿钟更是开心了,携住他的手笑道:“哥哥手好冷!但是跟我们跑跑就不冷啦!”
  突如其来的阿钟叽叽呱呱,像个小炮弹,一点也不像东娘子稳重,到是冲散了点阿雪的愁绪,刘哥顾着阿雪体弱,哪里是这些调皮捣蛋的对手,可别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
  阿钟不管刘哥黑着脸,定要阿雪陪他们去巷子里玩捉迷藏,刘哥挥手瞪眼:“你们这帮小顽蛋,也不看看他哪里经受得住你们磋磨,还不赶紧自个玩去!”
  阿钟正想争呢,却不想阿雪点头了,阿钟拍手跳起,得意地看了眼刘哥。
  刘哥又说小孩子才玩捉迷藏,你都多大了!
  “哥哥怎么不能与咱们一道玩了?”他向阿雪告状,说的是刘哥嘲讽阿雪老了。
  如此牙尖嘴利的模样也不知怎么教导出来了,阿雪想起东娘子,怕是平日也没少伤脑筋。
  如此一想便突然明白这世上各家有各家的愁,任凭是谁只要不是这家的人便怎么也不能理清,便如他与陆照阳之间,刘哥只见他二人与往常般闹别扭,却不知这里头真正的缘故,不知是阻了人探头张问免了尴尬还是愈发深了独自咀嚼的孤独。
  小童们精力甚旺,人群里便跟水中之鱼,人潮组成一段浪潮,也阻挡不住那灵活的脚步,更有穿至大街小巷,玩这捉迷藏更是难了,时不时有人蹿出来拍拍那抓鬼的小童,又回身闪进去,连片衣角也抓不牢。
  怕是玩着玩着便自个迷了路。
  阿雪坐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正是玩得一头汗,身子松快了许多,果真如刘哥说的跑跑跳跳的好。
  可他这样想不可避免又想起了陆照阳,他想告诉陆照阳这捉迷藏如何好玩,和那些小童们玩竟忘了许多烦恼事,若叫他知道,定会夸上自己两句,想着想着偷偷抹了把泪,这窄窄的巷道两边几扇门上皆贴上了写了字的春联,有些不识得有些阿雪识得,认出来别说多高兴,真想带了陆照阳来叫他见见。
  如今他也是能识字的人了。
  阿雪低头想,头顶薄薄几片云依次收了肚子穿过巷道,像几条白色的鱼,慢悠悠地淌了过去。
  一时游戏玩完了,刘哥带阿雪回爷爷家去,一路念叨这好几日不见,我爷爷总念着你,说都没人陪他说话。
  他见阿雪总回头望上一两回,便道:“别担心陆照阳了,他好好一个人照顾不好自个?”
  阿雪不说话,未曾跟刘哥说,因那些小童总是从巷子里穿出来拍肩膀,吓到人亦或者是惊喜,他便暗暗记下了,若是拍了他肩膀的是陆照阳该多好,那刻哪怕陆照阳推了他他也要扑上去紧紧抱住。
  可到底是一场空,直到进了刘哥家门陆照阳也没出现。
  那院子的老树还在那,也不知是怎么了,阿雪只想靠着这歪歪的老树想上一想,或许便好多了。
  “这是颗什么树?”
  阿雪突发奇想问,刘哥摇头说不知道,只说是原来院子主人给他娘子种的,如今早迁了出去,就留了这颗,刘哥拍拍树干道:“这年岁也长了,不像其他树,这老得快,如今怕也是快要不行了。”
  阿雪抱紧了老树。
  稍晚,爷爷醒了会,道最近不大好了,吃了点饭,很快又睡了。
  本来阿雪也是要睡的,只今晚一点也不累似的,说要看院子里的树,刘哥露出古怪的神情道:“这么颗要死的树做什么看它。”
  阿雪偏要看,刘哥也是不懂这到底哪吸引了他,既不开花也不粗壮,歪歪斜斜跟个病鬼一般,走下头生怕被突断的枝丫砸到。
  可阿雪实在固执,刘哥便随他去了,只道只能看一会,别在院子里吹病了。
  阿雪点头,继续盯着老树,这怎么看都是颗又老又丑的树,比不得曾经见过的奇花异种,有着美丽柔软的枝条和郁郁之香,但兴许便是这么不起眼才叫阿雪注意了,觉得这老树见了是愈发像他自己了,若是能开花——倘若有一天这树上开上那么一朵红色的,不需要多么红的普通的花便好了。
  到那时哪怕陆照阳厌他,他也不怕了,因为这世间有谁会拒绝一朵花呢?
  他这么想着一刻,老树也焕发了荣光,在他眼里经受了云月的老树会重新开出那么一朵珍贵的花来,而树下也正好站了他害怕又欢喜得不行的月中人。
  他好像真是见到了。
  阿雪徐徐睁着眼,借着困顿的月,地下有这个人的影子,那便是真的了。
  阿雪暗自想,可却立马奔向了树下的人,如同他去抓巷子里的孩童们,也同样紧紧抱住来人,鼻子一酸终忍不住哭出来,哭得那月亮都伤心地躲到了云里继续哭。
  最后他也只小声,很是一番挣扎才说出这番埋怨的话来:“这么冷你怎么才来的——”
  刘哥不知道阿雪什么时候回去的,他睡着翻了个身,总觉得忘了什么,后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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