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书法家,这才算是我写得算好的一张了。”
“那你之前写了多少?”
“约莫这些?”阿雪朝他比了个数,刘哥乖乖一声,“诶哟哟,这写了这么多?”
阿雪点头。
刘哥道:“必定是陆照阳让你这么做的罢?”
“他教我识字,还要练字。我现在名字都能认出来了。”
刘哥啧啧两声:“你就是太容易听进去了,我都没见过这么乖的。”
“那肯定是要练的呀,我既要学便不能半途中荒废了,他也是为了我好,若是以往哪里管我这些呢?”
刘哥听不得这些明里暗里都要把陆照阳夸天上去的话,翻了白眼,将纸横来竖去左看右看,鼻子眼睛都不顺,“也不过这般。”
“你啊,尽会给他说好话,也就你老实,才被他诓骗了去。”
阿雪道:“我是真心实意的,哪里有被骗。”
刘哥道:“你这是记吃不记打,上次那哭得,你忘了?”
“说那个做什么……”阿雪撇嘴,回想起来脸又要烧了。
“你也别太看清自个,实话与你说了,咱们这镇上对你不好,只你要想明白,他们是瞧不起你,那是他们的事,现今你识字,写字,光是这点便比那些走卒贩夫不知好了多少。你以为他们都能认得字?”刘哥对他摇摇头,“可别高看了他们,写个信都还要陈家郎帮忙,待你学成了,指不定是他们求你给写家书呢,再好些还能去给人家做个账房先生。”
“刘哥你又闹我,这些话是能说的么。”
“怎么不能说了!”刘哥见着阿雪压眉,看低自己的模样便不大利爽,说来从认识以来,阿雪不知好了多少,一点也不比那些吃酒耍滑的人差,“你别老觉得不行,我这还能骗你?咱们这有几个识得起字的!”
阿雪笑笑,“我这也才学会写名字呢。”
刘哥一挥手:“怕什么!以后还会更多呢!”
“刘哥以前不是还说只略懂几个便好?”
“我这也说得是实话,但你既然开始了,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左右陆照阳不会误了你,你放心地学便是。”
“方才还说他呢。”
“去去去——如今还会揭我短了。”
阿雪忙摇头,刘哥眼尖,远见管事的晃摇晃摆地来了,忙让阿雪装出低头安静的模样。
这管事平日里不管,偏只挑阿雪在的时景,一日来个好几回,绕着阿雪一圈,总要拿个不顺眼的好好讲道讲道。
今儿听闻阿雪在,便忙不矢地到后院来,开了口:“怎么又见你们两个,嫌得没事?”
刘哥笑道:“哪能啊,我叫他快些洗呢!”
“是你该催的吗!”管事的哼着鼻子,自打刘哥替阿雪说过好话后,这二人便被打成一派,若只有阿雪到还好,若是见了二人在一道,没话也要挑话讲。
管事探长脖子往盆里望,还蹲下来捏着指头拨拉了一阵,阿雪在这待久了,已没了初见的寒酸卑微,这管事暂且赶不走他,只会变着法扣钱,因此时日长了,阿雪也便不怎么怵他,只是还不习惯他接近,每每闻到一回味,今日便闻得一段浓重的韭菜味,偏巧因蹲下,顶住了肚子,打了几个饱嗝,一时说不出的味,阿雪恨不得将鼻子捂了。
管事见他皱眉,竟还稍稍偏了身子,便知是嫌弃这重味,登时面子挂不住,拉了脸,阴沉沉想这陆雪真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打他没看见呢!好心留他,还敢拿脸子瞧,也不瞧瞧自个,给几个胆到嫌弃起他来了,爆喝一声,连厨房都探头张望看看是怎么了,便见管事又骂又跳,再看是谁倒霉,心下两方了然,赶紧避开了去。
管事指着他脑袋骂:“狗东西!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脏玩意!扣钱!”
阿雪抿嘴,紧紧攥住了手,刘哥帮着他,管事也骂他,“要你个什么玩意替他出头!别是被收买了,脑子神魂颠倒了!”
“我呸!”刘哥啐他一口,周围好几个笑声。
“扣钱!”管事丢下话,要把刘哥的钱都扣了。
待管事走了,刘哥拍拍阿雪的肩,宽慰他:“你没事吧?这话脏,权当他放屁。”
阿雪勉强露出笑,“都连累你了,还叫什么不在意。”
“别多想,你是怎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他就是这混蛋东西,别信他什么好人,得了点权便天天要发点火,耍耍威风,使久了以为自个什么皇帝老子,要人人听他的,不准忤逆一句,在你之前的,有几个便是被他赶走的。”
“赶走?”
“可不是?咱们这以前有位账房先生,也是读过书的,可你不知,他嫉妒人,看不见别人好,但因这账房先生是东家请来的,因此暂时动不得,可别以为就这么算了,我们被他扣的钱,实际上都是被他拿走了自个使,这一查账就不对了,结了梁子,闹到东家面前,面子上不好,怀恨在心,后来使计,将账房先生赶走了,人一走,这又是他的天下了。”
阿雪一惊一乍,这管事听上去就是个坏人,这东家为何还留着他?
刘哥道:“你这其中就是不懂了,若是管事只是个普通人,东家早就不留他了,可偏偏他们有那么一层几代血缘挂在里头,这就不一般了,到底是要顾虑面子,况且到如今也是好日子,睁只眼闭只眼,哪里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就像铁匠铺那件事么?”阿雪问。
“对,就是这么回事。”
阿雪心道真个讨厌。
“你个小孩,这都是人之常情。”
“那也不好。”
刘哥叹了口气:“我要是能有些银钱,早离了这里,自个开个铺子卖吃的了,还叫在这受这脏气!可恨,就是没这钱,才至如此。”
“该到哪去弄钱呢?”阿雪低落落地问,刘哥站起来,轻松道:“又不是你的事,你到替我想,你且放心,这不过是些梦,想想便得了,还能当真?这钱还是要拿的,左右不过是被骂几句。”
刘哥歇了磨气的心思,狠话也放了,阿雪望了一会刘哥,又望了会乌糟糟的狼藉,便觉索然无味。
至了午后,管事的突然又来了后院,跟在一名仆役身后,点头哈腰状,打着千,一面说了四五次的请。阿雪注意到了,觉得眼熟,经刘哥提醒,才回想起来因是这人生面孔,从来没见过,导致那次阿雪误会了是外头来的官兵,要来捉陆照阳,一时慌乱跟着跑了,后来跟陆照阳闹了起来,就把这事起因给忘了。
“你自己跟人跑的,还不记得了?”
阿雪被他说得脸一红。
刘哥撇嘴:“瞧他献媚样,也不知嘴里那臭味有没有被闻到。我断定这肯定是新搬来镇上那家的。”
“什么那家?”
“你还不晓得?据说是都城来的贵人,觉得这风景好,便造了庄子,这好大一笔钱呢,果真跟咱们这小地方不同。”
都城——阿雪暗自思道,可不是陆照阳的故城么?不知这来的人家识不识得他?
刘哥奇道:“既是都城来的,到这来做什么,小小后厨难不成还有金山银山?”
他拉着阿雪说要瞧瞧去,在门口往里望,一只只竹筐抬了出来,厨娘擦着手,管事叫掀起上头盖着的盖子,那仆役只拿眼一撇,管事作眼神,这筐生鱼便被撤下了。
一连看了几框,都是不大满意,这仆役终于耐不住,颇有言辞:“这种鱼拿上来也敢叫新鲜?”
管事忙赔笑:“这的确是新鲜的。”
“哼!你个瞎了狗眼的,就这般的连咱们后院养的狗都不吃。”
“是是是。”管事的弯腰。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地方,连条新鲜的鱼也弄不出来。”
管事为难道:“这已是寒冬腊月的日子,哪还有渔夫再出来呢?湖里的鱼自然也难捕了些,这还是咱们的人花了大力气弄出来的点,都是预备着上菜的。”
那名仆役嗤笑一声,“咱家府上惯例,每日必有一道新鲜的鱼做菜,郎君娘子都爱吃,如今你却告诉我冬日里难,居然还有这门道理,你道好不好笑?”
“好笑,好笑。”管事被逼出一头汗,却不敢擦,腰哈得更低了。
仆役再哼了一声,见得不到要的头也不回地要走,管事跟在后头要送。
等人一走,厨房活络起来,便有人道:“瞧瞧,瞧瞧,新鲜的鱼,咱们若能这时日吃到,管它是不是新鲜的,都要求神拜佛了,这人还挑不新鲜!”
捡了一条鱼起来,摸了满手的鱼腥气,“这哪不新鲜了!不过多放了会,便说成这样子。”
“你还说呢,我早听到消息,不止鱼,每日必要头一趟从湖里捞起来的,还有什么菜啊,米啊,精面啊,肉的,可比今日这大,一个个排着队,天没亮便要往他们那后门等,这天多冷啊,风都能把人吹冻了!”
众人啧啧摇头,都道开了世面。
刘哥听了会,蹑手蹑脚回了原地,“瞧见没,我可没见过这仗势。”
阿雪也摇头,倒不是为的这,而是亲眼瞧见了,便能猜出在院子的当年是个什么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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