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哇”的一声,蹲了下去,喜道:“好多鱼啊!好漂亮!哇!哇!”
引月又拂了拂衣袖,小溪两边便铺满了鲜花,萦绕着三五只蝴蝶。不远处一棵小树苗破土而出,迅速拔高,长叶、开花、结果、落叶、积雪,循环往复,不停不息。
小孩兴奋得脸都红了。连声叫着“引月哥哥、引月哥哥”或是“哇、哇、哇”。
引月眼中闪着柔和的光,道“小东西这样多可爱啊,又好玩儿,又好骗。”
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右护法现身,道:“君上。”
引月指着不远处小孩的活蹦乱跳的身影,笑问:“这个如何?”
右护法仍旧漠然着一张脸:“不如何。”
引月:“……”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走走走……等等,回来!”他道,“那个也不如何,这个也不如何,到底哪个才如何?算了,你去看着你家那不如何的普通凡人。””
右护法道:“为何要看着?”
引月:“……省得他被人砍死了你们都来砍我。去吧,啰嗦。”
右护法便漠然着一张脸隐去了身影。
小孩玩累了,朝着引月跑过来。引月见他额上都是汗,拢着袖子替他擦干,自然而然地将他抱了起来。小孩放软身体趴在他怀里,全然地信任着他,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引月捏着他的脸,不怀好意地笑道:“本君拐带小孩儿可真是一把好手。”
——*——
日中,陈于淮的下属匆匆入内禀报:“是连大人!岚邑朝廷派来的驻军,一夜之间被人尽数格杀了!”
陈于淮起身,微微阖眸道:“哦?”他沉吟之下,正在猜测这究竟是不是那周奂所为,便听门外马鸣声起,不多时只见周奂绑了一人入内。
温苏夌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温亦华进了门,大笑道:“是连大人可满意鄙人这份厚礼?”
温亦华的神情看起来极其愤怒,对着温苏夌骂骂咧咧。温苏夌便从怀中扯了块布出来将他的嘴给堵了,轻佻道:“大美人可别再骂了,否则是连大人万一恼羞成怒将你给杀了,岂非暴殄天物?”
温亦华:“……”
陈于淮看着被温苏夌强行摁到椅子上坐着,脸色屈辱的青年,道:“周高人,这是?”
温苏夌撩着温亦华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着,道:“贵客,岚邑侠义将军。”
陈于淮道:“莫非……”
温苏夌哼笑道:“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可以在一夜之间将一队朝廷驻军全部格杀?”他负手走到陈于淮身前,道,“我知道是连大人一直对我心存疑虑,这份厚礼便当是给是连大人的诚意金,如何?”
陈于淮当下郑重行了一礼,道:“此前种种,还望周高人恕罪。周高人归于我丘乃,实属明智之举。周高人有此能耐,吾国国主必当以国士待之!许重权高位,富贵荣华啊!”
温亦华闷吼一声,青筋暴起。
陈于淮瞥了瞥他,道:“周高人,既已杀尽岚邑驻军,此人便一道灭口,省得横生事端。”
温苏夌沉下脸道:“不准杀他。”他低下头,在温亦华耳边蹭了蹭,道,“岚邑侠义将军,不知味道尝起来如何……此人还有别的功效,任何人也不能动他。”
温亦华:“……”
陈于淮见这温亦华生得俊郎,想不到温苏夌还有这等趣味,心中虽嫌厌,却也不好再提杀人之事。
温苏夌便道:“是连大人的□□不是多得很?拿点十香软筋散,再来点闺房助兴的药,春宵苦短,快快快,要快!”
温亦华:“……”
陈于淮命人取了来,温苏夌当着陈于淮的面喂温亦华吃了,而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人拉去了房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又传出来几声惨叫。
陈于淮见此人变态至斯,也便放下心来。
温苏夌捂着耳朵凄凄惨惨戚戚地蹲在一边,温亦华正握着手腕,舒展了几下筋骨,又提着他揍了一顿。
温亦华身上一直带着御痕配的药,他吃了药,又用内力将余毒逼了出来。温苏夌担心地看着他,道:“弟弟,没事了吧?以后我再也不能干这种事了。换你来喂我□□吧。”
温亦华又拍了他一巴掌,道:“没事了,死不了。”
温苏夌道:“死自然死不了,那个啥,你不想发、春吧?”
温亦华:“……”于是温苏夌又被揍了一顿。
及至傍晚,温苏夌终于出了房间,神清气爽地坐到陈于淮身旁,还刻意露了露自己特地在颈间抓出来的抓痕,感叹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妙,妙啊。”
陈于淮:“……”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周高人,今晚我们需得将东西尽数运至垣中。如今岚邑关卡严查,未免有意外,需要周高人一道前往护送。”
温苏夌翘着腿,道:“吾诚意已至,是连大人当礼尚往来,告诉我所有计划,如此,周某人方能有万无一失的护送方案。”
陈于淮道:“周高人所言甚是。”他摊开地图,道,“周高人请看,此乃吾国,立国于……”
当今局势,以岚琨鄞三国为大,三国从地理位置上看,分于中、北、南并立。而琨钤东北边境靠海,鄞暹南境的边防则建于一片断崖之上,险上加险。
陈于淮道:“鄞暹南境的边防在众人看来,都理所当然是最稳固的,地势奇险无比,易守难攻,所以驻守那里的兵士相较于东西北三处,自然而然,会少得多。那里反而是最容易攻破的。”
温苏夌摇头:“大家都是凡人,并不会飞檐走壁,如何攻得下来。”
陈于淮却反问道:“都是凡人,鄞暹的将士岂非一样建成了那断崖之上的危防?”
温苏夌微微皱眉,环起了手臂。
陈于淮又道:“而鄞暹,则需从东北边境攻入。”
温苏夌问道:“丘乃人氏善水?”
陈于淮摇头:“否。”
温苏夌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再发问,等着他说完整个入主中原的计划。
陈于淮道:“从西关可直接攻入岚邑。朝廷驻军全军覆没之事想必很快便能传至岚邑朝廷,岚邑朝廷为了保住声名,必会派军围剿万枫林,而远水难救近火,为了防止我们逃离,他们会从西关调驻军前来,并且因上一批驻军被尽数剿杀之故,惊疑之下,他们会将西关军队三派其二过来,我们便能趁虚而入。”
温苏夌质疑道:“丘乃绝无如此多兵力,可同时攻打三国,一旦三国联军反击,灭丘乃,易如反掌。”
陈于淮便道:“自古以来,以少胜多之例并不罕见。此战智取可胜。何况如今还多了周高人相助。”他顿了顿,又道,“周高人请看,吾等在这万枫林,虽对外是打家劫舍的山匪,实则在地底建有暗室,制作□□。而这鄞暹南境和琨钤东北边境,皆有制作□□之暗室。”
温苏夌掩下惊讶:“□□?”
陈于淮自得道:“只需将鄞暹南境的边防与琨钤东北的固堤炸了,这二国便会分别会受外族之乱与水患侵扰,自顾不暇。届时,吾等只需潜入岚邑京都垣中,炸了岚邑的王宫及一干文武百官,待京都大乱,再攻破西关,声东击西,拿下垣中。垣中一旦失守,吾国声望便能大增,夷族必会听吾国号令。”
温苏夌道:“所以今晚需转移之物便是□□?”
陈于淮点头:“以及所有兵力。我们将分成三拨人,分别潜入岚邑,为免横生事端,由你我二人来护送□□前往垣中。一旦到达垣中,便即刻知会另外两国之人动作。”
温苏夌拍了拍手:“这听起来便有意思多了。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他起身,又道,“啊对了,大美人还未腻歪,需得一道带走才是,路上也好解闷。”
陈于淮肃然道:“周高人,酒色误事……”
温苏夌便又是一副欠抽的模样,吊着眼角道:“是连大人若是执意要鄙人抛弃侠义将军,鄙人可不敢保证路上会不会把你的人都睡一遍。”
陈于淮怕他果真在路上闹事,只好憋着气作罢。
温苏夌又好言好语地道:“是连大人大可宽心,鄙人绝不会让他出岔子。何况他还中着大人的毒呢。有他,也省得我再去找别人。”说罢便入了房间关好门,匆匆地将丘乃的具体部署简略地写了下来塞到温亦华怀里,紧接着便摔了个茶杯,怒喝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温亦华知晓温苏夌不忍心对他下手,便一狠心将舌尖咬破,抢过温苏夌的剑,在左臂上狠狠划了一道,又将血抹了满胸,朝着门外躺了下去。
温苏夌一阵肉疼,咬了咬牙,转眼又是满脸狠相,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口中骂骂咧咧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死了一了百了!”
陈于淮进了房去,见温亦华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口中亦是满溢鲜血,一动不动,看来是被杀了。温苏夌又跟了进去,提着染血的剑尖,作势在温亦华脸上又比划了几下,道:“是连大人,便将此人的尸体留在此处给岚邑朝廷看,杀鸡儆猴,以作震慑。”
陈于淮无空亦觉无必要来处理尸体,何况温苏夌忽然杀了温亦华,他倒松了口气,便点了点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