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路才走了一半,便有密使送来皇帝口谕,竟是要让戚南柯回去联姻,对方还是个男子。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得知消息的戚家心腹一个个愤怒无比,直说要去王宫讨个公道,戚南柯当日便书信一封交由下属连夜返回边境交给父亲——戚国公,戚陆。
戚南柯等不得父亲的回信,又召两名心腹副将跟着自己一起先行赶回王城,先秘密找到那位蜀世国的九王爷弄清来龙去脉再行他计。
这一路三人风尘仆仆,跑死了三匹马才终于临近王城,比他们原定的回城计划快了不少,为了不引人注目,三人皆是裹着头面,料想王宫的人也算不到他们会秘密赶回。
上了楼进了房间,其中一个副将拉下兜帽,道:“已经快到永歌了,将军接下来打算如何?”
戚南柯解下斗篷,兜帽往后一掀露出犀利浓黑的眉眼,常年在边境生活令他的皮肤似布满了砂砾般粗糙,他肤色黝黑,脸侧还有一条不明显的刀伤,浑身带着嗜血的可怖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杜慈的事探查得如何了?”戚南柯问。
“今日收到来信,据说杜九王爷已不在王城了。”
“这是跑了?”徐副将喜笑颜开,“他一个王爷定也不愿同男子结亲!太好了!”
戚南柯沉着眉眼不说话,两位副将互相看看,有些不解:“将军……怎么了?”
“杜慈此人在大盛被挟做人质数年,为人开朗活泼天真无邪,深得陛下喜爱也从不自怨自艾,他在大盛结交纨绔子弟,终日沉醉享乐,在王城的名声很大。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得知自己要被陛下赐婚,对方还是个男子,会作何感想?”
“啊?”徐副将挠了挠头,憨憨道,“这,这属下不知,将军是觉得那九王爷不可能逃跑?”
“他能逃去哪儿?”戚南柯看他一眼,拇指在食指处轻轻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不能回蜀世国,逃去其他地方终是会被抓回来的。”周副将蓄着大胡子,眼睛如铜铃般,粗声粗气道,“确实没有逃的必要。”
“那……”徐副将一时也没了主意,莫名其妙,“那他怎的不在王城?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戚南柯眼底深处划过亮光,低声道:“也许,他跟我们一样。”
“什么?”徐副将一愣,拍了下桌子,“将军是说,他也想来找我们?!”
戚南柯猜得结果不错,只是过程稍微有些偏差。
杜九王爷得知皇帝愿意赐婚已示两国长久安好后兴奋不已,当夜便打点了行李带着自己的心腹小厮豆丁溜出了王城,赶路月余后住进了一座小镇的驿站里。
已是深夜,豆丁从外解手回来,裹着衣服哆哆嗦嗦道:“王……公子,这个点了居然还有人住店呢,我看着那三人不像什么好人,公子咱们明日早些走吧?”
杜慈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摩挲过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支玉白短笛,懒洋洋地说:“你说戚南柯此时走到哪儿了?咱们要是错过了怎么办?”
“不会的公子,”豆丁缩进地铺里,仰看着床上的主子,“他们一行人回王城述职,必然走得是官道,那么多人呢,咱们定会遇上的。”
“嗯。”杜慈打了个哈欠,在一片漆黑里往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很浓,偶尔能听到远远的狗吠和马叫声,他抱紧了手中的短笛,说,“你说,他还认得我吗?”
豆丁皱着眉眼,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才道:“公子,您和小公爷就见过一面,后来他就镇守边关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也许不记得公子了。”
“混账东西!”杜慈翻身拿了旁边一个枕头,砸在打地铺的小厮身上,半假不真地骂道,“他定能认得我的!”
“是是!”豆丁忙起来磕头,“公子长得这般好看,小公爷自然是认得的!”
杜慈哼了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枕头上,片刻安静后房里的二人都迷糊起来,却听窗外突然响起马鸣声,一人大叫:“马房走水了!!”
杜慈猛地翻身坐起,批了外衫赤脚奔出门去,与此同时正对面的门也被大力拉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皱着眉看了过来。
两厢对视了短短一瞬,又同时移开了目光,豆丁抓着衣服冲出来给杜慈裹上,叫:“公子!莫着凉了!”
豆丁跟杜慈一样,在大盛待了这数年官话始终说得别扭,此时一着急,蜀世国的官话便出了口。
杜慈拉着衣服,眼底映着不远处的橘色火光,也用蜀世国官话道:“你切看哈!搞快!莫烧了我们哩马!”
对面高大的男人刚朝外走了两步,听到此话突然顿住了。
他慢慢回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赤脚站在廊上的年轻男人。
将军何时来娶我
第03章 .莫挨老子
杜慈察觉到视线,又同那高大男人对视了一眼。对方黑发披散而下,肩宽背阔,这么冷的天却光着上身,黝黑的皮肤上肌肉绷紧,背部和腹部都有不少伤口。杜慈注意到男人侧脸不明显的伤疤,在远处的橘色火光晕染下,他像是从恶梦里爬出来的罗刹。
起初第一眼杜慈还未注意,这会儿多看了几眼他就觉出不对来了:这估计就是豆丁说的趁夜住店的人了,看着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杜慈匆匆扫视了一眼便回身穿了鞋袜,关了房门朝走廊尽头走去,那边的窗口大开,正能看到着火的马房。
高大男人身后的房间门也依次打开,徐副将上前低声道:“将军,刚才那二人……”
他们在房间里也听到了那主仆二人的口音,霎时便联想到了戚南柯的猜测,只是真会有这么巧吗?
戚南柯微眯着眼看着那站在窗口的背影,冷声道:“去查清楚。”
周副将抱拳低头:“是。”
周副将晚上洗漱后换了身寻常布衣,在腰上围了虎皮,腰侧缀着狐尾,脖颈上也围了一圈白狐毛,看着似猎户打扮。他捋了捋络腮胡,慢慢走到窗口前往外看,粗声粗气道:“吔,这天干物燥也不派人多看着点,小地方就是小地方!”
杜慈看着下面的人救火,闻言睨了旁边这个大个头一眼,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
周副将又道:“小兄弟穿这么少,当心着凉。”
杜慈拉紧了衣襟,低着头道:“多谢关心,不碍事的。”
周副将听他口音,是有些别扭的大盛官话,心里还想:妈了个巴子的莫不是真遇上了?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用余光瞄着年轻男人的身量和穿着——中衣料子一看就价格不菲,并非寻常百姓能用的布料,一双黑色鞋面上滚着翔云浪纹,细微处描着金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本来并不惹人注意,奈何窗外橘色火光熊熊,那金线便反射出了淡淡光芒。
这幅穿着打扮,还有仆人跟在身边,周副将心里有了些底,正要转身回禀自家将军时突然耳朵一动。
“当心!”他反应神速,一把扯过窗边人,便见一只带着火的箭矢堪堪闪过眼前,一下扎入地板,登时就将脆弱的地板引燃了。
“狗-日的上面还有火油!”周副将鼻尖微动大喊一声,拉了杜慈就走。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杜慈吓了一跳,挣扎道,“我的人还在下面,豆丁!”
“马房有人纵火,”周副将道,“对方的目的是整个驿站,赶紧走!”
“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杜慈没出过王城,登时懵了,“天子脚下,他们,他们……”
“呵,”周副将觉得这小子真有意思,倒是跟传闻里天真无邪的小王爷对上了,道,“天子脚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因着对天子印象不好,周副将嗤笑:“天子又不是天神,他怎的知道一切?”
杜慈刹那睁大了眼睛,恰好戚南柯同徐副将也快步走来,他们行李不多,徐副将帮忙拿着周副将的包袱,三人就要将杜慈一起带下楼去。
杜慈见豆丁没了影子,慌了神地用家乡话大喊:“放手!哎呀我哩包!我要切拿包!”
“命重要还是包袱重要?”周副将皱眉,“小子怎的不懂事?”
“不得行!我哩包!”杜慈在周副将手里如同一只鸡仔,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绝望道,“有很重要哩东西啊!你,你这个人……豆丁!豆丁你在哪儿!”
戚南柯将自己的包袱往徐副将手里一扔,提了杜慈就往楼上跑回去。
此时楼板已经烧了大半,客人纷纷尖叫着跑下了楼,还未烧着的地板上散落着鞋袜、发带、腰带,还有几个小包袱。
有人居然趁火打劫,弯着腰捂着口鼻搜刮那些包袱里的银钱,杜慈一眼看到竖眉大喊:“嘿!你在干啥子!”
戚南柯转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地提着杜慈几步冲回房间里,将他往里一推,示意赶紧收拾包袱!
杜慈揉着被拽痛的手臂,委屈巴巴地咕哝:“莽子……”
他嘴巴喋喋不休,手脚倒也麻溜,几下收拾了包袱捆在背上,戚南柯注意到好像有一只玉白短笛,被杜慈三两下塞进了包袱里。
两人正要出门,那大火已顺着地板门窗如贪食的火蛇,一路蜿蜒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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