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用我来对付傅淮生?”
“是又怎样,若是你能杀得了他,这一切都好说好解决了,可惜你虽能破流光一梦,却终究杀不了他。”
面对只围不伤的众人,夜黄泉这才明白一切,却已难回天,满心烦忧与纠结犹如千斤巨石盖压心口,随即一口朱红喷薄而出。
不知纠结多久,不知是何时辰,只见得满地残骸尸体。最后,唯剩那名黑衣刀者冷然对峙,未伤分毫。
夜黄泉喘了一口气,俯身一看,却发现全身已被鲜血浸满,每行一步都仿佛用尽所有气力。
“一名刀者,绝不许死在自己的刀下!”遂冷喝一声,月弧长刀再展风华,犹如寒天飞雪,杀向黑衣刀者。
“呃……”一声错愕,朱红再添,夜黄泉木讷的垂首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弯刀,脑中竟有一瞬间空白,手中长刀铿然落地,倒落尘埃。
“你!不是让你不要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么!你怎么擅自行动!”亭中人见状不禁大声呵斥。
“我也是一名刀者,刀者的命便该死在刀者的手中。”说罢猛然抽出弯刀。
终于,他颓然蹒跚,后退两步,遂又一步单膝跪地,想奋力站起,却再无力气。
他再呕一口殷红鲜血,低头看着倒落在残叶乱渣中的月弧长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手中的长刀,手边的爱徒……
如今,刀已落地,不在手中,手边的人遥隔那方,不在身旁。
“哈……呵呵……”他长长嘘了一口气,笑了笑,随即猛烈咳嗽,喷出最后一口胸中气血。
“放心去吧,我会将你的尸体与解药送给你徒弟,不仅如此,我还会保护她的安全,因为她必须活着,才能帮我做一些事情。”
平生唯一一件牵挂在得到满足后,他像是得到赦令一般,慢慢的垂下眼帘。
死前最后一缕意识,尽化作一字不成词句的单调片语
“夕……”
何来秋风悲转凉,飞沙漫叶自来扰,黄草不知朱红艳,一抹飞烟尘作掩,急雨纷纷,离人眼。
烟霞山。
“啪……”一声脆响,朱毫寸断,凌乱一宣静纸。
“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好像针扎了一下……”凛枫却呢喃着看着眼前殷红片片的宣纸,不知所措。
“这种熟悉的悲伤失落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突然一阵风窜进书房,拂动宣纸,将朱砂晕染开来,犹似一副红梅落雪。
往昔记忆便如潮水般顺势而来,顷刻便充斥了他整个大脑。
“烦呐!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样深刻!”凛枫却气的一把将乱红一片的宣纸扬手朝门外扔去。
“怎么了?先生。”宣纸险些打着正进门的秋水,她本能的一把手接住了,却弄的一手朱砂。
“看清什么东西么,你就接,洗手去。”凛枫却瞥了她一眼道。
“我也不是谁扔的都接,你怎么不说你自己随便乱扔东西。”说着秋水将弄脏的宣纸搁在门边窗桌上。
“想起一些事,所以心情不好。”顿了顿又道“老头子又让你干什么?”
“第三个条件便是让我保密,所以我只是来告诉先生一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嗯……”遂,转身准备离开。
“秋水……”凛枫却突然叫住她。
“嗯?怎么了?”秋水回头问他。
“没什么,办完事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先生。”说罢转身离开了。
☆、第 14 章
望梅涧,久候的人独立梅树,望眼欲穿。
“为什么我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夕苒呢喃着,焦急与不安使她不停的在树下徘徊。
一阵杂踏脚步纷乱满林寂静,惊的她心下陡然一跳,自己把自己吓的够呛,却在转身瞬间,天崩地裂,暗无天日。
梅林的那一头,几人正朝她慢慢走来,为首之人横抱着一个人。那人面色灰白,双臂垂落,一把月弧长刀紧贴在他毫无起伏的胸口上。
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每一寸气息都仿若充斥着浓重的污泥与水烟,双眼像是朦了一层黑纱。
一瞬间,她说不出话来,惊愕许久,终是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伸手胡乱挥舞,却被身旁的梅树枝丫划破手背,鲜血噌的涌了出来,顷刻便染红大半个右手,她却浑然不觉。
眼中的人越来越近,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她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想把那颗撕裂般疼痛的心挖出来。
“姑娘可是夜黄泉的徒弟?”有人问道。
“你们……”她终是风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抢过夜黄泉,将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里。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她转头狠狠地瞪着来人,咬牙切齿。
“姑娘不要误会,我们见到他时,他已经不行了,却是用尽最后一口气祈求我们将这样东西带来这里交给姑娘。”说罢有人将一只木盒递给她。
她颤抖的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一朵凋零落尽的花蕊,散发着奇异怪香。
“这是……什么东西……”
“姑娘不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么?他说将此解药交付你手,并且一定要姑娘服下。”
“毒?你是说师父是去为我取解药所以才会丧命?笑话!他从未与我提起我身中剧毒,我也不觉得哪里不舒服!你们都在骗我!骗我!”
“过了今夜,如果你仍然觉得我们在欺骗你,我们无话可说。”
“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我们不知道谁要杀他,只知道他心口有一道剑痕,那是不归岛岛主傅淮生的绝学,流光一梦。”
“傅淮生……流光一梦!”
“不会认错?”
“无可偏差,这世上只有一把清沙流影,只有一人会流光一梦,便是傅淮生,整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傅……淮……生……”她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三个字,仿佛要将这三个字刻进骨里去。
“此药想必是令师尊搏命而来,姑娘若真心想报仇,切不可辜负亡者临终遗言。”
“滚!我不想见到你们!马上离开这里!”闻言字字诛心,句句剜骨,令她顿时恼羞成怒。
“唉,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好心一为,但请姑娘节哀,我们便先告辞了……”说罢一行人便退出了望梅涧。
“师父……师父……师父……”她哽咽着终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骗子!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说过会回来陪我看白梅花盛开的!白梅还未开……你……怎么能长睡不醒!师父是大骗子!大骗子!”
“你醒来啊!只要你醒来,以后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胡闹了……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就不出去,一个人等……你让我闭嘴,我一定闭嘴不说话……你……醒来啊……师父……”
语末不成调,泪泣不成章,千丝万缕缚心头,不敌一朝秋来意,霜寒入体彻骨肠,是冷或凉……
“傅……淮……生……纵使粉身碎骨,我也要你生不如死!”随即突来剧痛,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体内如千万只虫蚁啃噬,疼的她几近昏厥。
她立刻拿出那只木盒,毫不犹豫的将内中花蕊服下,而后将夜黄泉轻轻放在身旁,随即运气打坐。
一个时辰后,她才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呕出一滩黑褐色腥臭鲜血,再舒缓片刻,体内剧痛才几近消失。
“师父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命,好好活着……为你报仇!”随即,她跪俯在夜黄泉身边,弯腰叩头。
“徒弟不削,让师父劳心劳力,为我付出如此代价,从今日起,师父的路将由夕苒代行。”
“我便让你长眠此白梅树下,与我一起,年年看尽白梅落雪……永远与我相伴……”
名剑台。
朱门深檐掩白日,楼宇重殿错地开,碧瓦青廊回环曲,峦山叠翠院中来,一把流水过萧墙。
“好一个山中居,云中台,没有地图,还当真进不来!”
秋水点脚立在一处高耸的风塔上,一圈圈的巡视整个名剑台,目标紧锁临崖而建的那座庙宗祠堂,只待夜幕降临,万籁无声。
“看来老头子和名剑台关系匪浅,竟将整个名剑台透彻的如此清晰,连哪处风塔是机关,哪处回廊院落几时交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看来此事不难办。”
望梅涧。
何来晚风吹月夜,一袭秋雨向梅间,千枝万条密综错,转眼拨开一阔天。
水雾台下云雾绕,白梅树下白衣衫,往昔凄凄不可忆,夜雨独话一孤坟。
“师父……你说过,今年这棵白梅会开花的……等白梅开花之时,我再回来看你……”
“弟子夕苒敬上……”随即,她俯身跪地,朝梅树下的孤坟叩首三拜。
而后起身扬手划过矗立坟前的月弧长刀,鲜血顿时顺着冰冷锐利的刀刃往下丝丝流淌,顷刻便染红了刀下之尘。
“黄泉路上……不要忘记回来的方向……”遂,转身毅然离去,坚定的步伐是对生命不悔的刻画,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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