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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惑佛心 (布拉德的红茶)



“别吵了,救人要紧。”根本不将云隽放在眼中,岳青萍直接绕过他走到床边,她的药箱已经被人放在一旁,看样子似乎还被人细细翻找了一遍,她只当没有看到,握着云母的手替她把脉。

岳卿涟则拉着云逸尘在角落里咬耳朵,“你爹这什么态度!”

“他最近不知道在烦心什么,整个人都很奇怪。”

岳卿涟歪着头看向那立于床侧的云隽,虎视眈眈盯着岳青萍手里的银针,眉头紧蹙,藏在袖子里的手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最终在岳青萍的妙手回春之下,云夫人再次有惊无险,众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云隽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紧紧握着妻子冰凉的手,看着她依旧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抿着唇,露出浓重的悲哀之色。

“之前不是都快好了吗?为什么又这样了。”他盯着妻子的脸,问着站在他身后的岳青萍,话语中的质问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

岳青萍也不恼,只是无甚感情地看着他们如同苦命鸳鸯一般抱在一起,“既然云庄主不信我,不如另请高明好了。我也好带着弟弟早日回家。”

“隽哥,你不要这样,岳姑娘为了我的病费了不少心思,我比谁都清楚。”

“韵儿!”听着妻子病弱的声音,云隽摇着头,只觉心痛。“你不明白的,韵儿。”他嘶哑着在她耳畔呢喃,眼眶发红。“岳姑娘,究竟要怎样,我妻子才能好起来?”他转过头,直视着岳青萍,满是血丝的眼,有些骇人。

“若是寻常的药都无效,那也只能考虑一下苗疆的手段了。”

“不行!”云逸尘带回的药他特意找人反复研究,那日岳青萍随口一句提醒更是让他放在的心上,找了各处苗疆医治的事例,比起了了的几个治愈的人,更多的还是死于非命,肠穿肚烂。“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只能尽力而为,其他的什么都不能保证。”收起了脸上温柔善良的笑容,岳青萍背对着云泊书他们,冷着一张脸,看着相拥的两人,那双总是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了微澜,但除了云隽,谁也没有看到。

“只要能医好韵儿,我什么都可以。”他垂下头,似是没有勇气再与之对视,疲惫的嗓音里有着无奈和认命。

“卿涟。”收起脸上的嘲讽与冷漠,岳青萍转过身子,对着缩在角落和云逸尘亲密地窃窃私语着的岳卿涟喊了一声。

“诶?”原本真跟云逸尘细数云隽种种过分行为的岳卿涟被自己姐姐这么突然一喊,不由得一惊,抬起头瞪大了眼,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回一下孔镇,去找你言哥哥,把我这些年收藏的药理书带回来,我得好好再研究一下。”

“姐姐……”看岳青萍一副要打发他离开的样子,岳卿涟有些急了,那云隽的态度如此之差,怎么能让姐姐一个人留下,但岳青萍只是一个眼神飘来,他立刻什么也不敢说了,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言哥哥?”而一旁的云逸尘则蹙起了眉头。

第三十三章

翌日一大早,岳卿涟就上路了,随行的还有云逸尘。虽然岳青萍一再强调自己的弟弟已经成人,可以独自完成这件事,但是云逸尘洋洋洒洒细数了一长条的理由和必要性,说得连云泊书都觉得不能放自己的小叔子一人上路,而岳青萍最终也不得不同意两人同行这件事。

毕竟是姐姐交托的事情,懒散如岳卿涟也不由得起了个大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着姐姐反复的嘱咐。

“记得一定要去找你言哥哥知道吗?”将装满各式各样药瓶的小药箱交给岳卿涟,岳青萍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便不由得叹气,“听到了吗?”

“听到了!”忙将到嘴边的一个哈欠压回去,岳卿涟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清醒。他当真是太困了,困得眼皮打架,不仅是岳青萍的嘱咐左耳进右耳出,就连一旁云逸尘那虎视眈眈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

等两人正式上路,正准备窝在马车里好好补一觉的岳卿涟就被云逸尘拉起来盘问了。

“言哥哥?”

“都是小时候的称呼了,那个时候年纪小整日被人逼着穿女装说是好养活,墨言当时还真以为我是个女娃娃,就一直让我言哥哥的喊他,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看我现在不都喊墨言的吗?”依旧是哈欠连天,岳卿涟觉得云逸尘实在是小题大做。

“你都没喊过我一声云哥哥。”

“你和我究竟谁大谁小还说不好呢。”看云逸尘得寸进尺的样子,岳卿涟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生辰。

“这么巧,我们居然是同一天。那你还是喊我一声云哥哥好了。”谁能想到天南地北的两人,居然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岳卿涟还在为这样的巧合感到震惊,云逸尘已经又凑上前,缠着他要喊一声哥哥。

“假和尚快一边去,别打扰我休息。”一巴掌推开云逸尘贴上来的脸,岳卿涟面朝着软被,咕哝了一句便又睡下了。

“叫一声哥哥怎么了?你都喊那墨言喊了那么多年。”虽然有所不满,但看到岳卿涟的睡颜,最终也只能是喃喃自语。

两人便这样打情骂俏地踏上了这短途之旅,情浓意浓几乎二人合为一体,但和他们这柔情蜜意的气氛不同,在他们离开的第三日,云家庄已经是别样的氛围。原本就体弱的云夫人,彻底离不开岳青萍,每日都得靠着她的施针才能堪堪熬过发病时的痛苦,而云隽的脾气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时常在下人面前大发雷霆。

云泊书担心他把气撒在岳青萍身上,因而每日寸步不离,和自己的爹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但毕竟云家这么多的事务,云泊书总有外出忙碌的时候。这日,在后厨熬药的岳青萍一抬头便看到了不知在门外守了多久的云隽。

“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妻子?”他嗓音嘶哑,神情憔悴,不知道的还以为身患重病的人是他。

“我明明是在救她,何来放过一说。”轻轻挥动着手里的蒲扇,岳青萍依旧专注地看着自己炉子上的药,不理睬门外的人。

“她本只是咳症,自从你来了之后,说是治病,却是每况愈下。你是岳知崖的女儿,你的毒术不会逊于你的医术。”

“你府上这么多大夫,我下没下毒会看不出吗?再说岳知崖又如何?这世间又有几人知道岳知崖,无名小卒而已怎么比得上你请的这些江湖神医。”岳青萍一声冷笑,几乎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说完。

“青萍!韵儿是无辜的,有罪的是我,你要报复找我就可以了。”但云隽一心只挂记着自己的妻子,岁月早已将他心中的愧疚磨平成了记忆里一段不堪的回忆,他那卑微的姿态,在岳青萍的眼里,不过是更加刺目的讽刺。

“你张口闭口求我放过,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云隽啊,你当初承我一声云大哥,得到机会接近我爹娘,我们全家人都诚心相待,而你在夺药时,对她们的苦苦哀求可有心慈手软?”午夜梦回,她依然惊醒,她情窦初开芳心托付的伟岸男子,刀尖沾血,冷漠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爹娘,她好心带回家的云大哥,成了她一家的刽子手,在寒风瑟瑟的夜晚,她带着还年幼的弟弟逃命,心中的恨与痛成了她一辈子的烙印。

“青萍……”

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岳青萍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盯着炉子窜动的火苗,不再开口。

云隽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也只能黯然离开。

夫人的情况依旧时好时坏,庄主的脾气更加阴晴不定,下人间开始有了抱怨之声,云泊书也劝了自己父亲许多次,但丝毫没有效果,甚至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爹看岳青萍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如同困兽一般,似乎随时会冲上前撕咬。他不得不在处理完一大堆的琐事以后紧跟在岳青萍身侧,原本夫妻两人的卧室,如今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四个人齐聚一室。

短短几日,云夫人原本一头的青丝如今已有了大把的白发掺杂在其中,精神萎靡不振,整日缠绵病榻,即使起身也仅仅只能在房中小小走动一番。就着岳青萍的手她喝下碗里的药,擦了擦嘴和头上密密的一层冷汗,虚弱地依靠在她身上,脸上依旧是温婉柔和的笑容。

“这些日子劳烦青萍了。”她握住岳青萍的手,又拉起云泊书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以后泊书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娘你胡说什么呢!”即使是云泊书,也不由得红了眼眶,药喝了不少,但云夫人的气色始终一片惨淡,他也曾偷偷问过别的大夫,都说她恐怕熬不到今年的夏季。

“韵儿你不会有事的!”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云隽忽然拿起了自己挂在墙上的佩剑,将他多年不曾出鞘的长剑抽出,一把横在了岳青萍洁白的脖颈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拿不拿出解药!”

“爹!你做什么呢!”云泊书伸手要将岳青萍拉到自己身后去,却挨了自己爹的一掌,直接撞倒了茶几。

“隽哥!”云夫人歪倒了在床上,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喊道。

唯独被剑架在脖子上的岳青萍无比冷静,丝毫不畏惧地转过身子,他看向眼睛里布满血丝的云隽冷冷笑了起来。“你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永远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可怜人。”她看了眼挣扎爬起的云泊书,显然云隽这一掌丝毫没有放水,再看看惊恐地想要从床上爬起的云夫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你看你不惜手染鲜血要守护的家人,如今不还是被你所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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