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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 (岳千月)


  云孤雁眼神一紧,厉声道:“少主如何!?”
  温枫崩溃道:“少主他进了无泽境了!!”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养心殿主仆俩神色剧变,云孤雁惊怒地转向温枫:“你——你说什么!?”
  教主周身气势不自觉地如溃堤巨浪般涌泄而出,温枫被压得喘不过气,他艰难地将一件被金锦袋包裹的物什双举过头顶,伏在地上嘶哑地挤出声音:
  “禀教主……少主独一人……进了无泽境!温枫无能,没能止住少主……只有烛龙大印在此,求教主责罚赐罪!”
  云孤雁面色煞白,忽然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温环急忙上前扶住,就听云孤雁语无伦次地低喃道:
  “不可能……本座从未将烛龙印交予流儿……他居然敢私取大印!?他怎敢,他怎能……无泽境!他怎能——”
  这毫无征兆的巨变,只打得云孤雁方寸大乱。连素来稳重如温环,此刻也头脑嗡鸣,眼前发黑。
  无泽境那是什么地方?他们都进去过的,那是能把人活生生逼疯的地方!
  按云孤雁的计划,本是打算叫冷珮专门教导少主两年,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也是等云长流年纪再稍长些,再叫他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入境。
  可哪想到,哪想到……
  ——没有人知道,失忆后便陷入沉默的云长流这些天独坐于长生阁内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面对残缺未知的过去和沉重无的未来,他痛苦么?迷惘么?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了么?
  少主自是最善于掩藏心思的,哪怕心底生满了叛逆疯长的倒刺,也从不让它们长出外头刺人。就一如他昔日违逆父命偷跑出长生阁找阿苦,带着重伤离开药门独上卧龙台,事发之前从来无人能提前意识到什么。
  这一回,也同样如此。
  私取了父亲的大印,擅自开启无泽境,不带随从独自入境。关石壁在身后合拢的那一刻,白袍少主的眉眼间冷漠如初冬之霜。
  他并不是冲动之下,来此自我折磨的。
  他只是嫌弃外头有些烦,有些吵。他看见许多谄媚的嘴脸,许多新奇的珍物被呈到他面前,更有太多的下人试图教他玩许多新鲜的东西……
  可那些事在少主看来都无聊至极。他并不需要什么乐,既然他注定必须要背上烛阴教主的担子,他只希望快些。
  快些做完他该做的事。
  快些还完他该还的债。
  然后就可以安静的,不受打搅的……
  ——没有人知道,长流少主的心思又开始渐渐歪向危险灰暗的方向。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晚了。
  云孤雁人立刻赶至无泽境所在之处。那块平凡无奇的山岩入口外,关果然已经开启,再无挽回余地。
  温环上前仔细一看,恨不能当场昏过去。他痛苦不堪地回身,向云孤雁禀道:“五年……”
  “……”
  云孤雁闭上了双眼。
  他咬着牙关憋了半天,骂出一句:“孽子!”
  无泽境的实质,乃是一座关大阵,里头一经开启,旁人便无法从外面打开,只能等待设定的时限结束关才会停转。
  这就意味着……哪怕云长流明日便横尸在这石壁之内,云孤雁也要等五年之后才能给儿子收尸。
  而这无泽境内除了基本的食物饮水外,没有丝毫可以为慰藉的东西,只有各样残酷的考验,数不尽的身心摧残。
  而更可怕的,则是其的孤独,其的与世隔绝!无边的空旷,无边的黑暗……关运转的细细声响永不停息,勾起人心最深处的恐惧。这种处境,只需略加以时日,就足以让最硬气的铁血汉子都崩溃哭嚎。
  当年云孤雁入境年,已经被誉为传奇。而五年,五年是近两千个日夜,两万多个时辰!
  云孤雁怔忡地盯着那山岩,仿佛魂魄都散了。温枫跪在一旁不敢说话,温环勉强安慰道,“少主吉人天相,教主切莫忧虑过度……”
  可他心里却如刀割般疼痛。云长流再如何心性坚韧,那也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逢春生刚除,他大病初愈,又失落了那么多的记忆心神不定……
  少主一个人,如何熬得过来这漫长的五年!?
  温环胸腔苦涩,他又忍不住思及那个毅然步入鬼门之内的黑衣少年的背影。
  足以将人逼疯的无泽境关乱阵,与充斥着血腥厮杀的鬼门锤炼,究竟哪个才更算是人间地狱?
  这两个孩子,莫非是连下炼狱也要携共赴么……
  而云孤雁耷拉着眼皮,伸两根指头晃了晃,疲惫道:“嘘,别说话……别说话。”
  山风掠过他的头顶,那个无坚不摧的烛阴教主,仿佛在一瞬间就形容枯槁。云孤雁没再理会欲言又止地温家父子二人。他低头背着,有气无力地佝偻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山岩,往息风城那漆黑的轮廓走回去了。


第116章 晨风(5)
  就这样,云长流走了,阿苦……亦或该称关无绝,也走了。书房里再也没有了几个孩子们的身影,养心殿就此突然清冷下来。
  云孤雁也变了。他此时本是正当壮年,可温环就眼睁睁地看着教主把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惫懒下去,活像个老八十的耄耋老者。
  春去秋来,第一年就这么过去。年关时下了雪,云孤雁与温环从觥筹交错的夜宴上回来,总算不必再去挤阿苦那间小木屋吃饺子了。
  教主无意守夜,挥退了温环就上床睡下。这奢华的大殿笼罩在一片黑暗之,忽然显得空旷得很。
  从那天往后,云孤雁忽然沾上了他儿子曾经的毛病——他开始喜欢在大晚上的不点灯,有气无力地窝在伸不见五指的养心殿里头,一副英雄迟暮的模样。
  第二年春,云孤雁吩咐温环去鬼门查一查那不要命的孩子还活着没有。
  温环去了大半天,抱着卷鬼门内的密案回来,道:“还活着。”
  然后他便为教主念那密案。第一个月,伤肺脏,咳血不止;第二个月,肋骨折断根,短刀入腹两寸余;第个月,遭人暗算围攻,统共身受八创;第四个月,受困,绝水米日,高热不退;第五个月……
  “……”
  云孤雁沉默着听完了,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他拿起茶杯灌了几大口下去,又确认了一回,“活着?”
  温环点点头:“按鬼门的说法,的确活着。”
  云孤雁不敢置信道:“这都能活着!?”
  他当即挥写了张谕令,盖了大印,特许温环破例入鬼门内门看一趟。临行前教主道:“如果真的还活着,问问他想不想出来。”
  温环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人活着,不想出来。
  第一年的鬼门,只需要活下来便是胜利,哪怕你使阴谋诡计,靠拉帮结派,哪怕是躲躲藏藏蒙混过关,那也算你的本事。
  而从第二年开始便不一样,他们之间要开始拼杀与竞争了。
  这次共送进去了四千多个孩子,第一年下来只剩千零几个人,第二年活下来的名额则只有两千。按试炼的成绩自高往低排名,落到两千名往后的孩子均会在年末被处决。
  到了第年春,云孤雁已经不抱希望,却仍是让温环去查。
  温环又抱了密案来,答案出乎意料:“还活着。
  云孤雁道:“排名。”
  温环轻叹着答:“……一千九百九十。”
  两千人的第一千九百九十,倒数第四名。
  那个云孤雁一教出来,曾经都能和长流少主较个胜负的孩子,如今却是力不从心,只能在同龄人之间挣扎着取一个垫底的成绩。
  以这样的成绩,想成为阴鬼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甚至连成为烛火卫的资格都无。还有年,关无绝的伤只会越叠越多,身子只会越来越差,死在鬼门里几乎已是必然。
  云孤雁双指揉着紧拧的眉头,“往后不必再报了,内门的规矩破例两次,薛独行都对本座有怨言了。”
  温环叹道:“是。”
  自此,云孤雁果然没再过问关无绝的情况。
  他下令信堂清除阿苦的信息,把那个小药人所存在的痕迹尽量细致地抹去。那个曾经为少主解过毒的药人成了教内无人敢提及的禁忌,并在无言之被渐渐淡忘而去。
  无泽境那边则一直没有丝毫动静。厚重的岩石隔绝了一切声响,里面的人生死不知。
  第年、第四年、第五年。
  鬼门外的朱砂梅开了又谢。
  无泽境外的山岩上爬了青苔。
  不知不觉间,五年已过。
  ……
  又是一个冬末春初。
  鬼门之外,雪地里的那株朱砂梅仍是血一样地红,枝干又粗大了些,也不知这五年饮了多少血。
  今年的鬼门比往年开的稍早。
  每逢内门开启,便意味着新一批经过筛选的阴鬼与烛火卫将从炼狱归来,成为守卫息风城的剑与盾。
  适时,鬼门外设案焚香,门主准阴鬼覆面甲,赐烛火卫佩剑,见证其跪拜烛龙大旗,起誓效忠。
  时辰不过将将日出,云孤雁坐在设好的高座之上,冷然扫视着下方的香案龙旗。
  五年时光,似乎没能使这位内功深厚的烛阴教主容颜衰老半分,可他周身那股令人畏惧的气势,却已不再是那样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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