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来到封野的宅院时,发现他正在院中打拳,一套少林七星拳被他打得虎虎生威,犀利如刃。
听到脚步声,封野收了招,他接过婢女递来的布巾,边擦汗,边笑看着燕思空。
“南聿准你打拳了吗?”燕思空皱眉道,“你伤虽然好了,可身体还需调理。”
“我这不就是在调理吗。”封野道,“这套拳可以强身健体,再不动一动,我闷也要闷死了。”
燕思空责怪道:“你这招招狠辣,哪里是要强身健体?”
封野笑道:“我如今就强健得很,说明这拳有效。”
“有效的是那苦口的良药。”燕思空晃了晃手中的卷轴,“这是巡视四府的路线,咱们商量商量吧。”
封野将燕思空让进屋内,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燕思空将卷轴铺展在案牍上,认真地比划着:“你看,大同正好在中间,我想,趁着天气暖和,先向北巡视宣化与辽东,入冬便回来,待明年开春了,再去黔州,如何?”
封野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可以。”
“我挑选的这些州县,都有其特殊之处。”燕思空指了指舆图,“比如这个羌化县,盛产棉花,赋税单一,这个迈容县,山多林多匪也多,百姓深受其苦,还有这个……”
“你拿主意就是。”封野含笑凝望着燕思空,“你如今可是我北境的大司马,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燕思空挑了挑眉:“我若叫你现在就随我去辽东,收复辽北七州呢?”
“从命。”封野毫不犹豫地说。
燕思空笑了笑,又轻叹一声:“可惜时机还未到。”
“我知道。”封野伸出手,抚摸着燕思空的面颊,“我立足未稳,此前又连年征战,军老民乏,你心里惦念着辽北七州,我又何尝不是。”
燕思空黯然道:“辽北七州,是我一辈子的心结。”
他一生的悲剧,都从韩兆兴丢擎州,昭武帝放弃辽北七州始,自此辽东再无天险,金兵长驱直下,祸害了辽东百姓近三十年,若不是小小的广宁临危受命,两次挡住了卓勒泰的兵马,今日的中原,或许已是蛮夷的天下。
他穷尽一生,也要为江山、为百姓,从金人手中夺回辽北七州,卓勒泰的大败,正给了他们得胜的希望。
“也是每个大晟男儿心中的痛。”封野看着燕思空,目光坚毅,“空儿,我能夺回河套,也能夺回辽北七州。三年,我们用三年时间,休兵养民,待到兵精粮足的那一天,我们就带着封家军跨过潢水,将金兵彻底歼灭,永远赶出我大晟的疆土。”
燕思空用力地点头,他有些激动地用手抚摸着舆图上的辽北,虽是人无再少年,但志气不老,无论任何时候,都能辉耀前路。
封野从背后抱住了燕思空,将大手覆在燕思空的手上,慢慢将修长的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而后紧紧握住:“你我童年时许下的大志,我始终刻在心上。”
“我知道,我也从不敢忘。”燕思空怅然道,“那时,总以为长大了,便能一筹壮志,走到今日再回首,才发现人生而不由己,竟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实现万一。”
封野低下头,轻吻着燕思空雪白的脖颈:“只要我们还留有一口气,便不到言败的时候。”
燕思空眯起了眼睛:“对,尚不到言败的时候。”
封野收紧了环住燕思空腰肢的手,另一手在他胸口游移,柔软的唇也从他的脖子一路往上,亲到了他的面颊,他的耳垂,然后探向他的唇。
当燕思空感觉到封野紧贴着自己的部位有了异样的反应,他顿时绷直了身体。
自封野的伤势愈合后,便有些蠢蠢欲动。
俩人已许久不曾亲密过,封野的渴望从来不加掩饰,而燕思空并非排斥,仅是担心封野的伤而不准他胡来。
但随着封野身体的复原,他已愈发大胆和急迫。
燕思空如梦初醒,一把抓住了封野要探入他衣襟的手,不免羞恼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春光正好的时候。”封野的呼吸有些急促。
“这是大白天!”燕思空挣了挣,却没能挣开,“封野,你的……”
“我的伤早就好了。”封野轻轻咬了一口燕思空的脖子,“你究竟要我忍到何时。”
“我……是来与你议事的。”燕思空回想起过往的情事,封野的放肆不羁还历历在目,他一时间真有些无措。
“议完了,都听你的。”封野将燕思空牢牢禁锢在怀中,让他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自己蓬勃的欲望,并用那湿软的唇贴着他的耳廓,低声说,“空儿,我想要你。”
第342章
燕思空顿觉口干舌燥,心也跟着狂跳不止,他感到封野温热柔软的唇在他的脖颈间流连反复,那环着他腰身的臂膀更是不住地收紧,似是要将俩人合而为一。
曾经抵死缠绵的画面从被封存的记忆深处释放,纷涌入脑海。
人有七情六欲,他将于他而言最无用的性色之欲放得最低,少时闯荡江湖,青年中举入仕,他出入朱门青楼无数,却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被欲念所支配,无论对方是男是女。独独有一个人,令他不能克制,不想克制,并带他体会过人间极乐。
这个人曾给过他纯粹而毫无保留地深情,也曾将他推入深渊,更曾为他守过城、挡过箭、放弃过唾手可得的皇位。
痛苦纠葛了半生,他们仍是对方的“舍不得”。
如今这个人正与他紧紧相拥,那落在他肌理的每一个吻,都像燃烧的一团火,唤醒了他冰封已久的渴望。
他挣扎着在封野怀里转过身,以手抵住那宽厚的胸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野饱含春色的双眸。
封野像一匹饥饿许久终于得见猎物的狼,眼中闪烁着热烈地瞳光,可在燕思空的注视下,他的急迫变得迟疑,迟疑又逐渐转为了失望,他垂下了眼帘,不愿意放手,却也不敢放肆。他小声道:“空儿,你不想吗?”
燕思空深深地望着封野:“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好了。”封野低垂的眉眼间写着委屈,“你不愿意,我岂会勉强,你不需要什么借口。”
“我为何要找借口?”燕思空不觉揪紧了封野的衣前襟,斥道,“若不是你任性妄为,你的伤本该早早就好了。”
提及此,封野不免有几分心虚,他低着头不说话。
“还敢吗?镇北王殿下。”燕思空见着封野别扭的模样,与在人前霸道冷峻的镇北王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忍着没有笑出来。
“不敢了。”封野不情不愿地放松了对燕思空的钳制,闷闷地说。
燕思空轻挑唇角,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前凑了几分,在封野耳边悄声唤了一句:“世子。”
封野愣住了,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悠远的记忆猛然袭来,一个青稚未褪的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若你私底下敢叫我‘世子’,我就亲你。”
封野眼眶一热,扶住燕思空的后脑勺,狠狠堵住了那绵软的唇!
燕思空双手环抱住了封野的脖子,动情地回应着。
四片唇瓣热情又粗鲁地辗转吸吮湿软的舌头更灵活地勾缠着对方,贪婪索取着属于彼此的气息,倾注着难言的渴望。
封野弯身抱起了燕思空,一边轻咬着他的下唇,一边大步走向了床榻,将人放在榻上的同时,高大的身躯也随之压了下去。
这一吻已叫人迷乱不已。燕思空捧着封野的脸,心跳得打鼓一样地快,他低喘着说:“这天……还亮着……”
“那又如何。”封野抽掉了燕思空头顶的发簪,任那墨云般的发铺撒在床褥间,他目光灼灼,燃烧着情欲之火,“白天,黑夜,有什么区别,我可以一直操你,我可以颠倒你的昼夜……空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燕思空凝视着封野那犀利而深邃地狼眸:“现在告诉我吧。”
封野扯开了燕思空的衣物。尽管早有预备,可但再次见到那片狰狞的伤疤,依旧令他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
燕思空的表情亦有些不自在,他平日倒不觉得这些伤有什么妨碍,除了有碍观瞻,但袒露身体时,不免感到难堪,无论是在何人面前。
封野伸出手,修长地手指颤抖地抚上那片被火灼烧过的皮肉,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地抚摸着。
“不痛了。”燕思空轻声说,却不知是在说给封野,还是说给自己。
过去了,不痛了。
封野眼眶酸涩,他想象着燕思空被烈火焚烧的同时,也觉五内如焚,每一次见到这些伤痕,他就要回想起他最珍视的人所历经的一切,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这将是他此生最大的刑罚。
封野俯下身,将薄唇贴上了那狰狞的皮肤,温柔而郑重地亲吻着,若能抚平燕思空所受的伤,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惜谁人能改写过去。
封野边吻着,边逐一褪去了燕思空的衣物,他看到那些烧伤的痕迹如毒藤蔓一般攀附于燕思空的胸背、手臂和小腿,他心痛得难以喘息,他的吻在颤抖,他双目赤红,几乎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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