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罗若辛得知消息,公仇私恨之下,他必然要先下手为强,想办法除掉汪昧,而要除掉汪昧,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这刀,自然最好是封家军的刀。汪昧也是聪明人,不可能没有防备,他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看俩人能斗出个什么结果。
这离间之计,是自古庙堂沙场上屡试不爽的第一妙计,只要计成,甚至可以轻易颠覆一个国家,难以从外部攻破的三丈雄关,他们要想办法从内部击溃!
不久之后,他们就接到了罗若辛被弹劾的消息,早在延州失守之初,罗若辛已经上书请罪,敷陈原委,由于他父亲是前朝功勋大将,此时朝廷又缺人,他自认虽然有过,但不至被撤换,可现在遭到弹劾就不一样了。
朝廷还未有所决断,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原,燕思空料想此刻的罗若辛定是焦急万分,毕竟京师离太原这么近,一道圣旨下来,两三日就能到,他的总兵之位,恐怕不保。
很快地,罗若辛就指使自己在朝中的同乡御史,上书称坊间流言,汪昧已被封野收买,有通敌叛国之嫌。
汪昧又快马加鞭令信使将自己的奏折递往京师。
至此,二人已是势同水火,只欠一个爆发之机。
封野和燕思空静观二人斗法了两个月,觉得时机已到,该有所行动,借机除掉一人。
第222章
封野又派出曹雨,带着大军跑到太原城下叫阵,这回倒不再辱骂些市井下流词儿,燕思空给了他们一句话,令全军齐喊。
于是身为太原总兵的罗若辛,每日都能听到城外震天响地吼着令他气血攻心的话——谢罗总兵百里送俘。
如此喊了几日,一天夜里,封野突然派出三万兵马,偷袭太原在荣元山上的粮仓。
那粮仓有两万重兵把守,且地势险峻,山道狭窄,易守难攻,攻下此粮仓的难度不亚于攻下太原城。
攻袭粮仓,罗若辛自然要派兵来援,而他派出的将领,果不其然,就是汪昧。
汪昧与钱寸喜所领的三万大军遭遇后,双方混战,钱寸喜很快不敌,也不恋战,立刻鸣金撤兵,逃回了延州。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说了汪昧在混战中身中流矢,重伤不起的消息。
封野立刻斥重金,收买了汪昧的一个亲信,让此人去策反汪昧,许了汪昧赐爵封侯。
汪昧自然能猜到是罗若辛想在沙场上趁乱杀了他,如今他没死成,却不代表就安全了,朝中文臣正为如何惩处罗若辛争得不可开交,除非皇帝真的将罗若辛就地撤换,否则他还能躲过多少暗箭?可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更何况罗家战功赫赫,也不好随意处罚。
燕思空以封野的口味,给汪昧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表达了自己拥护明主,救难天下的赤子之心。
但汪昧并未回信,从其亲信口中得知,汪昧不愿做叛臣,犹豫不决。
燕思空知道,汪昧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在等朝廷的审判,倘若朝廷真的将罗若辛换了,太原兵权将落入汪昧手中,可若反之,他不信汪昧不害怕。
可朝廷究竟打算怎么处置罗若辛,却不是燕思空能够预料的了,在他和封野看来,罗若辛是去是留,对他们都有利。
没过多久,朝廷的圣旨到了太原,罗若辛被连降三级,罚俸三年,但暂且保留世袭封号和总兵之职权,令其将功折罪。
这惩罚便等于没罚,可谓天助封野,果不其然,没过几日,他们就收到了汪昧的回信,信中血泪痛斥罗若辛对他的迫害和朝廷的不公,愿意追随楚王,追随狼王。
于是,他们与汪昧约定了一个满月,那个月圆之夜,封野将率大军在半夜挺进太原,在收到汪昧打开城门的信号后,一举攻入太原,与汪昧里外夹击,拿下城池。
炎炎夏日之下,封野暗中筹备着这场大战,他踌躇满志,胸中翻滚着即将征服中原的那颗野心。
终于,他们等到了入秋前的最后一个十五,封野亲率着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来到太原城郊时,乌云遮月,天地间漆黑一片,只有太原城楼上悬挂的灯火,能够略微描绘它的轮廓。
太原高墙深涧,箭塔林立,城高五丈,袤延几里,墙厚丈余,藏兵数万,光是护城河就有几丈宽。如此漫漫雄关,飞鸟插翅难过,何况是血肉之躯,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坚固的城墙,没有二十万大军,绝无底气强攻这样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遥望着黑暗中那高城的魔影,封野眸中跳动着旺盛的火光。
燕思空亦盯着前方,大战在即,他的心脏又不可抑制地狂跳着,成败就在今夜,若能拿下太原,他们就真的有了入主京师的力量,介时封野一跺脚,天下也要为之颤抖。
太原城墙上,最南端的灯火突然灭了一下,复有燃起,反复两次,那是汪昧让他们进攻的信号。
封野看了燕思空一眼,燕思空道:“令张榕为前锋,去探虚实,以防有诈。”
“张榕。”封野喝道。
“末将在。”
“领五千兵马为大军探路。”
“诺!”
张榕带着五千兵马,冲杀下山,封野等人在其后跟着。太原城上顿时骚乱不止,不断有士兵涌上城楼,拉弓射箭,但那稀疏的箭矢无法阻拦大军排山倒海之势。
当张榕快冲到城下时,悬索桥被缓缓放了下来,城门也从内打开了,张榕一马当先,冲过了悬索桥,杀入城中!
封野大喜,命大军全速进军,黑夜之中,战鼓雷动,喊杀声冲天,那城门洞开的太原,在他们眼里变成了打开栅栏的羊群,他们将冲杀进去,夺下中原第一雄关!
一路冲到了城门下,城内已是一片修罗场,封野命燕思空在城外带兵御后,他要亲自上阵杀敌。
燕思空仰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太原城,突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大军不断涌入城内,封野也策马穿过了悬索桥,可当他就要进入城中时,他突然勒住了缰绳,左顾右盼。
封野转过了脸来,在大军中寻找燕思空,燕思空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他,此时火光盈盈,俩人隔着护城河相望,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仿佛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彼此的表情。
临要进城了,他们都发现了蹊跷之处,一是这城门开得太轻易了,不免令人心生怀疑,二是此时正直盛夏时节,城楼悬灯处却没有聚集蚊虫,那些蚊虫最爱围着火光,老远都能瞧见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可悬了这么多灯,只有零星少许,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蚊虫被大量的活人吸引了去。
封野大吼道:“有埋伏,撤兵!”
燕思空亦在同一时间下令:“城内有诈,鸣金收兵!”
退兵的钲声一响,出击的战鼓在下一瞬响彻夜空,原本只有稀疏兵力的城楼上,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脑袋,各个手持弓弩,箭雨倾泻而下,城内也响起了火铳的声音,惨叫声不绝于耳。
悬索桥的吊索发出轮转的响声,桥被慢慢拽了起来。
封魂发出焦急地狼嚎,奋不顾身地朝护城河冲去。
燕思空声嘶力竭地喊道:“封野,回来——”
封野一夹马腹,醉红顶着箭雨疯狂地冲向了悬索桥,此时悬索桥已经升了一人多高,醉红四蹄发力,生生剁掉了悬索桥边沿的木屑,马身飞向了半空中,如插翼的巨鸟,带着封野飞过了护城河,敏捷地落在了地上。
封野甩着长枪,连连击落朝他扑射而来的利箭,但一只箭矢却眼睁睁地穿透了他的胸甲。
“保护狼王,保护狼王!”燕思空无视身边穿梭的流矢,他双目赤红,嘶声大吼着。
重甲兵举着盾牌围了上来,将封野和封魂遮护起来,钲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大军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走,狼狈不堪地败退而去,而那些中了埋伏被困在太原城内的将士,恐怕再也看不到下一个天光了。
箭雨未停,而火炮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炮弹落地开火,将封家军炸得溃不成军。
封野顾不得伤痛,狂吼着整顿军形,有序撤退,他知道前方定有伏兵,而后方定有追兵,命王申带精兵开路,自己又带重兵殿后。
路上果然遇到伏兵,王申作战勇猛,带领的封狼骑是封家军的精锐,各个能以一当十,硬是为大军拼杀出一条血路。
而封野与燕思空在后方,也果然看到太原城中放出追兵,他们早有准备,令火铳部队应战追兵,双方杀得你死我活,伏尸遍野,封家军一路损兵折将,太原追兵也没有讨到好,追了几里就退了。
扫清了伏兵追兵,封野已是脸色惨白,肩上血流如注,但他强撑着不曾倒下,他就是封家军的军旗,他若倒了,三军就倒了。
燕思空心痛难当,命大军让出一条通路,让醉红带着封野尽快返回延州医治。
令燕思空万万没想到的是,跑了几里后,太原追兵去而复返,又来追杀他们的尾军,这一次他们防备不足,死伤惨重,逃跑的路上一路已血尸铺就。
回到延州时,封家军潦倒狼狈,伤残遍地,各个如斗败的公鸡,连眼神都失去了生气,与出发时那雄心勃勃的滔天士气竟如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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