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转脸,明葱出声道:“别动。”
金泽顿了顿,明葱伸手在他嘴边捏了一下:“有饭粒。”
金泽转头,耳后一片红。
他听见耳边一声轻叹,然后响起身边人的声音。
【目前只能想办法让夫妻两人和好了,只有冷静下来,才可能好好和我们交谈。】
否则照这个架势下去,被怒火冲昏了大脑,根本没那个功夫考虑其他的。
金泽轻咳一声,扒一口饭。
【那,怎么劝和?】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掰扯不清楚,还要去劝别人?
【我们,可以这样。】
......
那边绿英伙同一群小崽子把他们老父亲气的换了一肚子凉水,饭也吃完了,开始呼啦啦涌到水池边洗碗。
“不许玩水,浪费一滴今晚去跟王八蛋睡。”
“我想跟爹睡!”小黑皮举手,很自然地把自己爹带入了王八蛋这个角色。
毫无疑问得到绿英一声训斥:“你爹早八百年就死了!吃了我的饭就开始耍滑了,跟你王八蛋爹一样白眼狼!”
小黑皮撇撇嘴,挖着鼻孔继续排队。
一声气极的声音打断了孩子们洗碗的动作。
“你再把话说一遍!”金泽拔出明葱腰间白一闪,举着指向他。
明葱抬头看他,神色悲切:“我,我说,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
☆、第五十五章:人生苦短及时乐
平时靠着火星星夫妻俩吵架乐呵的小山头忽然冒出了别的声音, 不少吃饱饭没事干的邻居纷纷端着小板凳出来了。
出来一看,呦,可是个新鲜事,平时看男女吵架看习惯了,今天还头一次看见两个男的在一起大呼小叫的。
而且,这似乎还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
呀,咋吵着吵着还抱在一起了呢?
“放开我!”金泽用力在明葱怀里挣扎。
这人怎么演着演着还动手呢, 方才可没说能抱呀。
【打我。】明葱道。
金泽:【......】
“放开!”金泽一个用力挣开,反手对着他脸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咯嘣脆,金泽愣住了, 觉得手有点木,有点疼。
“哎呦呦,”看了好一会儿的绿英终于基本搞清楚这对小年轻的关系了,看着两人开始动手连忙上前劝架, “别动手别动手,你看这好好的小脸, 哎呦,都肿了。”
金泽搓搓扇麻的掌心,看着那张俊脸上渐渐浮起的掌印,想伸手摸一摸, 又顾着还在演戏,脸上表情一时很是纠结。
明葱则比他还要入戏,被扇了一巴掌便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颇有种立即要撞门口大石头上的架势。
绿英拉着人在小板凳上坐下,几个孩子纷纷在门后冒头,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出了自己爹娘以外的人吵架,一时很是新鲜。
“消消气,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谈,看把人小脸打的。”绿英说着拿出了一瓶药塞金泽手里,“快给人家上个药。”
金泽接过药瓶打开,抹了一点往那红肿的一片上擦。
“嘶。”明葱吸一口凉气。
“慢一点,你们小年轻啊,就是脾气不好,这么好的脸可不能留了疤,要毁了那可造孽了。”
金泽嘴角抽了抽,按着计划开口:“您是没听见,他方才说的那根本就不是人话。”
绿英拍拍大腿道:“你别当我老古董,有些事我也懂着呢。”说着凑近两人小声道,“你们这是家里人不同意,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吧?”
金泽眼神闪了闪,点点头,嗫嚅道:“嗯,算,是吧。”
“哎,所以说啊,他都愿意跟着你出来了,他的心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是把整个人都给你了啊。至于说什么分开,你是不是对人家说什么重话了,这种宁愿私奔的感情,除非是你伤了人家,不然怎么可能忽然变了卦。”
金泽:“......”
明明明葱才是提分开的负心汉,怎么反而成了他的错了?
这边明葱开口道:“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他。多谢大嫂,我们真的不合适。”
明葱顶着一脸红印子,再用伤心至极的语调说出这段话,真真儿的我见犹怜,更何况那早早被他俊颜迷惑的绿英,一听那心疼的更厉害了。
“这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你看对门口蹲着那王八蛋配得上我吗?想当年我也是荒漠山头一枝花,偏偏被一只癞蛤.蟆糊了眼,被他拐了回家一天到晚不给好话,这一拐就是二十一年,孩子都生了一打又一打,这不一样过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看顺了眼就是合适,你看那王八蛋那个怂样,要不是看他那被驴踢了的脸还能看,谁会多看他一眼?这么多年也就这么看下来了,你这长得这么水灵身子高挑手能挑肩能扛的,哪里有一点毛病,哪里不合适又哪里配不上了?”
金泽:“......”这话莫名顺耳。
不过他还是开口:“顺眼是一回事,性格适合又是一回事。我看人家小姑娘一眼,他就别扭好几天不跟我说话......”说到这里他想到了自己,强撑着脸红往下说,“如此不信任我,伺候不起了。”
“哎呦,小兄弟,”绿英拍拍明葱肩,“你长这样貌还担心啥呀!虽然说男人个个没什么好东西,但是也不是个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过忧患意识确实要有。这时候你就要正一正家风了,冷战绝对要不得,不满意你就说出来,有什么事别憋着。”
“你就算是骂他一顿也比冷着他憋着他强。看我家那王八蛋每次看见别家媳妇儿就馋的流口水,我一巴掌上去他就马上懂了,晚上在床上再好好哄一哄,再也没劲儿眼馋别人。男人,不能惯着,也不能憋着。憋着更得出事。”
明葱抬头:“这样,真的有用?”
绿英得意一笑:“那还有假?”说着往对面门口喊了一声,“操.你.妈想吃饭就把老娘鞋还回来!”
金泽:“......”他这才发现绿英脚上只有一只鞋子。
一只红色绣花鞋迎面飞了过来,正落在绿英脚下。
“肉在碗里,碗在锅里,自己吃自己拿。”
大汉拎着水袋大步走来,路过金泽两人冲他们俩挑挑眉,然后把水袋随手一扔去盛饭了。
在火妖哗啦啦的吃饭声中两人又听了绿英好一番长篇大道。
“年纪轻轻有什么过不去的,小打小闹气一会儿也就算了。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看像我,决定了跟着这王八蛋,之后任他再怎么欺负我,我都没叫过一声苦,认了他这个人,我就没打算跟他完,他不让我好过,我也跟他没完......”说着说着好像有些不对,绿英又废了口舌拧过来。
“所以说呀,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有这么个人能陪着你,还想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话说的多好,珍惜眼前人吧......”
这一天,两人还是没能将与善书的问题问出口,因为被绿英拉着交流了半天情感问题。
夜幕降临,两人浑浑噩噩牵着马回客栈。
大漠的夜晚很美,夜空很亮,星星很多,金泽又想起了那一夜的千盏灯火。
“我......”
“我......”
“你先......”
“你先......”
金泽笑出声:“我先说。”他转头看明葱,明葱也在看他,点点头。
“其实......”这么一搞他有些忘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便也想起来什么说什么了,“我先自我批判一下。第一,吃饱了想太多,第二,不够信任你,第三,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
第三点也是他心里最大的疙瘩。
因为这个婚事,他一直处在被动的一方。他觉得自己是被迫接受这个亲事的,又觉得自己除了接受别无选择。所以他总是觉得明葱肯定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
再加上白一条那个说法,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因为白一条的不靠谱,他合理怀疑白一条就是为了改他的霉运才找了一个福星高照的人来帮他,而明葱应该是有一个正常的生活的。
这点愧疚让他一直忘不了,即使是拥抱的时候,他也总会觉得,这个拥抱都是被骗来的。
无需太多语言,明葱自是明白他的想法。
他伸手将人拥入怀里,牵着他的手摸上自己胸口:“能听到吗?”
金泽感觉到手心里那鲜活的跳动。
“成亲那天,我便说了,心甘情愿。没有胁迫,没有委曲求全。”
低沉的话语落在耳边,磊落坦荡,金泽一时羞愧不已,将头埋得更低。
“所以,我现在很确定我的想法,如入阵那天,说了一辈子,便不会改变。那么,你呢?”明葱怀着忐忑的心情问出这句话。
金泽被问的一时无言。他呢?他如此纠结半天对方对自己是否真心,那么他呢?
他在要求别人时自己又是否付出了真心?
他的真心又是何?他想和他在一起吗?一辈子那种?
之前他们相处的很好,以后呢?十年后,二十年后会是如何?他们还会如此吵架闹别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