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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儿爷 (九白乌鸦)


“这些东西都收了吧”生颐哽咽道:“她不会再回来了。”说着,便去把那些小东西一件一件收起来。
吴天娇绣过的东西都很细很香,生颐一件件摩挲着:“她绣了给儿子的,也绣了给女儿的,她考虑的永远那么周到。”
琴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在一旁帮着生颐收拾。
“她一直很坚强。”生颐絮絮叨叨,像是在给琴茶说:“你不知道吧,以前我们合作的时候,她差点被一刀砍断胳膊,骨头都露出来了,昏过去了几次,她也没掉眼泪。我不敢想这次她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才没有挺过来的。”
琴茶眼里,吴天娇是那么勇敢坚强,第一次见面,琴茶就被她的盛气唬住了。
他觉得战争会杀死一切,但未必会杀死吴天娇,她是那么精明又能干。可他万万没想到,吴天娇确实没有轰轰烈烈地死在硝烟里,而是像那么多平凡的女性一样,死于腹中自己哺育的生命。
琴茶倚着墙静静地听着,满屋子都是吴天娇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生颐收拾了东西,对琴茶道:“我先去把吴天娇的遗物送过去,还有一些事情我还要去处理。”
琴茶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生颐一口回绝:“北平多少人在抓你!”
“你不也是。”琴茶淡淡道。
“什么?”
“抓你的人也不少吧?”琴茶说:“日本人在抓你,现在你帮了我,你的上级也不会放过你。”
生颐轻轻一笑,转身揉了一把琴茶的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没你想的那么傻。”琴茶躲开他的手:“你总是什么事都瞒着我。”
生颐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 。
“我和你一块儿去。”琴茶不满。
“不行,外面危险。”
”你也知道外面危险?你要是受伤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怎么会?”生颐说:“我答应你,我保护好我自己,我回来找你,咱们一起走。”
“上哪儿去?”琴茶迷茫了。
“离开北平,北平待不下去了,战事不平息,死的百姓和士兵太多了,传染病肆虐…”
琴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和一郎在一起的时候,一郎的院子里种满了花,四处都暖洋洋,干净而祥和,与战事无关,他甚至都要忘了,北平还未平息。
“怎么你不愿意?你想留在北平?是因为桂川吗?”生颐试探着问。
琴茶赶紧摇了摇头:“没有,你说去哪里我都可以跟你去。”
“当真?”
“真的。”
“这几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哪里 ,只要你不再不告而别,我的日子就没有辛苦过。”
生颐点点头,满意了:“那我走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琴茶的话半真半假,他舍不得桂川,可是在生颐面前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生颐为了他舍弃了报效祖国的信仰,如今他也可以为生颐再也不唱戏。
我们都把自己看的太伟大,到最后才发下自己还是信仰爱情的普通人。
生颐穿上外套要出门,琴茶突然叫住他:“我还有话要和你讲”
生颐笑道:“什么话?”
我爱你。
不,不行。
吴天娇尸骨未寒,自己不能趁人之危,况且以后只剩他们两个,晚几天说不碍事儿。
“活着来见我。”琴茶说
生颐点点头:“你也是。”
琴茶在屋里踱步,这是他小时候无数次偷偷溜进来的洪家,四处都有他和生颐小时候的影子。不用唱戏的时候他就会叫生颐出来玩,他不敢进洪家,就在后院的门口守着,从那个门口正巧可以看到生颐的屋内,生颐在书桌旁。或读书,或写字,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两个人不必多说话,就这么互相注视着便是一下午,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琴茶看向书柜,里面放着一本三国演义,生颐小时候常常讲给他听,还有别的故事,现在都记不大清了,生颐识很多字,每次讲出来的故事都不一样,那是琴茶眼中的新世界。
他心中居然升起了新的期望,生颐会和他离开北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想到这,琴茶心情好了,打开窗户,却看到外面一辆日本车开了过去,车棚里堆放着一团团柔软的东西,琴茶迷惑地望去,那车却忽然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几个日本人,将地下躺着的奄奄一息的一个老人拖起来扔上了车。琴茶这才看清楚,车后面堆的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有的在微小的动着,有的明显已经死了,这个的脚搭在那个的背上,那个的手又压在这个的脸上。层层叠叠,是人堆成的小山丘。
那像是一辆车开往死亡的车。
琴茶害怕了,他开始焦虑,他怕生颐也会被带上那样的车,被带到一个自己再也找不道的地方。
他在门口,眼巴巴等到傍晚,生颐回来了,琴茶莫名地发起脾气:“你这么晚回来!”生颐莫名其妙:“不是说了吗。我出去处理吴天娇的事,要晚一点回来。”
琴茶不说话了,背过身去:“我担心你,怕你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
“他们杀人不眨眼!”
生颐笑了,琴茶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气又难过:“你要是被他们在抓走了,我怎么办啊!”
生颐从后面抱住他:“是啊,我要是被抓走了,留下你一个怎么办?所以我不会被他们抓走的,我会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琴茶听到这话,才放心了。
一个多星期了,生颐把一切安排妥当。两人走上了列车站,人格外的多,你推我搡,战争使人们焦虑狂躁,都成了野兽。琴茶和生颐都裹得严严实实,围巾遮住了半张脸,琴茶的袖子里藏了那把生颐给他的枪。等了很久,一辆车开过来。车门一开,周围的人蜂拥而上,琴茶正要走,被生颐一把拦住,“不是这辆车”生颐低声说。
琴茶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眼神却和不远处的一个日本兵对视,琴茶受了惊,极快地把眼神收了回来,不料,那人还是注意到了他们的鬼鬼祟祟,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生颐,”琴茶低声叫道“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没事,”生颐反手握过琴茶的手“有我呢,别怕。”
掌心的温度,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生颐就这样拉着他的手,穿过无数熙熙攘攘的人群。
琴茶回头一看,那个日本兵带来一伙人,拿着枪推开人群向他们挤过来。
琴茶看了生颐一眼,生颐走在他的前面,健壮的,魁梧的身材,一眼万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洪家三少爷。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琴茶向后看,那几个日本兵更近了,琴茶甚至看得清他们的脸了。
洪少爷,下辈子还做朋友吧。
他又看了生颐一眼,忽然把手从生颐手中抽开,接着迅速朝天放了一枪,推开人群,向生颐的反方向跑去。
人群大乱,尖叫声一片。
“琴茶!”生颐愕然。
几个日本兵一愣,向琴茶的方向冲过去。
“琴茶!”生颐要冲过去,刚迈出一步,人群又涌过来,把他挤回原地,在混乱中中,生颐看着琴茶回头朝他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很快,又消失在人群中。
生颐认得。
琴茶说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第52章 第 52 章
  这是一件很小的屋子,昏暗,只有一扇很小窗,但由于只有三四个人在屋内,也显得并不拥挤,反而空空荡荡。
  琴茶被高高的吊着,他的手腕因为吊的太久已经断掉了,那双曾藏在纯白的水袖中的手,拿过枪的手,摸过兔儿爷的手,白净细长而柔若无骨的手已经肿胀溃烂,曾经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钉进去了锈迹的钉子。手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弧度耷拉在手铐的另一边。头顶有一盏暗黄色的灯,微弱的灯光下透露几只飞虫的身影。
  他身上的白短褂已经被血染透了,鞭痕从破碎的衣服中夸张地鼓出来,像是无数狰狞的小蛇。
  刚动了刑,他虽然唱戏吃了不少苦,可哪受得住这种折磨。往往是没有几下就昏死过去,他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不断地从这个屋子拖进那个屋子,受了各种各样的刑,晕过去又醒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睫毛上耷拉着汗水和泪水,后背麻木地疼着,他在血气中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不等他回过神来,背后一阵剧痛,日本人顺着他的后背,狠狠撕下一片被火钳烫焦的皮肤。
  他不曾惨叫过,一只一言不发地咬紧牙齿,有时候咬到舌头,咬到嘴唇,咬得整个口腔鲜血淋漓,血液混合着唾液一并流到他消瘦的下巴上。
  他又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正被人拖着往屋外走,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流下斑斑血迹,恍然间,又看到地下有细碎的点点晶莹的糖末儿。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曾经给孩子们准备的糖,他的口袋里什么时候都会给孩子们准备糖的,忘了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了,现在在拉扯间掉在了地上,被踩得粉碎。
  他漠然地看着眼前不见尽头的走廊,想起赵叔和妮儿,北平沦陷他们便逃了出去,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呢?如果当时听赵叔的,和他一起走,现在也不会这样了吧。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只是后悔没对生颐说出那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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