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走了不少,但还是不缺人的。虽然不缺人,但这些弟子里还向着他的可就没几个了。
这些大家不说,看一看这些弟子愈吵愈烈也就知道了。
这些弟子愈吵愈烈,虽也有人从中调和,但各自眼中都冒起了杀气。一言不发的打碎了牙吞肚子里,但心中萌芽的念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问澜瞟了一眼王由生,他和季为客被王由生带过来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你想帮他,是不是。”
“人不能忘本吗。”王由生诚恳道,“刘归望是个好人。”
沈问澜:“……”
“一会儿不要叫我王由生。”他道,“我,没有名字。”
“对。”季为客悠悠附和道,“还没有感情。”
王由生:“……”
“是个杀手。”季为客点点头,“我都知道。”
王由生禁不住道:“靠,真是越来越像了。”
季为客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自己那根本不记得长什么样的生父季务焕,心道王由生果然和季务焕有关系。但没说什么,装作没听见,问道:“接下来去哪?”
沈问澜听见他问也转过头来,本以为王由生要出手来个帅气的登场让这群弟子闭嘴,或者再去偷偷摸摸的做些什么他想做的,或者想办法教育弟子一番。
结果王由生义正言辞:“蹭早饭!”
沈问澜:“……”
季为客:“……”
“我们北亿的早饭,”王由生举起大拇指,一脸正义凛然,“天下一绝!”
沈问澜:“不好意思,这个我真的没兴趣。”
王由生不介意沈问澜的冷漠,领着他二人转头大步走向刘归望的房间,说得莫名在理:“蹭早饭,首先要有足够的脸面!”
“脸面”刘归望一脸死相的看着这三人,还顶着刚醒过来时的标配鸡窝头,一看就是还在梦里就被他的拍门声吵醒的。
“你回来就不能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吗?”刘归望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你不知道老子的休息日都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吗?”
“这样的作息是不健康的。”王由生道,“都当多久庄主了,这点逼数你没有吗?”
“没有!”刘归望一把把门关上,“晚安!”
王由生直接在门缝中央卡了一只脚,让他想关门都关不上。刘归望简直想杀人,气急败坏道:“滚啊!?!!?”
“庄主,这个是脏话。”王由生严肃的教育道,“小孩子是不可以讲的。”
“我你妈真的是……!?”刘归望当真想给他一脚,“你还当我多大呢!?”
“庄主,早点起对身体好。”王由生苦口婆心,“你为什么还凶我,你是忘了我了吗,想当年你可是扒着我要糖吃的……”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就劳烦您老闭嘴了好吗?”
刘归望服了,根据他对王由生的了解,深知他不出来王由生就能比比个没完没了比茶妈还烦,只能顺了王由生的意,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没好气道:“等着,我收拾收拾!”
“好嘞。”
门啪的一声关上。
还没关上,就听见里面传来道悠悠的声音,是来自白问花的灵魂质问。
“那是谁?”
“你扒着谁要糖?”
“你想休了我是不是?”
刘归望:“……”
沈问澜望着门内,悠悠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这位侠士,你看怎么办。”
王由生:“…………”
☆、第 67 章
“虽然我很想问问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沈问澜看了看满面红光精神焕发笑得比孩子还天真的白问花,悠悠道,“不过我感觉没有这个必要。”
受什么委屈啊,谁受委屈白问花也不能受委屈啊。
相比起这满面春风的白问花,刘归望看上去比他累多了,脖子上的红印实在是无法让人无视,沈问澜记得清清楚楚,他之前开门是没有这个东西在脖子上的。
于是沈问澜很诚恳的问刘归望:“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刘归望:“……没有。”
王由生在一边吃的狼吞虎咽,仿佛七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刘归望表情复杂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沈问澜,道:“目前没事吧?”
“没有。”沈问澜慢条斯理的扒了口饭,道,“下来这一趟我都没挨过打。”
“你怎么可能挨打。”白问花看了一眼季为客,道,“有谁想不开要这个时候打你?”
“……说的很有道理。”
“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刘归望道,“我自己有打算。”
沈问澜知道他说的是目前山庄里分裂作两派的弟子。他虽然想说些什么,但他既已废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随意应了一声。
“你小心点。”刘归望又道,“过几天应该会出事。”
沈问澜并未说话,他明白刘归望比他知道的多,干脆等着他说完。
“你现在武功废了,所以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想办法让你一个人。想坏一点,就是九蛊还有人残存。忘无归临死到底干了什么虽然不知,但应该是和你一换一,如今也不知道他到底和谁同了盟,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他道,“千万,千万,不要跟你的小祖宗分开。”
“我知道。”季为客替他答道,“我会把他看紧的。”
沈问澜:“……”
“无论有心无心,现在大家都向着忘无归。”刘归望道,“小心为上。”
沈问澜点了点头,王由生放下了碗,抹了一把嘴,抓起外袍道:“走。”
季为客道:“去哪?”
“走就是了。”王由生悠悠道,“我又不打你。”
沈问澜遥遥的站在银柳下。
这是片坟地。寒风一吹,吹得脚边枯草沙沙作响。墓碑上落了昨夜的雪,掩住了被岁月磨去的棱角。
季为客和王由生站在一个墓碑前,俩人不知道说着什么。若是从前,他随便动一动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如今只能眼巴巴看着风把话语都吹散,消散成山庄里的寒。
“我给你带回来了。”
王由生对着几年不见的墓碑,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这几年事情多,没回来看你。你这孩子虽然过程惨了点,好歹也算长大了。对了,你看见那边那个没有,那个是决门掌门,是他师父……”
季为客一直都没说话,听到这儿皱皱眉:“那不是我师父。”
“不是你师父还能是你什么?”王由生道,“是你爹不成?”
“不是。”季为客回头看了一眼,他二人在这儿对着墓碑说的时间有点久,沈问澜便坐下来靠着树打瞌睡了。
他望见这远处沈问澜等着他等到睡着的一幕,不禁轻笑一声,悠悠道:“那是我爱人。”
王由生:“……”
沈问澜正半睡半醒的睡不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人拍了起来。
季为客见他醒来,便不再拍了,笑了笑道:“别睡这儿了,回去了。”
沈问澜眼睛睁不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问:“说完了?”
“说完了。”季为客道,“你要说些什么吗?”
“我要说的你肯定都给说了。”
沈问澜虽这么说,还是拉着他走了过去。对着墓碑,他揽着季为客,悠悠道。
“北亿弟子都有个毛病,就是看我特别不顺眼,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
“不过不管是不是这样,你这孩子我给捡了回去,以前不知道是北亿的,知道了我也没有成见。”
“他应该和你说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不管什么世俗眼光,也不会拘俗守常,我教出来的,倒是挺像我的。”
“绝不会低头,也绝不会认命,只要他愿意跟着我,什么我都能干得出来。”
不随波逐流,不听天由命。
“他是我的人。”沈问澜垂眸道,“我从未在他儿时做过不齿之事,我守着他,从前是,今后也是。”
季为客突然想到了被沈问澜带回山上的第一个晚上。
他总觉得不真实,睡过去总梦见从前挨打的情景,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都疼。
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后他也不想睡了,起来出了房间,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埋头吹风,好过闷在被子里被从前的市井生活魇着。
正好这个时候沈问澜刚巧从列堂回来,季为客也不知道当时那个大半夜他去列堂做什么。总之正好路过房间门口,看见他坐在门口吹冷风,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干什么呢?”
季为客当时形销骨立的小身板颤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朝后蹭了蹭,声音发虚,道:“睡,睡不好……”
沈问澜对此有心理准备,他当年刚被捡回来的时候也是成天成夜的梦见九蛊,别说睡觉了,睡着的时候还会发出惨叫声。他理解的点了点头,沉思一会儿,俯身去把他抱了起来。
季为客当时营养不良不必多说,根本没多少肉,他抱在怀里轻的很,沈问澜便抱着回了从水宫,顺着后背拍着,悠悠道:“那今晚去我那儿睡。”
然后沈问澜又察觉到这脸皮薄的小祖宗要挣扎,又沉声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