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归望见他没话说,冷笑一声,嘲讽道,“所以我就说你们就是群山上待久了脑子都生锈了的二笔。”
季为客被骂的脸色阴郁,一听,总算得着话说了,上来就捅刘归望最要命的那一块:“我回头就告诉白师叔你骂他。”
刘归望:“……”
季为客面无表情的雪上加霜:“你刚才说说不定孩子都会叫爹了是吧?四舍五入就是你想要个娃,那我就告诉白师叔可以找一找男男生子的心法……”
刘归望惊了:“!?哪有那种东西!?”
“你要知道。”季为客见他脸上几分惊惧,没回答问题,冷笑一声揶揄道,“白师叔有点变态的。”
“……谁告诉你的??”
季为客挺直了胸膛非常骄傲:“我师父说的。”
刘归望心道,傻逼沈问澜好的不说,下流东西说起来一个顶仨!
他咬牙切齿,还是在意之前的问题,“不是,听我一言,男男是不能生子的……”
“谁说不能生子,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季为客突然生起一股邪念,他忽悠起人来一个顶俩,坑他刘归望简直好不快活。
他不自知自己在为白问花这之后的变态洞房埋下堪称深藏功与名的伏笔,也不知在自己未来真正意义的初次上也埋了个巨大的地雷,他嘴上滔滔不绝,“你是有所不知,刘庄主,男男生子还真在决门心法里,我都准备给我师父生一大窝子满地跑。我师父为什么不动我,就是想事情解决后直接生一个……”
刘归望听到这开始有点将信将疑,“真,真能生?”
“那当然能生。”季为客忍住心中狂笑,把他搂了过来,附耳过去,表情严肃道,“不过这个心法富有挑战性,要先……然后……”
代苍南老脸有点挂不住,开口打住:“停!”
刘归望样子已经挂不住了,听完之后,整张脸都如同烫过似的。
季为客骗完人良心不痛脸色不红,好整以暇的给自己,也给刘归望的风月路上埋了一排地雷,回头把信收起来,拍拍已经掉到旖旎想象中的刘归望,提醒他回神了:“刘庄主放心,这三天我肯定看好我师父。”
刘归望回不来,抹了一把脸,根本没法抹掉脑袋里的画面,只默默提醒了句小心苏为期,转头摇摇晃晃如步仙境似的飘走了。
季为客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代苍南看他这样,才明白他根本是在糊弄刘归望,惊道:“生不了的?!”
“男男怎么生。”季为客摇着手中信纸,如同摇着折扇一般仙风道骨,心情好了不少,“我逗他玩的,反正白师叔回头还得谢我。”
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都得去三日后那场大战。三家都有人与代苍南一聚,各自通知下去,三日后能不能拉下帷幕也不好说。刘归望到底话粗理不粗,忘无归舌灿莲花,手段也少不了,自然要想个办法。
看是他先废了沈问澜,还是这头先把他废了。
季为客没走两步,转角险些撞上人。他后退两步,才看清了来人。
白衣如雪,手持拂尘。腰间挂剑,眉间点血。
忧嵘派陈孤月。
要说陈孤月,季为客对他还算有好感的。梦里他是尽所能护着沈问澜,两年后九蛊就被剿了,那么小的孩子,怕是一腔恨意也没处安放。
陈孤月见是他,冰冷面色一松,道,“是你?”
季为客朝他点了点头,“早,陈道长。”
“早,你师父呢。”
“昨晚熬夜了,这会儿睡死了。”季为客没打算瞒,实话实说道,“不过现在有点棘手,陈道长愿意搭把手吗。”
陈孤月点了点头,摸了摸腰上的剑。他本以为季为客要带他去哪一会敌人,没想到季为客带着他左拐右拐走了一会儿,走到房间前,一屁股坐下了。
陈孤月看了看他,表情一言难尽:“……这是谁的房间。”
“师父的。”季为客已经把破晓从沈问澜那儿拿了回来,此刻抱在怀里。他看了看陈孤月,道,“他被盯上了,我得守着。”
陈孤月在昨晚也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五年前苏为期的事虽然没有季为客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也算是广为人知。他也明白,照老庄主的意思,那梦是个预知梦了。
梦中人物不会出错,若是如此,那苏为期定是有问题。
“就在这儿坐着?”陈孤月看了看房间的门,道,“他怎么可能从正门进?”
“陈道长莫要小看人。”季为客悠悠道,“我好歹也是坐了两年盟主座位的人,期间试图杀我之人不计其数,这点距离内有没有人在暗处,我还是能知道的。”
陈孤月一时无言以对,想起他五年前力战江湖众人,流言蜚语中都透露着气吞山河的气势,更是没话说了,只好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要说的话实在太多,陈孤月偏头看了看他。从陈孤月的方向看,只瞧得见他被黑布蒙住的一只眼,实在不能从嘴角的弧度看得出此人在想什么。
陈孤月道:“季盟主。”
季为客被他如此一叫,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一阵头皮发麻,道:“别这么叫。”
“为何不能这么叫。”陈孤月有些莫名其妙他这反应,“忘无归之前,确实是你当盟主,如今这下三滥的混蛋当盟主,我还是更喜欢叫你盟主。”
“陈道长,你要知道,人吧,年少的时候总有些事不忍回首。”季为客一脸沧桑的转过头来,道,“比如,你没听你师父的话,你还天天和他顶嘴。”
陈孤月:“……”
“他让你跟他回山,你觉得他是个老顽固,什么都不懂。”
“……”
“你觉得你特别委屈,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是对的……”季为客越说越说不下去,“……你甚至在他最想救你的时候跟他打了一架。”
陈孤月明白了一丝:“五年前?”
“对,出事前一天。”季为客越说越想抽自己一顿,表情不太好看,“所以你别叫盟主了,你一叫我就想起这些屁事。”
陈孤月虽然不知道出过的事,但大抵能推测出来了。
“他知道事情失控了,所以想把你藏起来。”
“是啊。”
季为客应了一声,并不惊奇被猜出来。
他当时实在不愿听沈问澜一句话。他不听沈问澜口中的狂妄自大,也不听居功自傲与傲世轻物。他那时恣意而为,自以为是荒原上一道惊雷,是众人瞩目中心。有一柄剑,就以为可以快意天涯海角。
所以当沈问澜火急火燎跑来,抓着他要抓回决门藏起来的时候,季为客只觉得是他杞人忧天。
“凭什么跟你回去?我做错什么了?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要我躲着藏着?”
“不是你杀的有用吗,他们想杀你,你这番说辞我信,他们信不成?”
“我本来就没杀,他们不信也是事实!我不藏不躲,没做亏心事,躲了不就更成承认了吗!死了的是我师姐,我也在查,哪有查自己的!?”
沈问澜当时满目憔悴,见他这样固执,红了眼睛,咬着嘴唇,抖着声音道,“有人要害你,不是查这件事的时候!跟我回去,现在没人信你!”
“那你也别信我好了!你懂什么,你……”
凝风瞬时出鞘。沈问澜拔出剑来,凝风卷着寒气袭来,却戛然而止在面前。
这柄剑的剑气从未这样对着他过,剑尖离他喉头仅有几寸。
季为客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
最后这场架被匆匆赶上来查看情况的白问花打断了。白问花一剑打断他二人,自己一条手被剑气震废了。沈问澜一言不发的收了手,脸上还是一副没变过的样子。
白问花本来就对到了眼前的腥风血雨感到急躁,一看二人这样,自然心情差到了极点,沈问澜他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转头看着季为客,几乎是难以置信。
“疯了?”他怒气尽在字里行间,“师父不认了,是不是!?翅膀硬了连师父都打了,你本事了!?”
季为客刚要反驳,沈问澜先一步冷声道:“闭嘴。”
“闭什么嘴,你就该在他当上盟主的时候打一顿!现在都疯成什么样了!?放在以前他敢打你吗!”
沈问澜厉声道:“别说了!”
白问花还欲说点什么,沈问澜再先他一步,收起来凝风,垂眸沉声妥协道,“你不回去就不回去了,随你便吧。”
说罢,他抬脚就走,终于是关心惯了,擦肩而过时忍不住拍拍他肩膀。
“苏为期死了,你就别给我出事了,我要收拾不起了。”
从此五年不见。
时隔五年,季为客才终于明白,他下山闯荡,想让沈问澜挂念他。
他成了天下第一,想让沈问澜看着他。
他最后之所以越来越狂,是因为他的初衷沈问澜还是一成不变。从前如何,现在如何。他总想多从沈问澜那儿多点注意,多点牵挂,多点念想。他想让那一座冰山为他有些不一样,但始终没有。
沈问澜还是一样,因为从一开始,所有的注意牵挂与念想,全都一口气给他了,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