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位愈吵愈烈,逍遥谷谷主说最近细想一番,说你若是罪人为何不避嫌,连武林大会都要因为你白费一场,真不知道一个风雨飘摇的掌门到底为什么这么值得诸位费心,也真不知道你这么想尽办法惹人注意,或许是因为背后另有隐情。这话引起注意了,现在那些同盟四分五裂了。”
“……是你说了些什么吧。”
“我说了。”刘归望忍不住笑道,“挑拨离间吗,几句话的事。”
沈问澜:“……”
“总之那些同盟如今各执一词,有还是坚信你罪大恶极的,有改信你背后另有隐情的,有中立不出手的。”
“那还可以。”季为客倚着沈问澜,轻描淡写道,“不管怎么样,你我生命延长了。”
“逍遥谷和泓教是如想象一样决裂了,就看谁先下定决心……”
“少庄主!!!少庄主!!!不好了!!!!”老钱嗖的一声脚底抹油一般从外面冲进了别院,完全没有老年人该有的样子,慌慌张张的一边跑一边喊:“代谷主!!代谷主来了!!”
刘归望脸色一变,回头喊道:“去!!!叫我爹做准备!!!!”
老钱如梦初醒,脚底一滑拐了个弯,又不要命的朝着刘苍易房间冲刺去了,舌头也一拐弯,喊道:“老庄主!!!!老庄主!!!!不好了!!!!!”
沈问澜:“……看样子是来了。”
“真想不到他做决定这么快。”刘归望有点头疼,“大清早他就来结盟了。”
“知道是大清早就滚。”沈问澜向后一倒,顺便把季为客也拉倒下来,搂怀里要睡觉:“晚安,少庄主。”
刘归望:“……我好想打你一顿。”
刘归望退出去之后,季为客在他怀里艰难的出声:“睡觉就睡觉,为什么非要搂着我。”
沈问澜皱眉道:“我最近做噩梦。”
“抱着我管用?”
“管用。”沈问澜蹭蹭他头发,道,“睡觉。”
刘苍易安详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在睡梦里也不太舒坦,眉头紧皱,嘴角沁着鲜血,呼吸间都有些仓促。逍遥谷谷主代苍南看了他那苍白脸色一会儿,压低声音道:“果真生命垂危,在这个时候叨扰,真是不好意思。”
刘归望面无表情道:“那就不要打扰家父了,若是谈论要紧事,还是去厅堂。”
逍遥谷谷主还他一个露八颗齿标准微笑:“好的。”
刘归望不悦的皱皱眉,他一向觉得逍遥谷笑得太假,活像拿个面具脸上一贴。
他转身就走,道:“这边请。”
等门应声关上,面容惨白的刘苍易蹭的睁开眼,脸上瞬间恢复了血色。
然后他翻了个身打个哈欠,应付完了早上的公事,开始蒙起被子接着呼呼大睡。
退休生活,真他妈爽。
刘苍易真诚的想。
从刘苍易的房间走到厅堂,需要路过刘归望的房间。反正白问花每天睡得死沉,能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他也就没有多忌惮,准备带着一路无言的代苍南直接去厅堂。
谁知刚路过时,那房门一下子打开了,白问花打着哈欠,完全没看见刘归望惊恐如见鬼似的表情,“哦,少庄主,早……”
刘归望条件反射推了他一把,然后猛地推上房门。
代苍南笑都僵了:“……呃……刚刚那是?”
“没有!”刘归望挣扎道,“刚才没人!”
门内被他一推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地上的白问花:“……”
代苍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可刚刚确实有个看上去长得颇好的男子……”
白问花虽然在外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但说到底决门事事最显眼的都是沈问澜。也就没多少人注意,偏偏次次都是在沈问澜身后出现,故而其实没多少人真的记得他的模样。虽然代苍南没认出来是决门的人,但在他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刚睡醒的人这事实在有点暧昧不清,刘归望一点也没轻松下来。
刘归望嘴角一阵抽搐:“那……那是……”
“而且……”代苍南脸上一阵复杂,“我记得……这好像是庄主的房间吧?”
“……实不相瞒。”刘归望牙一咬心一横眼睛一闭,干脆又做了场戏,“我不喜欢姑娘。”
代苍南:“……”
门内坐在地上的白问花:“……”
刘归望视死如归的睁开决绝的双眼:“那是我内人。”
☆、第 26 章
代苍南嘴角一阵抽搐,长在脸上的笑有点撑不住。
但到底别人喜欢什么样的跟他还是没关系,他只能摆出比平时更假的假笑,哈哈两声顺嘴说道:“是吗……早生贵子。”
“……生不了。”
代苍南:“……祝你幸福。”
刘归望简直不想回头看他,一身鸡皮疙瘩都因为尴尬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他心里把白问花大卸八块炖了喂狗,心道待会儿回来一定要把他打一顿。
刘归望可算磕磕巴巴了一句谢谢,万分艰难的转过身,领着他继续往厅堂走去了。
白问花坐在地上,有点懵逼的指了指自己,眨巴眨巴眼,喃喃道:“……内人?我?……内人?”
“沈问澜。”
“沈问澜,你凝风跑了!”
“沈问澜!”
季为客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沈问澜起床气虽然大,但是还是舍不得对他下手的。就算不像上次一样少见的睡得死死的,起来也不会把他按在地上打。他仗着这一点,毫不畏惧的在他怀里伸长了脖子,拉长了声音叫:“沈——问——澜——”
沈问澜皱皱眉,没反应。
季为客胆子更大了,他撑起身来,静悄悄的把搂着自己的手放到床上。压到正侧身睡死的沈问澜身上,扒开他的头发,将后颈那一片皮肤又露了出来。
他稳了稳心神,才没在看见那一片针眼的时候一阵怒火攻心又复发自己体内的毒。季为客晃晃脑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仔细打量一番。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针眼相隔距离不远,下手并无规律,似乎是已经积年累月了。结成无数坑洼黑点,时隔数载,看了也有些不寒而栗。
正在他看得出神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时候,沈问澜突然动了一下。季为客瞬间僵住不敢动了,然而沈问澜并没有醒,脸色突然比刚刚差了不只一倍,睡梦间竟咬起牙,甚至出了些许冷汗。
季为客觉得好像不太妙,虽然深知他起床气严重,还是不管不顾的要把他摇起来。
“沈问澜!”
季为客伸手按住他肩膀摇晃几下,但沈问澜向来睡得不深,这回却迟迟醒不来。缓缓将自己整个人蜷成一团,呼吸间急促了不少。
凝风在一边铮铮作响。剑离主开始作响,肯定没好事。不是见血了就是跟见血没差,现在他这样还不如见血。
季为客急了,大声吼了出来:“沈问澜!!”
他这一吼竟无端吐出了几丝黑气,尽数被沈问澜无意间吸去了。
季为客愣了一下。
他伸出手来,手上丝缕黑气正静悄悄的朝沈问澜游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他有些蒙了,纵使握成拳也顺着指缝丝毫不减的朝着沈问澜的方向疯狂去了,甚至越来越多,无法堵住。
季为客无端的焦急起来,凝风在一边哀叫的更大声了,像是在悲鸣。
“沈问澜!!!”他眼圈泛红,却也不敢太过用力的一拳砸到床板上,吼道,“起来!!”
沈问澜指尖一抖,猛地睁开眼睛,朝他疯狂游去的黑气戛然而止。季为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沈问澜转身就立刻扒着床板一阵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季为客看得心都被绞得血肉模糊。
他红着眼睛喘着气,有些慌张的颤着手,一阵手足无措的扒着空无一物的手腕,等低头看去的时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沈问澜刚松口气,就听见季为客压抑在话里的怒意:“你他妈怎么回事。”
沈问澜:“……”
代苍南正襟危坐,摆出露八颗齿的标准微笑。
“决门如今将倾,沈问澜作为一代掌门,本应步步小心,然而不愿丢弃季为客,作为掌门,实在是愚蠢。”
刘归望毫无诚意的捧茶敷衍:“说的没错。”
“我逍遥谷虽为名门正道,然祖师入世,认为天下苍生并不值得吾等心怀。”代苍南笑得柔和,说出来的话倒与面上表情格格不入,“天下苍生,包括你我,眼界狭隘,只观沧海一粟,笃定为万千世界。心胸更为如此,故祖师有言,不可只观眼前。”
刘归望听都没听:“说的不错。”
“……秉承祖上训诫,自沈掌门现身武林大会以来,我便在思考。”代苍南眯了眯眼,道,“他是否是想告诉我……北亿恐为小人?”
“说……啥玩意?”刘归望立刻刹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谁是小人?”
“你!”代苍南冷笑一声,道,“若是山门将倾,他怎会来武林大会当活靶子?如今决门孤身飘零,他定是还希望江湖中谁能看出些许不对!作为一位师长,他一口咬定自己的无辜弟子是罪人!”